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召骰盅可是一絕,可能是自帶的天賦吧,從小到大就沒輸過,所以朝邑城賭館都是禁止他去的,小時候也沒少被賭館的老板胖揍,當(dāng)然啦,一文錢他也沒拿到過。
這個地方可是個黑店,嶄露頭角贏個一場就走,也說不出他什么的。
那小胖姑娘起骰盅的同時阿召屏住呼吸,仔細(xì)聆聽里面哐鐺哐鐺的聲響,搖了四五下,姑娘霸氣的把骰盅一扣說道:“小哥兒請猜?!?p> 阿召嘴角一勾,用一種特別自信的語氣說道:“怪不得姑娘店鋪如此恢宏,都是些騙人的招數(shù)。”
姑娘臉上沒有絲毫慌張,倒是透露著一絲驚喜的神色說道:“小哥兒何解?”
阿召答道:“你只說讓我猜,并沒有讓我猜大小。之前骰盅里面的三顆骰子在你搖的第三下的時候聲音就不對了,分明不是骰子了?!?p> 姑娘說道:“那小哥兒可有本事猜到這里面是什么?”
阿召答道:“是姑娘你剛才脖子上掛的三顆琉璃珠?!?p> 姑娘眼睛瞪的溜圓,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觀察的如此仔細(xì)??梢惶а?,現(xiàn)在阿召的眼睛還停留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瞬時羞惱之色浮現(xiàn)臉上,胖姑娘怒拍了一下桌子喊道:“滾!”
阿召一愣,想來是自己剛才看她脖子沾沾自喜猜到賭局的時候讓姑娘誤會了,不小心還笑出了聲來。
胖姑娘一只手幻化出幾枚刻著以前阿召沒見過花樣的銅板往阿召臉上丟去,阿召眼疾手快一把就給接住了,舉起手里的幾枚銅板說道:“承讓了姑娘!”
阿召正喜上眉梢,洋洋自得的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后骰盅臺轟隆隆的坍塌了,阿召怯怯的慢慢轉(zhuǎn)回了腦袋說道:“不,不是你們定的要求嗎?愿賭服輸?shù)陌?!?p> 只見剛才那個胖姑娘紅潤的臉漸漸刷白,本來可愛的面龐登時變得愈發(fā)扭曲,櫻桃小口慢慢撕裂,隱約能看見里面的尖牙。
阿召被這一幕震得說不出話來,瞳孔都跟著抖動…
胖姑娘咬牙切齒的說道:“原來是你!你竟然跑到這里來羞辱我!得寸進(jìn)尺!”
阿召一聽可有些犯懵,幾乎是破了音兒的說道:“姑娘我不認(rèn)識你??!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胖姑娘舉起自己的手腕,那紅線清晰的映在阿召眼前。阿召這下可算完了,肯定是剛才舉手的時候露出紅線的,這真的是冤家路窄…本來就跑了,還洋洋自得來人家地盤上撒野,換誰都忍不了的!
“叢二小姐?”
只見剛才館里的人紛紛蛻下了皮囊,露出了本來陰森恐怖的樣子,竟然沒有一個是活人的!
日日防賊,竟然跑到了賊窩里尋求庇佑…
阿召想到自己天天闖禍,那可憐壯丁的樣子還沒散去,云曦被自己拖累的生死未卜,阿召索性一閉眼,倒不如給個痛快罷了!
哐當(dāng)!
賭館兒的門直接被踢開,阿召剛想是不是云曦打敗那些鬼來營救自己了,就被傳來的聲音擊碎了這短暫的希望。
“說沒說過!少在鬼市鬧事端!你們是廢物嗎?話都聽不懂的!”
阿召眼睛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兒回頭看去,只見一襲紅衣的女子高傲的站在門口,但女子梳著男人的發(fā)髻,倒有一絲威武之氣。
只見館里所有鬼又幻化成了普通人的樣子,盡數(shù)單膝跪地,沒有一個敢抬頭的,齊刷刷的說:“恭迎鬼王殿下。”
傳說中的血蓮鬼王,竟然是個女的?。?!
阿召自己哪能傻乎乎的戳在中間站著,趕緊學(xué)著旁邊的樣子規(guī)整的跪在地上,心里念叨著千萬別看見我千萬別看見我,這死在叢家小姐手里總比鬼王強(qiáng)吧…
可想來念叨什么來什么的,只見鬼王向阿召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來,說是走來,竟是離開地面一些的,腳下每踏出一步,就有一朵滴血的蓮花轉(zhuǎn)瞬即逝。
阿召把頭低的越來越深,就差塞衣服里了。
“你就是那個斷契少年?”
這阿召臉憋紅了都放不出一個屁來,這認(rèn)還是不認(rèn)阿,這叢二小姐就在身邊,撒謊是不可能的,可認(rèn)了,這豈不是把鬼界都給得罪了。
鬼王哪里是什么好性子的,見阿召不說話,便先開口冷著臉說了句:“不知天高地厚?!?p> 說罷掌心燃起一團(tuán)紅火,阿召就在絕望之際,突然一個身影橫在了自己面前。
“殿下,如此小事,何必親自動手?”
