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鄧布利多……？”
他咬字不清的遲鈍的緩緩重復了這個名字一遍，神色中的迷糊透露著他還沒有從書中的內容回過神來。
啊，原來是他！
這個名字似乎有魔力一樣，喚醒了他塵封了近11年的記憶。
他眨了眨眼，又緩緩的低下頭，臟亂的黑發(fā)把他的整張面孔都給擋住了，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大概無論是誰，遇到他這種時候都難以對他的想法作出判斷的吧。
似乎覺得他是因為疑惑，鄧布利多和藹地點點頭，說。
“是的，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倫納德夫人，能給我和他一點空間嗎？”
說著，他又回過頭對身后的倫納德夫人笑了笑。
“當然，我可一刻也不想再在這里待了……”
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當事人就在現(xiàn)場一樣，她咕噥著退出了房間。
砰。
鄧布利多輕輕一揮手，伴隨著一陣門軸和鐵銹快速摩擦的刺耳聲音，門就被掩上了。
他慢步走到男孩的身前，動作輕緩的蹲了下來，湛藍的眼睛望向男孩蒼白的面孔，那長長的白頭發(fā)甚至有一絲垂落到了男孩面前的書上。
“你能說說你在看什么嗎？”
“太近了……”
老人聽見男孩聲音細微的低沉的回答道。
“什么？”
“我說……”
男孩抬起頭，漆黑的眼眸對上了那雙湛藍色的雙眼，蒼白的面孔面無表情的說道。
“先生，您靠的太近了?！?p> “……”
鄧布利多愣了一下，隨即啞然一笑，退后了一些，然后又盤膝坐到了男孩身旁，嘴巴張了張。
“你……”
“烏鴉?！?p> 還不帶他問出來，阿廖沙便言簡意賅的快速答道。
“不應是神學大全嗎？”
“……”
——男孩沉默。
“……”
——鄧布利多也沒有說話。
“書總是看不完的?！?p> 男孩答非所問地道。
“書確實總是看不完的……”
老人卻是笑著點點頭，仿佛男孩這話說的有多正確一樣，再藍色的眼睛都笑得瞇了起來。
咔嚓！
老人的手忽的一抖，那張供孤兒睡覺用的單薄的木板床所靠著的那一面墻猛地裂開一條縫隙，隨后便是接連不斷的咔嚓咔嚓咔嚓的聲音，密密麻麻的縫隙全然的連了起來就像是一張布滿了整面墻的蜘蛛網。
“書總是看不完的，但也應該正確的看，阿廖沙?！?p> 轟隆！
整面墻倒塌下來，露出了后面密密麻麻一整排書架的書，從麻瓜世界最淺顯的道理《十日談》又或是麻瓜研究教授所提到過的文學作品《浮士德》乃至于曾也身為一名巫師的笛卡爾的《哲學原理》……任何書籍，應有盡有。
“……”
阿廖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書，但也一頁都沒有翻過去，他沉默著。
鄧布利多也沉默著，他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也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阿廖沙，等待著他的回答。
許久，阿廖沙似乎覺得該說話了，哪怕是老人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于是他才說道。
“是的，我總愛看書，因此書也是看不完的……”
他緩緩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向書架對面的墻角，那是一面布滿了各種各樣名字的墻，一面彩色的墻，一張用各種顏色蠟筆寫出來的名字繪出來的畫。
“依麗達，這是給我《浮士德》的名字，她去了‘闊佬’的家了……以莉莎，埃利亞斯，赫麥亞妮……”
男孩輕撫著這面彩色的墻，從墻角的這一端一直到墻面的那一端，鄧布利多一直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但腳步卻是越來越慢了。
“真是羨慕啊……能夠到‘闊佬’的家里……杰西戴亞，在前年的今天被‘闊佬’接走了，所以……現(xiàn)在輪到了我了，對嗎？”
他猛的把頭擰了過來，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鄧布利多逐漸失去笑容的臉，聲音低沉的問。
從墻的這一端走到墻的另一端，從藍色到紅色，從紅色到綠色，一共43個名字，一共43本書。這一刻，就連鄧布利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他愣了一下，念頭在心中翻滾，臉上少有的露出一絲自嘲的神色，湛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復雜。
“抱歉……”
鄧布利多垂下眼睛，輕聲道。
“抱歉？”
阿廖沙只是歪了歪頭，仿佛是聽不懂一般，奇怪地問道。
“沒什么?！?p> 鄧布利多釋然一笑，確實，沒有誰的心情能夠比他現(xiàn)在更復雜了，至少……他不是里德爾，也永遠不是。
“好吧……尊敬的阿廖沙·珊·石察卡先生，恭喜您被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錄取，不知您是否愿意來到其中就讀呢？”
又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復雜的心情，鄧布利多對著阿廖沙誠摯的邀請道。
“嗯……”
阿廖沙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又問道。
“那么就讀的費用呢？”
“阿廖沙，你的父母給你留下了一筆豐厚的遺產……”
“他們死了？”
他突然問到，死氣沉沉的漆黑眼眸中第一次泛起波動。
“他們是英雄，為抗擊黑魔王而死……”
鄧不利多的話語又一次被打斷。
“所以就留我一個人在這？在我睜開眼睛之前，襁褓之中？”
盡管蒼白的面孔依舊是面無表情，但他的語氣開始變得激動，甚至連蒼白的臉頰也隱隱透出一絲紅潤。
“……總有一天，你會理解他們的?，F(xiàn)在先讓我們離開這吧?！?p> 鄧布利多好似不知道該接些什么，湛藍色的眼眸低垂著，他感覺自己好像可以準備很多說辭，但卻一個也說不出口。等到阿廖沙蒼白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潤漸漸消逝之后，他才說道。
“嗯?！?p> 阿廖沙沉默地點點頭，眼睛又望了望裂開的墻上露出的書架，似乎想張嘴說些什么，但隨即又閉上了。
“啊，差點忘了，老人家總是容易會忘記些東西。”
似乎覺得氣氛太過沉悶，鄧布利多俏皮的笑了笑，然后從袖子中抽出一根長長的一節(jié)一節(jié)的就像用死人的手骨拼起來一樣的棍子——魔杖——對準那里墻面輕輕一揮——
書本一本本的飄來，無論是書架上陳列著的《浮士德》、《荷馬史詩》……又或是地上攤放著的那本方才看到一半的《烏鴉》全都一本本在空中整齊的排列著，一個挨著一個的投入到面前有著漂亮眼睛的白胡子老頭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掏出來的袋子里，簡直就像一顆顆福萊特阿姨挨個放進湯里的剝好了的土豆。
“好了，我們離開這里吧?！?p> “去哪？”
“古靈閣?！?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