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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十七巷之長情調

第五百四十章 誰都沒有贏

蓮花十七巷之長情調 墨斐華傾 2001 2021-07-06 10:13:40

  他永遠都記得墜崖醒來后,齊老太爺對他說的話:

  “顧家已經(jīng)沒了!”

  “你是齊域,也只能是齊域!”

  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強硬,像是在宣讀他的命運。

  初見時,他警惕的盯著面前這位陌生的老人,慈悲卻也殘忍。拄著拐杖,背光而立,甚至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覺得是嚴肅凝重的。

  那時他情緒失控,被悲傷憤怒包圍,根本沒有理智,也沒有心思去細想齊老太爺?shù)牧伎嘤眯摹5人潇o下來才想明白,只有做齊域才能活,他沒的選擇,因為這是唯一的途徑。只有忘掉殺父滅族的恨,才能像個人一樣活下去,否則會被怨憤仇恨的火焰吞噬,一事無成。

  這段過往,痛不痛?有多疼?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才有發(fā)言權。怨嗎?自然是怨的。恨嗎?他甚至還清晰地記著,從齊老太爺口中知曉顧家沒了時的心情。心口好像被鐵錘重重一擊,又如幾把刀同時捅向心口窩,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他嘶吼著,掙扎著,滿腔憤怒,欲找人拼命??墒撬煨?,蚍蜉撼樹,不自量力,甚至沒有可以回長安的銀兩。

  “你已經(jīng)不是顧公子了?!?p>  是啊,話雖殘忍,確是事實,他已經(jīng)不是世家公子,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他是逃犯,是罪臣之子,若是被人知曉身份,唯有死路一條,而好心救他的齊家也會因他遭難。

  他冷靜下來,也想通了,但并不代表他放下了仇恨。他想復仇,從那間屋子出來的那一刻,從他接受齊域這個身份的時候,他心中就下定決心,他要參科考,入仕途,一定要讓仇人以命償命!他將仇恨藏于心底,做起齊家的三少爺。眼淚只敢在夜深人靜之時落下,多少次午夜驚醒,夢魘中被窮兇極惡的殺手追殺,偌大的宅院沒有親人,西市口血流成河。。。。。。

  這些畫面時常出現(xiàn)在他的夢中,一次次重復上演。

  直到他遇到舅父,他以為舅父會鼓勵他復仇,卻沒有想到是嚴厲的阻止。

  多年前

  齊域握緊拳頭,說:“我一定會替家父報仇!”

  應征擰眉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良晌:“若是不能呢?收養(yǎng)你的齊家會被問罪,會被權勢滔天的仇家報復。窩藏罪臣之子,這罪名能讓齊家也經(jīng)歷一場滅門屠殺?!?p>  少年眼底泛紅,倔強的忍著眼淚,反問:“可是,爹、祖父、杜世伯。。。他們一生磊落,暗室不欺,卻受到奸人所害,含冤而死。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仇人肆意快活、逍遙法外?”

  應征神情凝重道:“你爹若是活著,定然不會贊同你這樣做。你平安的活著,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p>  “可我不想!總有一日,我會將他們繩之以法,血債血償!”

  少年眼中的痛好像刺痛了應征,緩了語調,卻依舊直白的提醒:“萬一沒有呢?你若遭遇不測,豈不是讓他們正中下懷。況且,你憑什么將他們繩之以法?你甚至連事情發(fā)生的始末都沒有理清。你說你顧家蒙受冤屈,可是你有證據(jù)嗎?只因你深知你祖父、父親的為人,就斷定其中必有冤情,是不是太兒戲?!?p>  應征青年時拋棄身份,入了江湖,令族人不恥。可他畢竟做了幾年的官家少爺,從小耳濡目染,對官道政權上的事還是知曉一二的。顧家遭難,他也多方打聽,的確疑點重重。雖不信,雖有諸多疑問,可是很現(xiàn)實的問題擺在他們面前,沒有證據(jù),什么都做不了。僅憑坊間傳言,是不足以成為質疑的佐證。

  舅父的一番提問,如當頭棒喝,讓他沉默、冷靜下來,不再任性,不再揣著匹夫之勇。

  想沉冤昭雪難,可放下仇恨更難。

  他用盡全力將心中的恨意淡去,忘記與顧公子有關的所有記憶,努力去做齊域。用左手練字,苦讀詩書,勤奮武藝。參加科舉,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殿試時他故意稱病遮掩鋒芒,錯失狀元之位。他以為回了長安,進了皇城就能有機會暗中調查、搜集證據(jù),是他太天真了。

  那案件是禁忌,更何況當年‘告發(fā)、審訊’的幾名權臣如今只手遮天,誰敢議論?搜找證據(jù)毫無進展。

  四公主的糾纏是場意外,他主動要求調去地方。離開長安的那一日,正好遇到廖家公子欺民作惡,此人是個臭名昭著的人物。他心中有了計較,何不從這幾家豪族公子身上著手來查。果然,經(jīng)不起細查,廖正以手上的人命官司好幾出,正巧遇到監(jiān)察御史大人走訪各地,他命師弟蔣雨霖將一早搜集好的證據(jù)綁在箭上,射在御史大人下榻客棧的屋檐下。隨行的還有各處、各寺、各臺等,官員無數(shù),這事是遮也遮不了的。將來終有一日,他會讓這案件真相,大白于天下。

  因她的幫助,案件平反才會這么快的到來,這樣順利的進行,也是因為她,才知道母親竟然還活著。這讓他怎么忍心怪罪她,明明也不是她的錯。他喜歡的姑娘還是那樣善良、正直,每一份決定都令他欽佩,也忍不住心疼。

  這場悲劇從發(fā)生到如今的真相大白,讓他們已經(jīng)遭受太多磨難與不幸,耗費了全部的心神與精力。已經(jīng)厭倦聽到那幾家仇人的消息,陸銘遠一伙人是被流放,還是被斬首,他已經(jīng)不關心了。

  家族蒙冤,遭人誣陷,折磨了他十載,占據(jù)了太多的精力。如今平反昭雪,該開始新的人生。

  成敗已成定局,陸銘遠、王鈺嵩等人難逃極刑,這場跨越十年的案件中,其實誰都沒有贏,贏得只有權利而已!

  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一束白茫的光亮讓屋中明亮起來。光擋在她身前,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樺绱眼睫輕輕翕動,沒有想到他會走近,在她面前單膝跪地蹲下身。她收回遠眺的目光低下頭,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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