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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廚子

19 辯論前夕

嘿廚子 鶯影瑩盈 3204 2019-11-28 12:24:04

  王爺就這樣住進了扶萊閣,當然是以王老爺?shù)纳矸?。除了沈大儒,撫萊閣就再沒別的客人,連郝大壯都給趕了出去,相當于把整個撫萊閣包了場。當然,隨行人員也不少,至少在鄔闌看來,一個商人身份的王老爺,身邊就有十來號人跟著,排場已然不小。如果陳寶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嗤之以鼻,貴為親王的福王,怎可能只有區(qū)區(qū)十幾號人服侍?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刻意縮減了人手,當然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一尊大神住在名不見經傳的撫萊閣,居然沒有人知道?遠不說留都那套朝廷班子,以及應天府,就近了說,六合縣的長官難道也不知道?

  只能說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除了鄔闌,撫萊閣一干人被嚴格限制進入后院,她也樂得省心,本來人手不夠,王老爺你能自給自足,不麻煩我們,簡直不要太體貼了。

  王老爺身份特殊,鄔闌也是猜過,不過呢,她自己覺得無所謂,你不說我就當你是客人招待,該怎樣怎樣。現(xiàn)代人的靈魂,確實沒有什么階級觀念,也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的習慣,不過按照鄔闌目前的身份,這已是僭越,只能說他們并不介意。

  陳寶對她又高看一眼,想那鄔侯爺,天生氣場強大,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再看這位鄔姑娘,眼神不諂不媚,也沒有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而且氣宇軒昂,天生上位者的風范,雖說這樣形容一個女子不恰當,但確實是腦海里一下就冒出來的詞。

  宮里出來的太監(jiān),看人都毒,如今要說這兩人不是父女,陳寶打死都不會相信。

  福王爺也相信,這么精明狡詐的一個丫頭,不是鄔淙海的種才怪!

  沈大儒知道王爺為何這樣忿忿,想了想,勸解道:“王爺,不如聽沈某一句勸,買賣都是你情我愿,等價交換,您好歹出個價錢給她商量商量,雖說這‘自來水’和‘抽水馬桶’從未見過,但也不是說花不了錢的阿,何況您如今還是商賈身份,在商言商嘛?!?p>  這王爺也是!想逗人小姑娘玩,又想白要人東西,世上有那便宜好占?結果沒逗成反倒把自己惹生氣了,何苦呢?

  福王爺自然知道這道理,只是一想到這丫頭姓鄔,就想到鄔淙海那家伙,一個從不肯吃虧的主,占了自己多少便宜?如今收回點成本不行啊!

  結果,成本不但收不回來,自己還要搭錢進去?本王很生氣!

  自那場評書轟動之后,六合一直是熱鬧非凡,大街小巷擠滿了人,酒樓客棧人流攢動,茶肆書齋人氣爆棚,人一多,自然買賣兩旺,拉動的可是地方經濟。

  其中還是以讀書人居多,都是計劃參加十日之后的靈巖寺大論辯,這是讀書人的盛事,也是文人學子的雅集。

  科舉時代的文人都熱衷制藝,是以志趣相投者結成圈子,互相切磋來提高制藝水平,以期順利踏上仕途。只是本朝的結社與前代頗不同,‘社之始,始于一鄉(xiāng),繼而一國,繼而暨于天下’,帶有鮮明的政治目的。

  結社之風始于天啟應社,‘應社之始立也,所以志于尊經復古者,蓋其志也’,到后來演變成復社、幾社之‘負韜世之才,懷救時之術’的‘經世致用’說,由此也見,文社并非不問世事,同樣要議論時政,抨擊弊端。只可惜,在王朝危難之時,眾多懷韜世之才的學子卻報國無門,這或許可以說是生不逢時,所以在經歷了甲申、乙酉之后,一切歸于平淡……

  近十年,結社之風復起,其影響力最大的當屬‘興社’,興,取振興、復興之意,它繼承了前代文社所倡導的‘經世致用’理念,繼而發(fā)揚光大。而今之興社,不可同日而語,此時的青年才俊有幸生在和平年代,又恰逢西學東漸,其思想解放更勝于先輩。

