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私塾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會休息一天,叫做休沐日。
天氣漸漸涼了,一些保暖設(shè)施都需要盡早安置。林深想著,趁著石頭他們休沐在家,正好可以幫自己打打下手。
“石頭,你和蘭蘭去糊那邊窗縫?,幀幠兀楷幀幦ツ牧??”
林深登著小矮桌,一手拿著刷子一手抹著窗戶紙,回頭張望,卻沒看見瑤瑤。
“好像是又去洗手了吧?!碧m蘭回復(fù)道,轉(zhuǎn)頭幫忙喊瑤瑤。
瑤瑤小朋友有點(diǎn)潔癖,以前蘭蘭玩泥巴,他都不跟著玩。這次糊窗戶紙,手上粘上一點(diǎn)漿糊,都要趕緊去洗掉。
林深又無奈又覺得好笑,本來都讓他去一邊自己玩了,結(jié)果就一會沒注意,小孩子又過來幫忙了。
蘭蘭喊完,瑤瑤就一扭一扭地小跑了過來。
只見瑤瑤拍拍小手,拿著小木棍蘸了漿糊往紙上抹,再爬上小桌子,上邊不知什么時(shí)候還放了另一個(gè)小凳子,踩了上去,“啪嘰”拍在差不多跟他一樣高的窗底縫隙。
林深聽見聲音扭頭看過來,嚇了一跳,真怕小孩子摔了下來,趕緊下去抱瑤瑤下來。
一不留神,刷子碰到了瑤瑤衣服。
林深眨眨眼睛,空氣中瞬間安靜了幾秒。
“哇啊啊啊啊啊~~~”
瑤瑤崩潰大哭,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林深手忙腳亂地放下瑤瑤,哭笑不得地趕緊安慰著:“啊呀,太委屈了太委屈了!都是叔叔不好,都不講衛(wèi)生~”
林深趕緊遞給蘭蘭一個(gè)眼神,蘭蘭反應(yīng)也快,快速幫著瑤瑤拖下外衣:“好了好了,臟衣服拖掉了!”
石頭取來干凈衣服迅速給小孩子穿上。
瑤瑤小聲啜泣著,才止住吧嗒吧嗒的淚水。
三個(gè)人配合之默契,行動(dòng)之迅速,儼然已經(jīng)“排練”了許多次了。
不知道瑤瑤是真的想幫忙還是覺得好玩,但是最終搗亂了是真的,又舍不得罵他。林深搖搖頭,讓石頭領(lǐng)著他去找個(gè)矮窗戶去糊了。
臥室里沒有什么保暖措施,到了冬天,也最多放置一個(gè)炭火盆取暖。
紙糊的窗戶會從縫隙中鉆風(fēng),并不保暖。墻面和墻角處也很容易有霜凍。
林深原本打算在有窗子的地方,再做一個(gè)隔層,但苦于沒有那么多透光又結(jié)實(shí)的材料。
打上漿糊,用窗戶紙糊好窗縫,之后再刷上一層桐油,就能減少漏風(fēng)。
三間臥室(石頭和瑤瑤住在一間了)加一個(gè)廚房和浴室,大大小小的窗戶糊了將近一個(gè)上午。
“好了!”林深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派頭。
蘭蘭趴在一邊的小床上,攤成一張大餅。
石頭開始收拾:漿糊碗碟、刷子和剩下的窗戶紙。
瑤瑤又開始吭哧吭哧洗手。
林深笑著走過來:“來我看看,小手洗禿嚕皮了沒?”
饒是現(xiàn)在沒有多冷,用涼水洗了這么多次手,手也凍紅了,一摸冰冰涼。
林深大手握小手給他暖著。
李冽已經(jīng)搬到鎮(zhèn)上來了,因?yàn)閹退峒?,還送給林深幾塊好皮子,可以掛在窗戶上,晚上的時(shí)候放下來遮風(fēng)。
釘子也已經(jīng)釘好了,天涼再掛上就好了。
再買上幾張厚厚的稻草簾子掛在門外,也可以保暖一些。
臥房離廚房還是遠(yuǎn)了點(diǎn),不然可以連個(gè)火炕。若是在屋里邊搭上個(gè)長長的火爐子,那就肯定不會冷了。
但是缺少柴火。
各家各戶即使有土地,也沒多少產(chǎn)量,植物秸稈用來作柴燒,根本不夠。因此普通百姓基本都去撿枯枝枯草存起來。
有錢人家就沒這個(gè)困擾了,直接買柴燒就好了,或者直接買炭。
依靠分成,林深每月基本柴米油鹽花銷還是夠的,但是還要給孩子們買好吃的補(bǔ)充營養(yǎng),買筆墨紙硯四季衣物,也實(shí)在算不上有錢人家。
有石頭在家,下午林深就放心地去砍柴了。
郊外有很多樹林和草地,林深沒多大一會就連撿帶砍地,得了好些枯枝雜草。
這邊過來撿柴的也不少,每個(gè)看到林深背些超大捆的柴,還健步如飛,都過來說上幾句話。
“壯士啊!這么大捆柴我得背兩趟!”
“看不出來啊,你這個(gè)小伙子還真壯實(shí)?。 ?p> “都這么一大堆了,真不用車?”
