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包子生涯（一）

　　張獻是河南人，幾年前到成都學廚藝，經(jīng)人介紹，與斑竹園一劉姓人家的小女兒相親。

　　劉家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已出嫁，小女兒要招上門女婿，為他們養(yǎng)老。

　　張獻老家的自然條件，與背靠成都，地處川西平原的斑竹園比，相差甚遠，加上劉家小女，人也長得水靈標致，張獻答應(yīng)上門入贅，從此在斑竹園扎下根。

　　黃一飛經(jīng)老唐介紹，認識張獻的時候，已是張獻結(jié)婚的第二年，已經(jīng)與劉家小妹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黃一飛見到張獻的時候，他正和妻子一起，在逗小女兒玩。

　　張獻比老唐略矮，人比較清瘦，圓臉，臉瘦無須，濃眉大眼，高鼻梁，四方嘴，是一個典型的美男子。

　　“小張，我給你帶個幫手來?！崩咸浦钢S一飛，把他介紹給張獻。

　　“唐哥，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小店正缺人手。”張獻握住老唐的手，連聲致謝。

　　“一飛，這是張老板，以后你就跟著他干?！崩咸婆c黃一飛認識不過兩天，卻很親切的叫他一飛，這就是黃一飛的魅力，不論是誰，一旦認識了他，都會覺得他和善可靠，想要靠近。

　　“謝謝！謝謝！謝謝唐老板！”黃一飛也連聲致謝，對于走投無路的他來說，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就應(yīng)該心懷感激。

　　“不用客氣，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了?！崩咸平o二人介紹完，就準備離開，他的飯店里有事，也很忙。

　　“聽老唐叫你一飛，你名字叫一飛？”老唐離開后，張獻問黃一飛。

　　“是的，我姓黃，全名黃一飛?！秉S一飛答道。

　　“張獻，還不快讓一飛兄弟進來坐，這樣站著問話不禮貌?！崩习迥飲舌林焸鋸埆I，她明里是責備，暗里是關(guān)心，丈夫忙了半天，站著說話會累。

　　“對！對！還把這事忘了，一飛來！來！快進來坐！”張獻雖是河南人，在成都待久了，一口四川話，說的也很流利。

　　“謝謝！”黃一飛先致謝，然后再進屋，找了凳子坐下。黃一飛坐下沒多久，老板娘劉家小妹就帶女兒回家去了，他們的女兒還小，還不適合長時間待在外面。

　　“你會做包子嗎？”張獻等黃一飛坐下，然后提問。

　　“不會，不過我可以學?！秉S一飛任何時候都是那么誠實，即便自己失去這份工作，就會流落街頭，但他依舊不愿騙人。

　　“不會沒關(guān)系，只是你不會，工資可能會低一點?！睆埆I也很實誠。

　　“多少？”

　　“如果是會的熟手，包吃住，一月最少一千二，你不會，我只能給你八百?！睆埆I給出工價。

　　“行，八百就八百，我干?！秉S一飛不抽煙，現(xiàn)在看來，只怕酒也沒時間喝，八百塊幾乎是純利潤。

　　對當時的黃一飛來說，八百的工資雖不多，但也救了急。

　　“還有，我這是早點鋪，每天早上起的很早，你能起來嗎？”張獻問道。

　　“什么時候起？”黃一飛反問。

　　“兩點，凌晨兩點?！睆埆I強調(diào)。

　　“早一點睡，應(yīng)該沒問題。”黃一飛說道。

　　“沒問題，明天就可以上班。”張獻說道。

　　“我現(xiàn)在沒事做，也沒地方可去，可以在這玩嗎？”黃一飛問道，他在斑竹園人生地不熟，的確沒處可去。

　　“當然可以，你先坐著玩，等打烊后，我再帶你一起回去?！睆埆I說完就自顧自忙開了。

　　早點鋪的生意，也就早上忙，現(xiàn)在是下午，張獻也不是特別忙，只是忙著洗一些早上沒來得及洗的碗筷。

　　黃一飛見張獻在忙，也去幫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幫老板做點事，加深感情。

　　就因為黃一飛這個很自然的舉動，讓張獻覺得黃一飛很不錯，是個可靠的人，黃一飛在他的早點鋪上班的日子，他對黃一飛特別好。

　　好吃的，好玩的，從來少不了黃一飛，他還托人為黃一飛介紹對象，想把黃一飛一直留在斑竹園。

　　只是黃一飛心中還放不下水笙兒，也不準備在斑竹園上門，每次相親，他只是礙于張獻的面子，勉強應(yīng)付，自然是相幾次，失敗幾次。

　　就算是這樣，張獻依舊熱情不減，不停幫黃一飛物色對象，當然這些都是后話，還是轉(zhuǎn)入正題。

　　“一飛你坐著耍，事不多，我一個人能行。”黃一飛還沒正式上班，張獻覺得讓他做事，過意不去。

　　“張老板，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你做點，兩個人干比較快，一起干完，您有空，我們還可以吹吹牛，大家都不無聊?！秉S一飛一邊幫張獻干事，一邊說道。

