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抱恙
“錯了,殿下錯了。”這邊路旁草叢中沖出個年輕男子,穿著公主府侍衛(wèi)的衣衫,揮動手掌吆喝制止。
因他突然出現(xiàn),殺氣騰騰的侍衛(wèi)們忙勒停駿馬,疾馳興奮的馬兒被強行呵停,左右晃蕩著腦袋或轉(zhuǎn)著圈圈發(fā)泄不滿。等看清,知道是自個兒的人,就是被安排在城西門口拉響信號彈的侍衛(wèi),一個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小侍衛(wèi)急的滿頭大汗跑到樺绱馬前,指著不足百米遠的距離——那一人一騎,說道:“殿下,那人與劫走世子的不是一伙人,是這位俠士救了小世子!”
小世子被帶出城,他暗中策馬追來,一路跟到這里,途中看到一具倒在馬上的殺手尸首,猶豫下了馬瞧看,已殞命。馬兒跑累了悠閑的走到路邊吃起野草,是不管主人的死活。沒走多遠,又有一具尸首掉在大道中央,背上插著穿胸之箭,馬不知所蹤。
看來有人前來營救,否則怎會跟群殺手起這樣的血腥沖突。他繼續(xù)上馬前行,遠遠幾匹馬停在大道,馬上無人。遠處的荒野草叢中有刀劍相擊聲傳來,他武藝不精,唯有騎術還算可以。只得隱于一旁小心觀望,夜黑看不真切,即使這樣還是覺出那黑衣男子劍術出眾,輕功了得,行云流水一般的招式嘆為觀止。納悶那人是誰,竟然短短時辰就將六名殺手除掉,還有一名重傷逃離。
樺绱一怔,錯了?這還能錯了。那人雖隔著段距離,但一身黑衣,即使模糊也覺出通身透著肅冷之氣。不是刺客,難不成半夜來荒地看星星的不成。
她的侍衛(wèi)舉著火把,不多,可漆黑的荒地中還是明亮的,她在明,那人在暗,看得隱隱約約。那人坐在馬上與馬兒一同朝她看來,但,是冷眼怒視還是親和友善她是看不清的,總歸不能和善了,你瞧他胯下的馬兒甩著尾巴,跺著馬蹄子,正暗示它的不滿呢!脾氣挺大,樺绱儼然忘卻剛剛她親手放的箭,險些傷了‘人家’的豐臀。
樺绱勒停馬兒不再前行,身后、一旁的侍衛(wèi)自然也停了下來,相互瞧不清容貌表情,可是她想那人大約在瞪她的。
“。。?!彼龤鈩輿皼皝碜啡?,可是為何這一刻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在四周涌動,一同跟過來的侍衛(wèi)們緩緩看向她,更讓她眼神飄忽起來,手中的弩有些燙手。照侍衛(wèi)所言,她恩將仇報了,還好沒傷到人和馬,否則如何是好。
那人沒等她靠近,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馬頭,策馬離開。駛?cè)胍黄诎抵性僖部床磺?,只隱約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殿下,追嗎?”羅廷旭看那人離開猶豫問道。
“。。。不用了吧!”也不是歹人,還幫了大忙,幾乎是救命之恩的大情,人家低調(diào)不留名,她怎好再讓侍衛(wèi)不識趣的追上前去呢!
“嗚嗚——”有小聲嗚咽傳來,不遠處,斷斷續(xù)續(xù)。
樺绱尋聲靠近,越來越清晰,下馬小聲喚道:“葳璟?”
那十幾米遠一團黑黑小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土坡呢!聽著有人喚他小身軀掙扎起身,忙回頭看。樺绱快步走近,羅廷旭他們也緊跟著,果不其然是引起今夜這番不平靜的主角——小世子李葳璟。
“余。。。余。啊——抱抱?!鄙熘「觳玻€沒喊完樺绱就控制不住大哭起來。滿是委屈,害怕,難過。
“不哭不哭?!睒彗磳⑿“颖饋?,能感受到他的驚恐不安,小身子僵硬不已。縮在樺绱脖頸間,哽咽哭泣,氣都不順,樺绱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撫著。
小包子賣力哭了好一會,樺绱一直抱著他,前后十幾米走動,走累了就坐到一旁樹下的石頭上,輕輕拍著他的后背,也不出言,就這么抱坐著,等他自己緩和下來。
“葳璟害怕了?”樺绱輕聲問道,她想問問小包子受沒受傷,或嚇到?jīng)]有。以前宮里婆婆說,孩子不禁嚇,嚇到了能丟了魂兒,可不比大病一場輕。郎中在府里,事出緊急她駕馬前來,也沒將人帶來。
“。。?!毙“訐u搖頭,一想起又上來情緒,忍不住小腦袋窩進樺绱懷中,樺绱忙緊緊抱著他,等他平復。
“殿下,一共七人。死了六個,逃走一個,那人還受了重傷,好像是胳膊?!毙∈绦l(wèi)前來回話,樺绱抱著懷里疲憊的小祖宗靜靜地聽。
“循著血跡找,估計跑不遠,臨近各州城帶去消息,遇著可疑之人拿下?!焙跓粝够鹋R城都閉門,他能躲到哪去?又受重傷,估計是山林村莊。
“是?!绷_廷旭領命吩咐去了。
幾名侍衛(wèi)從芒草叢中抬出幾具尸首及散落兵器,遠處也來了馬車與無頂簡陋牛車。將尸首抬上牛車,運回城中。樺绱抱起小包子,打算上馬車,可是坐得久了,腿麻了,一屁股蹲又坐了回去,懷中的小人兒終于有破涕而笑的意思。
等馬車晃晃悠悠入了西城門,這處已經(jīng)燈火通明了,幾個守城侍衛(wèi)垂頭喪氣的被壓制跪在拴馬樁前方,而一身灰袍的陸司馬正遠遠看著她,目光沒有躲閃也無表情,好一會他打算上前,樺绱丟了句:“明日再說?!北懔钍绦l(wèi)駕馬車回公主府了。
小侍衛(wèi)坐在馬車外面,跟樺绱說了一路,那黑衣男子的事:“起初以為一伙,后來半路見著殺手尸首才懷疑是有人前來營救,以為是小乙哥??墒悄侨烁裁?,又用劍,小乙哥用刀?!?p> 自然不會是小乙,出府前,她命小乙去了笙歌院中,寸步不離。她怕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等他們都走了,將笙歌劫走,那真是兇多吉少。樺绱大致明了情形,又回憶起剛剛模糊的身影,瞧得出挺拔勁瘦,熟悉又陌生。正想得入神,懷中的小包子輕輕翻動,她撫著小臉還沒問出來,小包子吐了。
府中一陣忙活,換洗過后請來郎中瞧看,終究是個孩子,受了驚嚇,又吹了陣夜風,就是大人也扛不住。還瞧見那樣血腥的打斗場面,好在夜黑,好在草叢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