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逐漸收回了最后一縷光輝。
北爐鎮(zhèn)西門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東面騎馬的男子四十二歲,長方臉,長相俊俏,宛如白面書生。他面色憂郁,雙目深沉,正是神龍教左圣使李正淳。
西面騎馬男子四十一歲,滿臉絡腮胡,眼睛小小,卻十分狡黠,宛如夜空中的一盞明燈,正是神龍教右圣使王秉盛。
兩人迅速直奔據點,召集眾人商議大事。李正淳閉眼坐在主座,一言不發(fā)。王秉盛環(huán)顧眾人,皺眉詢問道:“兩位圣童現在何處?兩位護教是何人所殺?”
囚牛護教黃天罡忙起身道:“稟圣使,兩位圣童下落不明,不過應該還在北爐鎮(zhèn)。至于兩位護教之死,胡護教親眼目睹,最為清楚?!?p> 屃赑護教胡致寧恨恨道:“兩位護教是被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所殺!此人陰險毒辣,先擄走圣童,后襲殺朱護教,徐護教為救圣童,也被狗賊襲殺?!?p> 王秉盛大驚失色,不禁望向李正淳。李正淳雙目微睜,閃過一絲亮光,面上露出復雜神情。王秉盛急聲道:“夏御恒在哪?”
金龍旗主何億凡皺眉道:“夏御恒已死,兇手應該是圣童?!?p> 椒圖護教鄭錦華眉頭微皺,補充道:“夏御恒雖然不是咱們殺得,不過在押回本教途中不幸身死,只怕地老怪罪下來,咱們難逃罪責?!北娙她R齊沉默,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許久,李正淳嘴角掛笑,手指輕敲桌面道:“這會消息應該傳回了總教,想必圣相很震驚吧!夏御恒已死,天魔教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又會尋釁挑事,討伐我圣教。一旦局面惡化,地老必然降罪,總要有人承擔罪責,你們覺得誰之過?”
黃天罡面色蒼白,有氣無力道:“屬下監(jiān)督不力,愿領責罰!”
鄭錦華一瞥狴犴護教沈柏霖,冷笑道:“屬下以為這件事沈護教最有嫌疑,應該讓沈護教去向圣相解釋?!?p> 眾人齊齊一驚,不覺望向二人。沈柏霖冷笑不語,面不改色。鄭錦華繼續(xù)道:“據高旗主所說,夏御恒在被押解途中還好好的,后來鄭護教幾次查看,接著夏御恒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件事難道不蹊蹺嗎?”木龍旗主高譽軒也起身附和。見二人咬住了沈柏霖,何億凡也起身附議。
沈柏霖淡淡一笑,依舊沒有辯解。
李正淳靜靜望著沈柏霖,沈柏霖也目不轉睛盯著李正淳,二人眼神交匯,都面無表情。李正淳嘆氣道:“既然諸位都指控沈護教,那就暫停沈護教一切職務,即可押回總教,接受調查!”
沈柏霖似笑非笑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屬下問心無愧,愿意接受調查?!?p> 王秉盛起身抬手,立時封了沈柏霖幾處要穴,命人將其押回總教。
待沈柏霖離去,李正淳環(huán)顧眾人道:“現在看來,圣童還在北爐鎮(zhèn),不必搜索了,看守住東西兩門,咱們守株待兔!黃護教、孫護教、鄭護教守東門,趙護教、林護教、胡護教守西門,誰要是放走了圣童,立刻以叛教罪誅殺!”
城門附近突然多了許多生面孔,天賜遠遠望去,沒敢輕易出城。天佑疑惑道:“師兄,咱們怎么出城?”
