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了哩個當

　　“當了哩個當

　　我身背一把劍，腳穿一爛鞋；

　　衣服破爛無所謂，干干凈凈就是美；

　　不怕困難不怕累，看見姑娘就想追；

　　……

　　當了哩個當

　　你笑我是傻瓜，你笑我是蛤?。?p>　　我看你像朵花，我要你樂哈哈；

　　……

　　當了哩個當

　　你看我多瀟灑，你看我多自在！”

　　烈陽之下，云無志被這劍，漫無目的的走在古老的官道上，一幅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模樣。他的口中唱著胡謅的歌兒，歌詞拙劣卻不影響傳達出他對異世的熱情。

　　路兩旁都是一排古木，古木高大筆直，樹頂枝少葉多，像兩列的排列整齊的皇家護衛(wèi)。

　　行人時不時的回頭，用詫異的眼光打量這像乞丐一樣的少年，心中都覺得的這個少年不是個傻子就是個瘋子。

　　“嘿！你當了里個啥??？你個小叫花！”

　　一個同樣一身破爛的老漢，腳底穿雙木鞋，撐著個棍子，在古木下的石頭上歇著。老漢嘴巴微張，笑意似乎卡在了嘴邊，目光炯炯的看著從眼前走過的破衣少年。

　　少年看起來非常的快樂。

　　云無志一回頭，停下了口中的歌兒。見是個老漢，身上的破爛絲毫不亞于自己，腳底的一雙木鞋格外顯眼。

　　老漢坐的石頭旁邊還放了一個亞麻布袋，一只干枯的手緊緊抓在上面，好像里面裝了什么值錢的寶貝一樣。

　　云無志心一沉，頭一撇，眼一斜，就罵了回去：

　　“我當了里個當啊，你個老叫花！”

　　他已經忘掉了那晚死人給他帶來的陰影，也忘掉了那些野蠻的農戶給他帶來的恐慌。

　　他腦中的興奮，讓他不明何為恐懼。

　　幸好眼前的老漢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輕易動手的人，他蒼老瘦弱的身體，就如他手中被當作拐杖的木棍一般，似乎輕輕一下就能讓他倒在地上不起。

　　老漢要是站起來扶著他的拐棍，云無志想象了一下，那樣子就像是一雙筷子。

　　“小子，我看你天性樂觀，骨骼清奇，想不想當王？”老漢卡在嘴角的笑意出來了。

　　當王？大王？王爺？老王？王八？莫名其妙！我倒要看看這糟老頭怎么講。

　　云無志好奇心大漲，向老漢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老漢旁邊的另一塊石頭上。一老一小互相瞪著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仔細打量對方一番后，老的點了點頭，小的卻搖了搖頭。

　　云無志從路邊折下一根稻草，咬在嘴里，蹙著眉，半陰著臉，說：

　　“老漢，說出你的陰謀，讓我看看你這糟老頭子到底有多壞?！?p>　　老漢一愣，兩只渾濁的老眼滴溜溜的轉動，最后目光落在了少年后背的劍柄上，臉上的笑容才完全放開。

　　“小子，你倒是不笨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老漢，我才不管你是誰?！?p>　　“嘿嘿，你要是知道我是誰你就不會這么說話了?！?p>　　“呵呵，你要是知道我是誰你也不會這么跟我說。”

　　唬誰呢？想裝大佬？知道我是從哪里來的嗎？

　　云無志的話語一點不相讓。

　　老頭見這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估計連神話故事都沒聽說過。他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子，既然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也無妨。不過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老漢，你是要坑我嗎？”云無志從老漢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狡猾，可心一想：交易，我身上就一鐵劍，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有啥可怕的呢。于是把眼光放在老漢手里的包袱，問：

　　“你想做什么交易？你這樣子看起來比我還窮，難不成你包袱里藏了什么寶貝？”

　　“哈哈哈，小子，你可真是個機靈鬼！我就喜歡跟聰明的人打交道，”老漢抖了抖一旁的包袱，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沒錯，我這包袱里收集了這個世界上最吸引人的東西。一般人別說想要得到它們，就連看一眼的機緣都沒有?！?p>　　呵，你就可勁的吹吧，看你能不能吹出個花來。嗯，不過這個老漢看起來像個招搖撞騙的糟老頭，他的包袱里又會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呢？

　　“老漢，讓我瞅瞅你包里都裝了些啥破玩意。是幾個要飯的碗呢，還是發(fā)霉的饅頭?！?p>　　云無志見那包袱里鼓鼓的，撐出了幾個凸起，像是裝著什么形狀不規(guī)則的物件。

　　“要飯的碗？小子，”老漢臉上一副神秘，“這這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作寶貝，小心驚掉你的下巴?！?p>　　說完老漢手一抖，也沒見他有拆包袱的動作，包袱便在巖石上打開了，現出了包袱里的東西。

