卿歡從理發(fā)店出來直奔拉面館。拉面館門口貼著張牛肉面海報,飄過來牛肉的香味,她肚子咕咕的叫起來。
這家店生意很好,店里已經(jīng)沒有空位了。卿歡看見涂城坐在最里面的一張桌子上托著下巴朝她這里看過來,眼神很是幽怨。
她把東西放在地上,點了一碗海報上的牛肉面。
涂城的面剛剛上來,他一邊拿筷子一邊抱怨她:“再不來這里的位置都保不住了?!?p> “這不是來了嘛?!鼻錃g用手腕上的橡皮筋綁頭發(fā)。
卿歡的面上來后兩人埋頭吃面,直到有道細細的女聲在他們耳邊響起來。
“你們好,那個……實在沒位置了,可以和你們坐一起嗎?”見他倆不說話,又急忙補充一句,“我吃很快的。”
涂城抬眼看了那女生一眼,又繼續(xù)低頭吃面了。對方是個個子嬌小的短發(fā)女生,戴著頂白色鴨舌帽,說話聲音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卿歡連忙說:“可以可以。”
女生道謝后就坐下來安靜吃面了。涂城先吃完,一邊抬手看表一邊伸手去扯紙巾,卻觸到別人微微涼意的指尖。他抬頭看見對面的女生也伸著手,兩人的指尖輕輕碰在一起,兩只手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停在那包紙巾上方。不過兩秒,他們就同時收回了手,涂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先。
女生禮貌的對他笑一笑。卿歡已經(jīng)起身叫他去結(jié)賬,他來不及扯紙巾,舔了舔嘴唇就拿上東西跟著卿歡走出了拉面館。
天空飄起了毛毛雨,風有些冷,卿歡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出門的時候只穿了一件短袖,涂城把新買的牛仔外套拿出來給她,讓她穿上。
卿歡套上牛仔衣,她感動的看著涂城感慨:“不是親哥勝似親哥!”
開學那天中午是李建良送他們?nèi)サ?。涂城行李比較少又是男生,就自己去了宿舍。李建良跟著卿歡,幫她拿行李上樓。
宿舍里已經(jīng)有兩個女生了,一個高個子,一個黑皮膚,和她打過招呼后就各自忙活去了。卿歡住四人間,上床下桌,她爬上床去鋪床。還有兩個行李箱在下面,她鋪完了床休息了好半天等到了涂城。
涂城把行李箱推進宿舍,站在下面和卿歡說話的時候,忙著收拾的兩個舍友都默契的停下手里的活,兩只眼睛就像長在了他的身上。
“我爸呢?”
“凌阿姨打電話過來讓他回去一趟,有點事情?!?p> 卿歡冷哼:“她有個屁事情,一時半刻見不到就能要了她小命似的?!?p> 涂城攤攤手,問她還有沒有要幫忙的,卿歡看了看地上的大大小小東西,搖搖頭:“沒了。有事情給你打電話?!?p> 涂城點點頭,走了。門剛剛關上,高個子室友就問她:“你男朋友?蠻帥的嘛?!?p> 卿歡很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摻雜著嫉妒和不屑,但剛認識也得客氣一些,于是她笑著解釋:“不是,我哥哥?!?p> 黑皮膚室友和高個子室友對視一眼,雙眸閃亮,和她打聽起涂城的事情和聯(lián)系方式。她并不想過多透露,畢竟大家還不是很熟,就問到涂城的父母也太不禮貌了。為了讓她們不再煩她,她只好謊稱涂城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她們熱情的態(tài)度立刻冷淡了,繼續(xù)整理自己的東西,不再和卿歡搭話,宿舍里慢慢安靜下來。卿歡反倒松了一口氣。
大學生活沒有卿歡想象中的豐富多彩,和室友的關系也很冷淡,大家都只顧低頭玩手機,不怎么聊天。軍訓兩個星期,盡管涂了防曬霜卿歡還是被曬黑了一個度。
軍訓結(jié)束后的那個周末胡嫣要過來找他們,卿歡周六早上早起叫上涂城去車站接她。涂城最近黑眼圈很重,總是沒精打采,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說因為室友通宵打游戲,吵得他睡不著,也根本無法溝通。
卿歡對他很是同情,實際上自己宿舍的情況也不好。高個子和黑皮膚都有男朋友,每天打電話到深夜,哭哭啼啼,有時候隔著電話吵得天翻地覆卻固執(zhí)的不肯掛。還有一個室友在宿舍住了兩個晚上,溝通無效,吵架無效之后實在無法忍受就搬了出去。
卿歡覺得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搬走了。
到了車站見到胡嫣,她也黑了不少,兩個人互相嘲笑一番之后商量著去哪吃飯。涂城突然說:“你們想吃什么我請客?!?p> 胡嫣和卿歡同時停止了說話,回頭看著他,胡嫣笑:“你撿錢了?”
“不是?!彼⑽⑿Φ?,“我暑假寄到雜志社的畫稿被征用了,昨天發(fā)了稿費?!?p> “哇哦?!眱扇水惪谕?。
“那我們下午去南梔找阮盡南吧,到時候再敲你一筆。”卿歡喜滋滋地看著涂城。他點點頭。
“那個……卿歡。”胡嫣拉了拉她的胳膊,斟酌了一下措詞,“我媽和我說阮盡南已經(jīng)不在南梔了。他走了。”
“什么?”卿歡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的問,“去哪了?”
胡嫣搖頭:“不知道。我媽只看見他走了不知道去哪里。”
卿歡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勉強的笑了笑:“什么叫不知道去哪了?他一句話一個字也沒留下?”
胡嫣再次搖頭。卿歡不可置信:“所以,阮盡南,是消失了?”
“他會來找你的?!蓖砍桥呐乃募?。
“是啊。阮盡南可不是那種玩消失的人,他肯定會聯(lián)系我們的。”胡嫣附和,“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可能他只是想去某個地方玩一玩,很快就回來了?!?p> 卿歡看著胡嫣,露出一個苦笑:“其實,我真的不了解他?!?p> 因為阮盡南的突然消失,這頓飯吃得悶悶不樂。卿歡戳著碗里的白飯想,半個月前還聚在一起的四個人,怎么突然之間就殘缺不全了?
飯后卿歡找了個借口先走了,涂城帶著胡嫣逛學校。兩人走在銀杏道上,天空陰沉,頭頂有一大片鉛灰色云。
她問涂城:“用你畫稿的那本雜志叫什么?”
“《美藝畫社》。你感興趣?”
“額……”胡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對畫畫一竅不通,只好說,“倒不是感興趣,只是想看看你的畫是什么樣子的?!?p> “你想看我有原稿?!?p> 胡嫣笑他:“那怎么能一樣啊。什么時候出刊?我會去買的?!?p> 涂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淡笑:“這個月中旬吧。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原稿,何必浪費錢去買?”
胡嫣看著他害羞的表情轉(zhuǎn)過頭去溫柔的輕笑,沒有回答他。他可能不明白這對她而言的意義,怎么會是浪費?因為是關于他,所以才會想要擁有,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