“等!”天賜無奈道,“等天黑?!?p> 月亮悄悄爬上樹梢,一架馬車悄然駛進了北爐鎮(zhèn),住進了綠柳客棧。
不久一個灰衣人迅速奔入客棧二樓,躬身道:“啟稟小主,神龍教齊聚北爐鎮(zhèn),看樣子圣童應該就在這?!?p> 屋里站著兩個少女,一個清新脫俗,眼眸靈動,身穿粉衣,捧著蠟燭,站在一邊;一個貌若天仙,婀娜多姿,身穿白衣,仙氣飄飄。白衣女子正望著窗外,不時手捻絲發(fā),若有所思。粉衣少女回眸一笑,靜靜望著門外夏子龍。
夏子龍畢恭畢敬,沒敢催促,只是偶爾搭眼一瞥晴兒,眼含深情。
婉瑩回身落座,抬頭一瞥二人,忍不住輕咳一聲。
晴兒、夏子龍紛紛面一紅,同時低下了頭。
婉瑩嘴角露出一抹斜笑道:“這幾天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夏子龍急切道:“聽聞城北藥材鋪被滅門了,不知道是何人所為?!?p> 婉瑩搖頭道:“我不要聽這些,圣童呢?一點消息沒有?”
“屬下無能!”
婉瑩輕輕站起來,望著窗戶皎潔的月光,突然嘴角掛笑道:“或許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出城的機會。咱們要幫他們一把,把水攪混了,這樣他們才能趁亂出城?!?p> 晴兒眼珠一轉,立刻會意,抿嘴笑道:“小姐機智!”
夏子龍一頭霧水道:“小主,據說神龍教兩位圣使都到了,事情有點棘手??!”
晴兒面色微變,憂心道:“姐姐說暫時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現在怎么辦?”
婉瑩莞爾一笑道:“事急從權。你們倆一起出手,記住,只要不取他們性命,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晴兒二人齊齊遵令。
午夜丑時,神龍教眾人已經安歇,只有嘍啰還在打著瞌睡值崗。突然兩個黑衣人闖入當鋪后院,迅速打傷了十多個嘍啰,隨后一閃而逝。
何億凡奏報李正淳,李正淳眉頭緊皺道:“會不會是兩位圣童?”
王秉盛搖頭道:“應該不會,聽聞義圣童被夏御恒所傷,不可能敢前來自投羅網?!?p> 李正淳欣然點頭,又道:“那會是誰?幽冥教的人?他們之前幫助圣童脫逃,會不會是他們?”
何億凡一驚,急切道:“啟稟圣使,很可能是幽冥教所為,他們不光幫助圣童脫逃,而且?guī)椭ネu殺了圣尊!”
王秉盛大驚,李正淳卻不屑一笑道:“你有什么證據?”
何億凡似笑非笑道:“屬下當然有,之前曾從圣童身上發(fā)現了幽冥教的令牌,足以說明圣童就是幽冥教的奸細。兩位圣童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這個時候逃離圣教?屬下猜測必定是他們殺害了圣尊,又假冒圣尊殺害了幾位圣童,擔心被查,這才倉皇出逃?!?p> 李正淳輕蔑道:“那易容術怎么解釋?兩位圣童是如何易容成圣尊的模樣殺害其他圣童的?”
何億凡得意道:“圣女香雪海,必定是圣女與兩位圣童合謀所為??偨虃鱽硐?,圣女已經出逃,恰恰說明這件事就是圣女與圣童聯手做的!”
李正淳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王秉盛急得抓耳撓腮道:“這怎么辦?如果幽冥教插手了,兩門的戰(zhàn)力根本不夠,不如我前去支援!”
李正淳擺擺手道:“不必,如果加強兩門守衛(wèi),據點必然空虛,敵人正好趁虛而入。到那時咱們的實力必然步步削弱,別說捉拿圣童,就是自保都是問題。既然幽冥教打算與咱們撕破臉,那咱們也不能被動挨打。王賢弟,立刻去布防。何旗主,勞煩你通知黃、趙兩位護教,命二人率眾旗主迅速返回,追查北爐鎮(zhèn)藏匿高手,留孫、鄭兩位護教守東門,胡、林兩位護教守西門?!?p> 王秉盛大駭道:“這……這不妥吧?如今兩門戰(zhàn)力已經很薄弱,如果把武功最好的黃、趙兩位護教抽調出來,敵人勢必偷襲兩門。如果放走了圣童,咱們……如何向圣相交代?”