“容隱你向來不是多事的人。”
這個身影就是那日在破廟外跟云曦說話的男子,當(dāng)然阿召是不知道的。
容隱把阿召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繼續(xù)說道:“近日是我管理不當(dāng),惹得殿下心煩,將功贖罪也好,讓我來處理吧?!?p> 鬼王眼睛瞇了一下,繞開容隱對阿召說道:“你,抬起頭來?!?p> 阿召哆哆嗦嗦的抬起了頭,就算抬起了頭,也沒敢直視鬼王。
鬼王只看了阿召一眼便身型一晃,容隱緊忙上去扶了一下,鬼王久久沒有說出半個字,館里的小鬼兒面面相覷,愣是不知道這人什么來歷,能讓殿下如此失了分寸。
容隱看鬼王有些恍惚,便張嘴對叢二小姐說道:“這個事,我會給你個交代,但是這個人我先帶走審問?!?p> 叢二小姐也不傻,哪里來的審問?之前云曦就警告過她,她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是尋常人等,早就斷了念想,但沒成想今日竟然被人上門羞辱這才翻了臉,可萬萬沒想到連鬼王都跟他有瓜葛,真是啞巴吃黃連了!
阿召從始至終也沒敢抬眼看發(fā)生了什么事,知道自己要被帶走審問那真是嚇破了半個膽,那民間酷刑想想都不行,這鬼界的,他哪里受得住?。?p> 容隱看阿召嚇得不輕,叫了兩個人架起他就往外拖。阿召就跟個破娃娃似的掛在那兩個人身上,連反抗的意味都沒有。
鬼王出去過了好一晌才開口說話。幾乎是帶著顫抖問:“你何時知道的?”
容隱答道:“也就前兩日?!?p> 鬼王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該瞞我?!?p> 容隱答道:“沒有刻意隱瞞,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p> 鬼王沒有繼續(xù)想說下去的意思,容隱也沒有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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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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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召被直接拖進(jìn)了殿里,容隱示意旁邊的人都下去,回頭凝望了一會兒榻上的殿下,轉(zhuǎn)而也出去了。
阿召攤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的。誰知道會面臨怎么樣的審問!天可憐見,千萬不要動用什么大刑阿!我知道什么都會說的…
鬼王抬眼看了看阿召說道:“你很怕我?”
我可算發(fā)現(xiàn)了,這鬼王到現(xiàn)在為止總共問了我兩句屁話,讓我怎么答!是不是斷契之人、是不是怕她,哪句有正確答案的!
見阿召還沒回答,又補(bǔ)了一句:“你是啞巴嗎?你要是不想要你那根舌頭,你就繼續(xù)閉嘴?!?p> 阿召可是相當(dāng)喜歡說話的,這舌頭一拔,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趕緊說道:“鬼…阿不對…殿下,我自然是怕您的,天下之間,您的威武雄姿…阿不對…”
這慌亂之間說的都是些啥啊!阿召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個嘴巴,人家風(fēng)姿卓卓的一個女人,說個什么威武雄姿!
鬼王殿下直接打斷了他的那堆奇奇怪怪的阿諛奉承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召?!?p> 鬼王繼續(xù)問道:“姓什么?難不成人人都喚你阿召?”
阿召心想,這鬼王殿下肯定也是個大家大業(yè)的,肯定不知道尋常貧苦老百姓好多都沒有姓氏的。便仔細(xì)的講解說道:“沒有姓的,的確人人都喚我阿召,父母早逝,不記得自己姓什么了,之后輾轉(zhuǎn)流離到了馬氏仙府,也算…算姓馬吧?!?p> “馬氏仙府?哪個馬氏?”
“朝邑城,家主馬元安?!?p> 鬼王殿下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馬元安?這個小兔崽子都當(dāng)上家主了啊。”
阿召心里本來想著說個自己是仙府出身也好讓鬼王賣個面子不要過多折磨,沒成想在人家嘴里馬氏好像個螻蟻般不用在意的,那馬元安,也就是馬公子的父親,就算來往高門貴胄也是要給些薄面的,頓時心又涼了一半。
鬼王看著阿召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板板正正跪在地上,開口說道:“我讓你跪了嗎?站起來答話!”
阿召站也不敢,繼續(xù)跪著也不敢。
鬼王繼續(xù)說道:“以后我說的話你再讓我重復(fù)第二遍,我就…”
還沒等鬼王說完阿召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冷不丁還有點(diǎn)兒眩暈。
鬼王殿下看他的樣子竟然笑出了聲兒,阿召心里五谷雜陳,這鬼王好似也沒有那么恐怖啊…阿召沒控制住好奇抬頭第一次看了一下面前這個鬼王殿下。
就是個清風(fēng)明月的好看姑娘,皮膚格外白皙,但是實(shí)在是太瘦了,怎么看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樣,但是根本不同于其他纖弱的姑娘風(fēng)吹就倒般,雖然瘦,但是骨子里就帶著一絲霸氣,倒像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如今這么一笑,更是化解了之前那種威嚴(yán)之感,阿召心里恐懼一掃而凈。
這么一個姑娘家竟然如此厲害,萬鬼臣服,號令陰帥鬼將,聽以前薛老說,這可是個百家仙門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兒。
鬼王殿下看阿召抬起頭看自己,也看出來阿召沒那么怕自己了,便開口說道:“你可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