　　云無志驚了。

　　老漢包袱里的物件，看著都像小孩玩的玩具。

　　其中很大一部是雕塑。

　　這些雕塑用的材料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來一個個都栩栩如生，如真物一般。

　　有人的雕塑，包括男人和女人。男人大多數英俊瀟灑，女人個個貌美如花。

　　有奇怪動物的雕塑，云無志猜測是這個世界的妖獸什么的，其中有像是中國古代的麒麟、鳳凰，還有的像龍。

　　有怪物的雕塑，看著像克魯蘇神話里的可怖怪物，比如長了滿臉觸須的的怪物，比如頭上全是眼睛的怪物等等。

　　有像地獄里的牛鬼神一樣的玩意。

　　有刀、劍、斧頭、槍等各種武器模型，也有盔甲的模型。

　　有小小的衣服鞋子，

　　有奇怪的種子。

　　有奇怪的蛋蛋。

　　……

　　等等一些正常人不會用到的東西。

　　云無志驚奇老漢小小的包袱怎么能容下這么多的東西。這包袱里的東西，有些放在現代是高檔玩具，也可以當做收藏品。

　　可這是異世啊，這些玩意有什么用呢？除了哄哄小孩開心，云無志想不到還能用來干嘛。他前世的年齡已經十六歲，早過了耍玩具的歲數。

　　老漢見少年在一旁發(fā)呆，心中認為這少年被自己包袱里的東西驚到了，得意的說：

　　“怎么樣，小子，想起我是誰了吧？今兒個便宜你了，用你背上的黑劍，隨便換我這里面的一樣東西?！?p>　　“用我的劍換你手里的玩具？老漢，你是瞎啊？我看著像五六歲的小孩嗎？”云無志吐出了咬在嘴里的稻草，感覺嘴里有股怪味。他一臉鄙視道：

　　“我背上的可是真家伙，你真當我像你一樣的傻嗎？你看看你，都老掉牙了還在玩小孩的玩具。”

　　“哼！玩具？你這小子真是有眼無珠，”老漢被云無志的話氣歪了眉毛，他的老臉一陣通紅，罵道：

　　“這些可都是我花費了無數時間收集來的寶貝，你把它們當作玩具？你可真是個又傻又笨，沒見過世面的蠢小子！”

　　“你這老頭，難不成這些玩具能活過來嗎？”云無志先是指著雕塑，隨即指著武器的模型，“這把刀能殺人？”最后指了指小小的衣服和盔甲，“這玩意能穿在身上？”

　　“哈哈哈，小子，你以為你的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切嗎？這就是你看待事物的方式？你就像是一只泥濘里的泥鰍，自以為身旁的爛泥就是整個世界！”老漢對著臉前的少年大聲嘲諷謾罵：

　　“真是愚蠢，蠢不可及！”

　　云無志一呆。這具話他從那詭異女人嘴里聽到過，如今又被這眼前的老頭重復。而那詭異的女人，確實有一身非常奇怪的能力。至少她能控制死尸。

　　這老頭難不成也是個高人？可他想用手中的玩具換我身上唯一的劍，這無論如何都不行。好歹這黑劍也叫作“光明圣劍”，光聽名字就不俗。

　　“老家伙，不管你怎么說，我這把劍都不能跟你換?！痹茻o志嘴角一歪，果斷拒絕，起身就要走。

　　老漢見少年背著劍大搖大擺的就要離開，嘴里發(fā)出喃喃的嘆息和罵聲。

　　“真是個蠢貨！”

　　蠢貨才跟你做這交易！云無志在離開的時候聽見了老漢嘀咕的罵人話語，卻并沒有理會，也沒有罵回去，他覺得這個老漢身上有些怪異。

　　正常人才不會身上隨時背著一堆玩具，就算是小孩都不會，何況還是個老頭？

　　“小子，你給老子站??！”老漢在后面一聲大吼。

　　云無志一驚，頭也不回，拔腿就要跑。

　　這老家伙，難道想要硬搶嗎？

　　云無志昂著腦袋就跑，樣子像前世奧運會里百米賽跑的運動員。

　　碰！

　　“媽呀！”

　　云無志發(fā)出一聲慘叫，他撞到了一個硬物上。

　　這一撞力道極大，他的腦袋有一瞬間什么都不知道了，緩了一會兒后腦袋里感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和眩暈。伸手一摸額頭，好家伙，一個大包鼓了起來。

　　他明明是朝著寬大的官道跑的，前面什么都沒有，卻不知怎么就撞到了硬物上面。

　　等他喊著“哎喲，疼死你大爺”站起來時，見臉前除了那個老漢，哪里有什么硬物?。?p>　　媽也，這老漢是個修行者，他一定使了什么法術！

　　“你個糟老頭子，你想要干嘛！你要搶嗎？”云無志慌了，往后退了幾步，憤怒給了他幾分勇氣，咬牙道：

　　“我有師父，我?guī)煾负軈柡Γ∧阋歉移圬撐?，我保證他老人家會一劍打斷你的腿！”