　　“你還沒正式上班，就讓你做事，這怎么好意思！”張獻說道。

　　“張老板，您這樣說就見外了，我是您請的工人，雖還沒正式上班，也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工作流程，等明天正式上班，才不致于太生疏?！秉S一飛說的頭頭是道。

　　“看年齡，我應(yīng)該比你略大，叫張老板就見外了，你叫我獻哥就好。”張獻覺得黃一飛人不錯，讓他叫自己獻哥。

　　“行，以后我就叫您獻哥，小弟幫哥做事也是應(yīng)該的?！秉S一飛說道。

　　“要不我教你做包子，學會了，你也在斑竹園開家包子鋪?！睆埆I想收黃一飛為徒，他都沒想過，教會了黃一飛，讓黃一飛在斑竹園開包子鋪，他相當于給自己培養(yǎng)了一個競爭對手。

　　可能是他太喜歡黃一飛，忘記了同行相爭，會被分食的道理。

　　“再說吧！我還是希望將來能走上金融投資的路?！秉S一飛對賣包子沒什么興趣。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強迫你。”張獻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他中意的徒弟，卻不愿學他的手藝。

　　二人一邊聊著天，一邊就把事全做好了，事干完后，二人坐下來閑聊。

　　張獻給黃一飛講了他的經(jīng)歷，以及與劉家小妹結(jié)親的經(jīng)過。

　　黃一飛也給張獻講了他讀了大學沒拿到畢業(yè)證，以及在通財網(wǎng)與千足金的失敗經(jīng)歷。

　　唯一沒講的是他與水笙兒的那一段感情，在他看來平凡而又不失轟轟烈烈的感情，也是他一直珍藏心底，不愿向人吐露，無人的時候，一個人默默回味的感情。

　　兩人聊著聊著，天就快黑了，張獻騎上摩托，帶黃一飛回家，給他安排了住處，在此后很長一段時間，黃一飛都與張獻一家人吃住在一起。

　　張獻家里除了妻子劉家小妹，還有他的老丈人、丈母娘和一個七十多歲的爺爺。

　　黃一飛人長得好看，說話做事又很得體，人也勤快，一家子都很喜歡他。

　　從此黃一飛就在張獻的早點鋪上班，賣起了包子。

　　早點鋪的生意很紅火，黃一飛和張獻兩個人，一直從凌晨兩點，忙到早上九點，都沒空休息一下。張獻負責做包子、饅頭，黃一飛就什么都干，收拾碗筷，洗刷鍋碗，有空還幫張獻做包子、饅頭。

　　雖然忙，二人之間到也有不少樂趣，黃一飛剛?cè)]多久，每天早上早點鋪都會來一位小客人。這個小客人姓唐，黃一飛和張獻都親切的叫他小唐兒。

　　小唐兒只有三歲，長得十分可愛，胖嘟嘟的小圓臉，大眼睛，小嘴巴，剪了一個蓋兒頭，很像年畫上的送財童子，非常討喜。

　　每天早上六點鐘，小唐兒的奶奶都會準時把小唐兒送來，放在早點鋪里，給他點一碗稀飯，幾個小籠包，然后就去忙她的了。

　　老太太一走，張獻就開始逗小唐兒，讓小唐兒叫他爸爸，不叫就賣小籠包給他。

　　小唐兒才三歲，吃比啥都重要，聽說不賣小籠包給他，什么也不管，張口就叫：“爸爸！”

　　“欸，乖！爸爸給你拿小籠包?！睆埆I一邊爽快的應(yīng)著，一邊給小唐兒拿小籠包，每次他都會給小唐兒多拿兩個，他這爸爸也不白做。

　　張獻不但讓小唐兒叫爸爸，還教小唐兒罵人，他叫小唐兒罵媽媽是大傻包、爸爸是大傻包。

　　這小子學會了用大傻包罵人，很少逗他的黃一飛就遭殃了，有一次黃一飛給他端稀飯，不小心弄潑了一點。

　　這小子張口就是一句：“小黃叔叔是大傻包，端稀飯都不會。”

　　弄得黃一飛哭笑不得，在鋪子吃早點的，全笑開了花。

　　因為小唐兒的存在，早點鋪里每天都有不少樂子，后來天氣冷了，小唐兒就來得少了，不過小唐兒不來，又來了一個五年級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