  此次盛會,也堪稱是天下文人的大‘雅集’,圣上登基以來的首次文壇盛事,所以引得天下人矚目。為了這次靈巖寺大論辯,圣上還專門設了題目,一論“禁奢”,再論“治生”。

  對于六合書院的學子,撫萊閣是個好去處,尤其那樸拙的風格,竟深諳當下主流文學的一種復古思潮,但這只能說是一種巧合。所以,撫萊閣天天門庭若市,不得已鄔闌又開放了茶室,好供這些士子‘以文會友’。

  “碩仕兄,本來此次也邀請了華亭曾懋林、宋雯二位同仁,可惜,二位如今瑣事纏身不能趕來,倘若錯過了此次盛事,豈不成憾事?

  “他二人能否在辯論之前趕來?”

  “尚不得知,余也希望他二人能及時趕到,本來還想說,要是博實兄也能上去辨一辨,想必精彩之極?!?p>  “哦?那你認為要是他上去辨,會以什么觀點做依據?”

  “這不好說,余猜博實兄應該以格物之義來闡述何為奢?何為治生?”

  “格物論重在探尋真理,不失為一個方向,只是凡事皆有兩面,奢既是因也是果,人也有表與內。外在的因加諸人的表而導致奢,這是格物;而人的內,因奢而奢是先見果再有因,這是致知,如此,就說來話長了。但論題卻是禁奢,所以,只是格物恐怕不足以闡述清楚?!?p>  “碩仕兄言之有理,假如余來與兄一辨,估計只輸不贏。但余非博實,余辨不贏,可不代表他也辨不贏哦?!?p>  “呵呵~,今日只是討論,而非爭誰輸誰贏?!?p>  “對了,你們說圣上此次出的辨題有何用意?”

  “圣意不能妄加揣測……想來應與時弊有關?辯論,也是集思廣益,最終會呈報圣上……”

  “所以,此次也是你我的機會,就如當年幾社諸君編撰《皇明經世文編》一樣,‘當國者覽此書,以為有裨于鹽梅之用……或有弘益哉’?!?p>  “沒錯!”

  不小心聽了壁角的鄔闌內心贊嘆不已,這又是博士又是碩士,水平高??!所謂的格物、致知,不就是唯心與唯物之辨?這兩者本就是對立,真辨起來豈不火藥味十足?那此次辯論倒也值得期待。

  外面的世界鬧哄哄,而在撫萊閣的后院,依然平靜如常。

  以文會友的士子們走了之后,王老爺和沈大師又來到了茶室,加上一個之修,外帶一個狼狽的三清和尚。

  為何說三清狼狽?那得從頭說起。

  話說這三清穿著破爛袈裟冒充游方和尚,下山化緣化到扶萊閣,被嬤嬤瞧見,嬤嬤見他“可憐”,便給了他一些吃食,又領他進扶萊閣歇息。

  嬤嬤是好心,可這三清是不知好歹,進了撫萊閣點名要吃這個吃那個,還都是最近很出名的菜。嬤嬤一看他居然是這副德行,當下就有些懊悔,心想還是趕緊打發(fā)了吧,于是就好說歹勸一番,想打發(fā)他走。

  三清一看這事要黃,不管三七多少就鬧起了脾氣,結果把嬤嬤氣得說不出話!只得拉了鄔闌來評理。

  鄔闌一聽事情原委,當時就笑了,眉毛一挑,眼珠一轉,道:“嬤嬤,咱把他押送到衙門吧,敢冒充和尚騙吃騙喝?依律例該判個十年八年的?!?p>  “此話當真?”嬤嬤信以為真,當下就想讓張伯把他捆了送到衙門去,可見是氣狠了。

  張伯真的找了繩子來,作勢要綁,三清一駭,連忙后退三步,道:“誒誒誒~,不是冒充的,是真的和尚!別真綁??!”

  鄔闌冷笑一聲,道:“不是假和尚那就是野和尚!危害社會治安,一樣綁了送衙門!”

  三清一瞧形勢沒對,肩膀一塌立刻萎了,眉毛也耷拉下來,道:“別別別!我不吃了還不成?我認錯!”