　　老漢“哈哈”的笑著，不屑的說，“小子，用不著威脅我。我當然知道你會有一個師父，要不你怎么有那把劍呢?！崩蠞h若有所思，“我倒不是怕你那師父，我要是搶的話就算你師父玄心來了也未必能攔得住我。”

　　什么？他……知道玄心？那他一定就知道我是誰了，他一定會以為云燁還活著，他會把我當作云燁！

　　完了。云無志臉色一陣煞白，上下牙齒打起了架，他感覺牙根一陣酸疼，腦袋“嗡嗡”的響了起來。

　　“你本不該存活于世的，是不是？”老漢臉上透出一股詭異的狡詐，“你本是個死人了，但你卻還活著?！?p>　　“你……知到我是誰？”云無志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老漢捋起了胡須，“我找你身上的這把劍找了有一年。若不是因為她在那里，我早把你挖了出來?？蓻]想到你還活著，我想一定是她把你救活的?？晌蚁氩幻靼姿秊楹螘然钚牡膫魅?？”

　　老漢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她？那個詭異女人？這么說著老家伙定是忌憚那女人了。

　　自己已被那女子收為徒，想必這老漢不敢亂來。云無志狀了狀膽，道：

　　“你到底想怎么樣？你要我身上的這把劍？”

　　他想實在不行就把這把劍給這怪老漢，可不能丟了性命。誰讓他現在連一個老頭都打不過，跑也不贏。

　　“哼，你這把劍雖不錯，卻未必及得上我包袱里的寶貝，奈何你這小子如籠中之鳥，有眼不識泰山?！崩蠞h抖了抖用木棍挑在肩膀上的包袱，包袱里發(fā)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老漢繼續(xù)說：

　　“我現在倒是不稀罕你身上的劍了，我稀罕你這個人。”

　　稀罕我？這糟老頭什么意思？難道他也要收我為師？云無志又是一驚，他看著那被挑在木棍上搖搖晃晃的包袱，問：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發(fā)現老漢手中的棍不是用來當做拐棍使，而是用來挑他那裝滿玩具的包袱。

　　“做個交易，”老漢臉上的笑十分奸詐，卻毫不掩飾，“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可是一點也不吃虧。我不要你身上的劍，你只需要答應將來替我做一件事，我這包袱里的東西你就可以隨便挑走一件。”完了之后他又刻意補充了一句：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也不會強迫你。不過你還活著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會被你的那些仇人知道。而我還知道，你現在一點靈力都沒有，是不是？”

　　老漢陰險的笑著。

　　“好，我答應你就是，你要我做什么事？?！狈凑亲鍪?，他也沒說一定要做成，云無志如此思量。

　　“哈，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至于是什么事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有可能是十年以后，也可能是百年以后。”老漢手一伸，木棍上的包袱落了下來?！皝戆桑咽稚斓桨だ?，摸到什么就是什么，一切憑緣分。

　　“什么，你不是說我自己挑嗎？”

　　“我改主意了，萬一你拿了我的好寶貝沒替我做成事就先死掉了，那我豈不是虧大發(fā)了？所以我就賭一把，你也賭一把，再說我這包袱里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好東西。”

　　哼，確實是寶貝，神經病都喜歡把一些奇怪的東西當作寶貝。你以為我不知道？

　　云無志歪著嘴，喪著臉，把胳膊伸到包袱里，仔細摸了起來。他原本以為這個小小的包袱，裝的鼓鼓的包袱，隨便摸一下就能把里面所有東西都過一遍，可他的手摸來摸去，竟什么都沒有。

　　這包袱里面另有乾坤！似乎大到無邊無際。

　　老漢在一旁訕笑，強調：

　　“一切靠緣分，摸到啥就是啥。你要是期待下一次能遇到更好的，那你就可能最終什么都得不到?！?p>　　哦，可我他瞄的什么都沒抓到。哼，誰稀罕你那些玩具。

　　云無志在老頭的包袱里摸了有將近一個時辰，他最后總是是摸到了一個圓潤的物件。

　　會是什么呢？

　　他把手拿出來，一看，媽也，居然是一粒種子！

　　“這是什么？是種子嗎？”云無志傻了眼。

　　老漢眨眨眼，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瞬的肉疼。“嗯，小子，看來你的機緣不錯。這也難怪你能死了近一年之后還能被復活?；蛟S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機緣，什么狗屁機緣。

　　云無志拿著手中的種子放在嘴里一咬，硌的他牙齒一陣發(fā)軟。

　　“這是種子嗎？咋這么硬。”

　　“對，這就是一粒種子。”

　　“是什么種子？能種出花來嗎？”

　　老漢給了云無志一個輕蔑的眼神，“花？呵呵?！?p>　　“那是什么？”

　　老漢搖搖頭，“你覺得它是什么它就會是什么?！?p>　　“它能種出個媳婦來嗎？”云無志譏笑的問。

　　“你覺得它能它就能?！?p>　　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你就騙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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