“壯士啊……”
什他嘛壯士,林深哭笑不得,在原地將不同的柴分開捆好,打算再往里走走,避開這些困擾。
“輕飄飄的,哪沉了?”林深暗自嘟囔著。
原本她還想一手拎著兩大捆,身后再背兩捆的,這樣子就省的再來一趟了。繩子都帶來了。
沒帶馬車,也是因?yàn)榭粗R車怪麻煩的。
再往里走,樹都要高一些,也相對密集。有點(diǎn)像之前村子里的那片樹林外圍。
砍砍枯枝,割割大一點(diǎn)的蒿草,才覺得有點(diǎn)累了,坐下歇一會。
樹葉落在臉上,風(fēng)再一吹,有點(diǎn)癢。
林深撓撓臉,突然驚醒,不知不覺的,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
看看天色,還好,應(yīng)該沒睡多大一會。
“咔嚓!”林深起身扛著一大捆柴,踩到枯枝,差點(diǎn)摔了一跤。
“什么人!”
被一聲怒吼嚇了一跳,林深剛要回頭看,就只見一人眨眼間已經(jīng)到自己跟前了。
林深嚇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乖巧地沒敢亂動(dòng),略微結(jié)巴道:“砍、砍柴的呀……”
那人大白天的,一襲黑衣,蒙著面,眼神兇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難道是強(qiáng)盜?不對呀,這荒郊野嶺孤身一人,能搶到什么啊!
是刺客?也不對啊,荒郊野嶺也頂多就幾個(gè)砍柴的。
林深心念電轉(zhuǎn),不敢動(dòng),也不敢問。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林深就一步步后退。
視線快速下移,只見黑衣人一手捂著腹部,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劍,正往下滴/血。
黑衣人審視地看了一會林深卻一言不發(fā),瞬間提起劍,蓄勢待發(fā),揮向林深,似乎想滅口。
林深嚇得拔腿就跑,扛著大捆的柴火,跑得卻不慢,只是可惜剛跑沒多遠(yuǎn),就被什么絆了一跤。
木柴隨著慣性,飛了出去。
林深迅速起身,不再去管柴火。低頭又見絆倒自己的似乎是一具尸/體,又嚇一跳,差點(diǎn)又摔一跤,一下子溜得更快了。
黑衣人雖然受傷,但是身手仍很利落,沒幾步就快追上了林深。
“英雄饒命??!我只是路過砍柴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深邊跑邊喊。
見林深剛才扛著重物奔跑毫不費(fèi)力,可見內(nèi)力雄厚;追了這許久仍未追上,可見輕功了得。
絕非普通人!決不能留!
黑衣人似是得出了結(jié)論,有些急了,反而非追不可。
奔跑間,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抻到了傷口,吐出一口血,原地咳個(gè)不停!
林深跑著跑著見身后毫無動(dòng)靜了,回頭一看,不見人影。
轉(zhuǎn)身四處望望,發(fā)現(xiàn)那人正趴在距離自己幾百米的地方一動(dòng)不動(dòng)。
這個(gè)時(shí)候跑的話,那黑衣人好像起不來了,沒什么威脅,而且還舍不得砍了老半天的柴;
不跑的話,萬一他裝死起來呢?
林深猶豫一小會,見那人還是沒動(dòng)靜,就湊上去查看究竟。
反正他追了半天都沒追上,再跑就是了。
黑衣人嘴唇烏黑,吐著白沫,看樣子是中毒了。眼睛瞪溜圓,看上去很是可怕。
救……還是不救?
傻子才會去救呢!跑的不快的話,倒的就是自己了。
踢開那人手中的劍,撿了起來。猶猶豫豫,顫顫巍巍探探鼻息,摸摸脈搏。發(fā)現(xiàn)已然斷氣。
林深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嚇得后退,跌坐在地上,丟掉手中的劍。
再跌跌撞撞跑開去取柴火,打算回家。
沒忍住往絆倒自己的那人方向一看,衣著打扮,竟像極了陸行知的隨從。
顧不上害怕,忙走上前去確認(rèn)。
臉是陌生的,從未見過。衣服竟然與陸宅仆從一模一樣!
都是那種深灰底色,黑色腰帶的那種,干凈利落不同于鎮(zhèn)上百姓的穿著,很好認(rèn)。
林深心砰砰亂跳,又緊張又害怕,摸了摸那仆從身上,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而那黑衣人倒是帶著塊牌子,不知道是什么。
哆哆嗦嗦地摘下來收好,林深不敢久留,扛上柴火飛奔回去。
這些深山老林的,再不敢來了!
回到家中,柴火扔在一邊,林深急火火地回到房間,捂著胸口,灌了好幾大口茶水壓驚。
石頭他們還在壓水的壓水;在院子小桌子上縫荷包的,兀自縫著;蕩秋千的自己擺著蕩著。
石頭見狀,還以為林深只是走了一大下午口渴了,就默默地幫忙收好柴火,也沒問什么。
林深今日驟然見到這種場面,簡直害怕極了,尤其是眨個(gè)眼睛就仿佛能看到黑衣人中毒的樣子。
顫抖著手取出順走的木牌來看。
木牌上沒什么特別的,只有一個(gè)“通”字,背面是復(fù)雜的花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出現(xiàn)在黑衣人身上,要么是他自己的,要么是搶來的。
努力緩緩緊張害怕的情緒,林深很擔(dān)心陸行知,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什么事。
顧不得擔(dān)心,林深出門囑咐了石頭一句,就騎上自行車,匆匆去看陸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