  “老實交代,哪里來的和尚?到這騙吃騙喝有何目的?”嬤嬤橫眉冷對,絲毫不讓。

  三清心想這哪能全交代?交待了那丟臉可丟大發(fā)了,嘴里囁囁嚅嚅半天也不知在說什么,嬤嬤瞧他墨跡半天,更是氣憤。其實這怪不了三清,他心里也急啊,明明知道那兩大神在這里,就是沒看有人出來打圓場。

  而后院的幾人如何不知?顯然就是不想太早現(xiàn)身,看笑話當然要看夠。

  沈大儒見之搖搖頭,無奈道:“王爺,三清他……”

  王老爺笑呵呵地吞下最后一口甜點,說道:“這三清,那么多年還是老樣子!即然先生開了口,就看在先生的份上吧,陳寶……”

  陳寶會意,連忙躬身退下,去前院解救三清。

  不出盞茶功夫,陳寶便領著“可憐巴巴”的三清走進后院,眾人一瞧他,具都憋了一臉笑。那之修是晚輩,不好當面笑出來,尤其這和尚還是靈巖寺的主持,只得轉了臉不讓別人看見,但肩膀還跟著一聳一聳的,顯然是憋著笑呢。

  三清倒不在意眾人看笑話,一心還念叨那沒吃到嘴里的美食,挎著一張臉,道:“這丫頭賊精,定是被她看出破綻了,可惜啊,可惱!”

  陳寶看看這癲和尚,心道你何苦來哉?正大光明的來就好了,非得不走尋常路:“方丈啊,王爺他……”

  “誒~,這里只有王老爺,早說了這兒一概禮數(shù)按常人來?!?p>  陳寶默默退下,想了想,又扭頭吩咐一旁的侍衛(wèi)把鄔闌叫來。

  片時,鄔闌就端了茶點進來,抬眼一瞅,正好看見和尚一臉的懊惱模樣,哼笑一聲,道:“方丈您不辭辛勞,不走尋常路來我這小店,不會真為了一點吃食吧?”

  三清一愣,這丫頭簡直成了精!

  而之修卻好奇問道:“姑娘怎知他是方丈?而不是游方和尚?”

  鄔闌冷笑道:“游方?熏著龍腦香,帶著小葉紫檀佛珠,穿著嶄新的僧鞋,手指甲干干凈凈,你說這游方和尚何時變得那么高雅了?”

  之修恍然大悟,再瞧瞧三清方丈,除了那一身不知從哪里找來的破僧袍,果然如鄔闌所說,頓時無語,看方丈的眼神也怪異起來,那意思仿佛說:您老也太不注意了吧!

  三清一聽尷尬不已,原來自己都疏忽了這些細節(jié)。

  王老爺呵呵一笑,饒有興致道:“姑娘聰慧,果然慧眼如炬!”

  鄔闌笑笑,懶得再吭聲,只是把手中的茶點一一擺放好,才道:“方丈請吧?!?p>  這茶點是另一種風味的,確切說是一種日式甜點,和果子,也是最具美感的一種點心。和菓子種類很多,鄔闌選了其中一種,名為煉切果,做了兩種造型,每種各有果銘,選長方竹碟盛上,再點綴以花草,宛如一幅美妙的工筆畫。

  “這是配的茶點,名為和果子,是以糯米,白蕓豆為皮,餡料以紅豆加上好的細砂糖做成。而且每只果子各有其名,比如這只叫“花火”,取其漸變七彩之色,猶如夜空中的絢爛煙花;那只名為淺黃水仙,這種點心以冷食為佳,佐茶最好?!?p>  眾人的注意力也轉向了這茶點,只是他們何時見過如此精美如畫的點心?好半天,才聽見之修的聲音小聲說道:“這……這是點心?”

  在王老爺身旁服侍的還有一位女官,這女官定定的瞧著鄔闌,眼里充滿詫異。王府的女官都來自宮中,而且能做到高階的都是人精,廚藝了得的人她見得多了,但像鄔闌這種廚藝如此了得的,還真沒有!而她自己本就是行家,自然看得出這手技藝,竟是比宮里最好的御廚的還高出一截!

  三清方丈也收起剛才的戲虐,兩眼炯炯的看著鄔闌,問道:“丫頭,你是哪里學的這一手點心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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