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是我華山派的紫霞秘籍，這是我華山劍氣二宗的其它秘籍。”
華山思過崖上，岳不群將一本本武功秘籍，一一掏出交到高仁手中，一點(diǎn)不舍之意也沒有，更沒有絲毫要反悔的意思。
若不是高仁了解岳不群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都幾乎真要將岳不群當(dāng)作是一個信守承諾的謙謙君子。
可岳不群是謙謙君子嗎？偽君子還差不多！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除非岳不群真能將自己的本性改了。
可是要一個三兩歲的小孩，改一改本性容易。
要一個年近五十的成年人，去改變自己早已根深蒂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那可就難嘍！
“這么爽快，該不會在里面動了什么手腳吧？”
對岳不群知之甚深的高仁，知道岳不群定是有事要求他。
而且對于岳不群所求之事，他也不難猜到，一定是和前段時間他所講的那些華山武學(xué)精要有關(guān)。
不過有心捉弄岳不群一番的高仁，卻故意裝作不知，反而壞笑著揶揄起岳不群來。
岳不群一聽卻把玩笑當(dāng)了真，恨不得當(dāng)場對天發(fā)誓，急道：“大哥，不群豈敢！此心天地可鑒，若是......”
說實話即便他真有這個心，也不敢有這個膽。
高仁的精明他可是領(lǐng)教過，高仁第一次索要養(yǎng)吾劍法的時候，他岳不群就耍過一次小聰明，還不照樣給識破了。
如今他有求于高仁，又豈敢造次，拿自己開玩笑。
高仁見岳不群開不起玩笑，便主動打斷他的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好了，好了，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dāng)真了。說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到高仁主動問及自己所求，岳不群反而有些難以啟齒，開始斟酌起用詞來，想要盡量說得委婉些。
不料高仁卻是對他所謂的委婉有些不耐煩，不客氣道：“不群呀，你可知道我最瞧不上你哪點(diǎn)嗎？”
見大哥有心要‘指點(diǎn)’自己，岳不群立馬放低姿態(tài)，看似謙卑，實則隱忍道：“還請大哥示下。”
高仁直言不諱道：“我最瞧不上你行事時，那套存天理滅人欲的哲學(xué)，和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做派。
?人誰無欲？有想法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嘛，干嘛要拐彎抹角，要......”
高仁早就看岳不群不爽久矣，此時一張口哪里還忍得住，那是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是好一陣吐槽，直把個岳不群說得心那是哇涼哇涼的。
他的命咋就那么苦呢！此刻岳不群是心若死灰，一想到眼前這個待他還算不錯的大哥，都瞧不上自己，他就有股提劍抹脖子，一了百了的沖動。
“原來我岳不群在大哥心中是這種人，是不群叨擾大哥了，還請大哥見諒?！?p> 即便他最終沒能下得去手，也已是無顏在思過崖上再待下去，當(dāng)即向黯然地向高仁告退道。
“怎么，說了你兩句就想走？”高仁一見岳不群要走，反而挽留起來，問他道，“知道我為何明知你是這種人，還愿意和你打交道嗎？”
岳不群此刻心已死，哪里還能知道為什么。
高仁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追憶起往昔的自己，感慨萬千道：
“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因為你就像是另外一個我，天資不行，還又死要面子，而且還貪、嗔、癡、慢、疑五毒俱全。
唯一不同的是，你比我勇敢，敢于去做很多我不敢做的事。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一面鏡子，照見我自己。
今日你若一步踏錯，跌進(jìn)萬丈深淵，來日我未嘗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故而我憐你，惟其憐，方能救己。”
“我知道大哥是為我好，勸我一心向善?！?p> 高仁這番交心的話，讓岳不群大是感激，沒人愿意承認(rèn)自己心中住著一個魔鬼，可是大哥卻承認(rèn)了，還把他引為同類。
他也知道大哥這番話有勸他回頭的意思，可是他能回頭嗎？
想到這兒他就一陣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更何況這江湖又什么時候，黑是黑，白是白了。
想到此處，他就不由地聯(lián)想到最近發(fā)生在衡山派身上那鮮明的案例、血的教訓(xùn)，不由地凄笑道：
“可是這世上好人真的有好報嗎？
就說最近發(fā)生在衡山的事，那曲洋身為魔教長老時是何等的風(fēng)光，可一旦放下屠刀想要?dú)w隱山林，從此向善，便遭了毒手，枉送了性命。
即便這里面有摻雜了魔教和正道的百年仇恨的因素在內(nèi)，曲洋和劉正風(fēng)多少也算得上是死有余辜。
可曲洋的孫女曲非煙，劉正風(fēng)一家子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又是何其無辜，要遭此橫禍。
其中是非善惡，我們這些參與其中的人哪個心里沒數(shù)。
不過為了一己之私，自欺欺人而已。
江湖沉浮數(shù)十載，我算是看明白了。
好人未必有好報，惡人也未必嘗惡果。
一切都看誰拳頭大，誰拳頭大誰有理?！?p> 高仁反問道：“誰說不報？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半截身子入了阿鼻地獄，你自己還猶不自知而已?！?p> 岳不群嘴角掛起一絲嘲弄，不知是在嘲弄這個江湖的荒謬，還是在嘲笑自己，自嘲道：“我？可我現(xiàn)在是好得很呀！不僅是華山派的掌門，還是人人稱道的君子劍?！?p> “是嗎？那你告訴我，你今日所來為何。
不就是想問一下，為何旁人能或多或少地悟得幾分浩然神意，武功得以突飛猛進(jìn)，唯獨(dú)你依舊一無所得。
這難道不是你收獲的惡果嗎？”
岳不群卻是不語，并不認(rèn)同高仁所說。
在他看來修出浩然神意并不是他唯一的選擇，這世上條條大路通羅馬，他還有其它路可以走。
高仁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笑問道：“你是不是不服氣，還在想著福威鏢局的辟邪劍法?想著自己若能練成辟邪劍法，照樣能稱霸武林，復(fù)興你華山派？”
岳不群心下不由一驚，以為高仁會神鬼莫測的讀心之術(shù)，能夠看穿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看著驚疑不定的岳不群，高仁嘴角掛起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繼續(xù)道：“你若真這么想，那我只能很不幸地告訴你，你若連華山武學(xué)中的浩然神意都悟不出幾分，練那辟邪劍法只會有害無益。
你可知源自葵花寶典的辟邪劍法，其總綱是什么？
不知道吧！那我來告訴你，是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而我要補(bǔ)給你的下一句是，即便自宮，也未必成功?！?p> 岳不群剛開始聽到練辟邪劍法要自宮，雖然心下一驚，可是在想到若是自宮，便能練成辟邪劍法這等絕世武功，讓華山稱霸江湖，讓自己登上武林至尊的寶座，又覺得這等犧牲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誰料下一刻，高仁卻告訴他，即便自宮也未必能成功，不由地心下一涼，迫切地追問道：“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