李正淳大笑道:“圣相命我全權負責,出了任何事自然有我擔著,你們害怕什么?立刻去辦,遲則生變?!?p> 王秉盛、何億凡不得不遵令。
夜晚冷風嗖嗖,寒意徹骨。
不久黃天罡、蒲牢護教趙德鈞各自領著一隊人馬聚集鎮(zhèn)主街,黃天罡面色凝重道:“沿著主街,從南往北查,詢問是否有生人投店。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準放過,一旦發(fā)現可疑,任何人不得私自采取行動?!?p> 眾人剛行到主街,后面突然一陣騷亂。
黃天罡大驚,急忙回望,只見兩個黑衣人正與五位旗主拼殺。還沒等黃天罡反應過來,五位旗主已經紛紛落敗。他一招手,眾嘍啰紛紛圍了上去。黑衣人揮劍橫掃,一道劍氣擊飛了眾人。黃天罡大怒,飛身攻向其中一個黑衣人。趙德鈞大驚,飛身攻向另一個黑衣人。四人在街上戰(zhàn)作一團,不過黃趙二人很快落了下風。
水龍旗主郭嘉佑見形勢不妙,立刻釋放信炮,召集援兵。
兩門護教很快反應過來,西門胡致寧不敢擅離職守,遲疑不決。饕餮護教林朝羲大怒道:“圣教有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理?你不肯去,我去!”林朝羲沒等胡致寧同意,立刻飛身上馬,直奔主街而去。
東門孫啟睿遲疑不決,鄭錦華卻語氣堅定道:“這必定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幽冥教是想引開我們,好讓圣童趁機出城!”孫啟睿原本猶疑不定,聽鄭錦華一席話,這才堅定信心,拒不發(fā)兵援助。
鄭錦華冷眼四望,露出一絲詭詐之笑。
果然不久一個人影飛身而來,迅如鬼魅。
“圣童!”孫啟睿驚呼一聲,隨即兩掌御氣團攻去。鄭錦華大懼,也趕緊御起《神蚌罩》護住周身。
天賜一道掌氣打散孫啟睿氣團,又一道掌氣震飛了鄭錦華。孫啟睿見形勢不妙,趕緊閃身避開,險些被掌氣擊中。余光一瞥,鄭錦華倒飛三步才定住身形。沒等孫啟睿反應過來,天賜再度一閃而至,一爪抓向他面門。孫啟睿大驚,沒想到天賜輕功已經如此迅捷,趕緊閃身避開。不料天賜步步緊逼,招招致命,孫啟睿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十招不到,孫啟睿已經失手被擒。
鄭錦華大駭,一邊御出罡氣,一邊飛身逃去。天賜飛身追上,一掌將其震出三步外。鄭錦華大驚失色,不得不回身防護。兩人交手不到五招,鄭錦華左肩已經被天賜指氣貫穿,跌落地上,栽個仰八叉,捂著左肩齜牙咧嘴。
孫啟睿見形勢危急,急忙釋放信炮。
天賜一愣,回身攻去,一掌將孫啟睿震飛三步外。余光一瞥,鄭錦華正欲逃跑,天賜飛身而至,一掌迎面劈下。鄭錦華大駭,急忙雙手招架。不過天賜一掌猶如萬鈞之力,鄭錦華豈是敵手?只聽“撲通”一聲,鄭錦華雙腿跪地,砸爛了青石板,雙臂劇烈顫抖,血跡順著手腕往下淌。
信炮聲震天響,早就傳到了主街。黃天罡與趙德鈞被黑衣人重傷,望著四周殘兵敗將,想救援東門卻無能為力。兩個黑衣人一瞥東門方向,互望一眼,齊齊一閃而逝。
這時林朝羲拍馬趕來,急忙救助眾人。黃天罡撐著傷體,咬牙道:“快去援助東門!”強忍傷痛,率領眾人直奔東門而去。
西門胡致寧聽到東門出事,也急忙率領眾人直奔東門而去。
王秉盛正與李正淳對弈,聽到信炮聲傳來,驚得面無血色,不覺手中棋子落地,顫抖道:“壞了!”
李正淳嘴角邪笑,不急不躁道:“看來蛇出洞了,該我們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