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展開,佟歲憐和秦辭書被驚住了。
萬千刀繼續(xù)表演,他眼眶通紅,狂搖秦辭書的雙肩。
“三弟,是你嗎三弟?你回來了,你果然是舍不得就這么扔下大哥和二哥獨自離開這人世的!”
“卡擦!”
萬千刀的動作僵住,低下頭擋住面上扭曲的表情。
他一個生龍活虎的修道者,居然把腰閃了。
活了幾十年,這還是頭一遭。
疼,鉆心的疼痛從腰際蔓延開來。
萬千刀想罵娘,最后關頭想起這里還有兩個小鬼忍住了。
秦辭書被搖得頭腦發(fā)暈,他用力掙開萬千刀的鐵砂掌,順便推了一把,站起身遠離大漢。
沒成想,這一推,直接把壯得跟頭狗熊似的山匪頭子推了個狗啃泥,趴在了地上。
萬千刀疼得直打哆嗦,覺得腰上的傷勢又加重兩分。
他也不知為何突然腳底打滑,沒了靈力的少年一推就讓他摔倒在地。
這下可好,不僅閃了腰,還在自己手下面前丟了面子。
秦辭書也是一愣,向萬千刀邁了一步,隨后想起許是這人離他不夠一丈才倒了霉,頓時又止住步伐。
一幫小弟呼啦啦圍住萬千刀,關切詢問道:“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你沒事吧?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弟兄們還指望你帶著咱們出人頭地,能吃飽穿暖呢!”
有個山匪轉(zhuǎn)向秦辭書,憤憤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推的大當家!”
萬千刀動了動身體,伸手給了那兄弟一巴掌。
“你給老子閉嘴!我三弟推我一下怎么了?這可是你們的三當家!”
“還有你們,哭什么?老子就是摔了一跤,不是快死了!別給老子哭喪!”
眾小弟噤聲。
他們小心翼翼的扶起萬千刀,在萬千刀的要求下又放開了他。
山匪頭子扶著自己的老腰,粗獷的臉上擠出一個自以為十分親和的笑容。
他向前走一步,卻見少年大驚失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萬千刀:“…”
秦辭書道:“這位兄臺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三弟。”
萬千刀情緒激動起來,他繼續(xù)向秦辭書走去,大有把少年抓住再搖一頓的架勢。
“不!你就是我的三弟!你一定是,三弟,你是在怪大哥沒有及時趕到你身邊,讓你受了重傷藥石無醫(yī)么?”
“大哥保證,從今以后我會護你周全!”
秦辭書退無可退,只能繞了半個圈,拉開萬千刀與他的距離。
他無奈道:“兄臺,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還有,我天生倒霉,霉運會傳染給離我不到一丈的人,你還是離我遠些的好?!?p> 萬千刀不信,他神色哀傷,“三弟,你果然是恨我了,為了不讓我靠近你居然騙我。”
佟歲憐坐在角落里看兩人你追我趕的在牢房里繞著圈,面上驚惶不安,實際憋笑已經(jīng)憋得快內(nèi)傷。
正在她津津有味的看戲時,牢房外又走入一人。
那是個穿著粗布麻衣拿著羽扇的青年,佟歲憐看了之后心里只有一句評價:這人太磕磣,糟蹋了手里的那把精致羽扇。
青年不知佟歲憐心中想法,風度翩翩走進牢房后便說道:“大當家,弟兄們跟我說您又犯了認錯人的毛病了?”
可當他看見秦辭書后,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
這賊眉鼠眼的青年給佟歲憐演示了什么叫做爐火純青的演技。
只見他一雙小眼睛驀地瞪大,手中羽扇掉到地上,先是欣喜若狂后又回過神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神采奕奕的小眼睛黯淡下來,隨即盈滿淚水。
他快步走到萬千刀身邊,看著山匪頭子的眼睛,哽咽著低聲道:“大當家,三當家的已經(jīng)走了很多年了,這個少年只是恰巧長得像他。”
這話如一把尖刀直刺要害,萬千刀向后退了兩步,他好似方從夢中醒來,不愿面對現(xiàn)實。
他搖著頭道:“不,不,三弟沒有死,他沒有死!你騙我,是你在騙我,他明明好好的站在你我眼前!”
說完,這個糙漢子竟然就這般嚎啕大哭起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哭聲太過悲傷,他身旁的青年也跟著痛哭起來。
手下人雖然不知老大為什么哭,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開始干嚎。
但他們并沒有自家老大和軍師的演技,嚎了半天也沒流一滴淚。
秦辭書看著抱頭痛哭的二人,有些于心不忍。
雖然自己會被綁上山是因為這群山匪,他還是說了句:“故人已逝,節(jié)哀順變?!?p> 聽罷,那二人哭得更兇了。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萬千刀抹抹眼角,情緒平復下來,不再靠近秦辭書。
他用手擦眼淚時吸了口氣,心道:他娘的,這小子果然是個掃把星,就這么一會兒功夫我的臉就摔出淤青了。
但是,他們這出苦情戲還是有效的。
萬千刀與軍師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見奸計得逞的愉悅感。
萬千刀對秦辭書抱拳道:“小兄弟,對不住,是我一時激動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p> 他又道:“你長得…和我三弟太像了?!?p> 說話間,他的眼角又濕潤了。
賊眉鼠眼的軍師作了一禮,含淚笑道:“我代游龍寨的弟兄們向公子和這位姑娘說句抱歉,就這樣把你們綁上山,關在地牢十幾日?!?p> “弟兄們冒犯之處,還望兩位能包涵一二?!?p> 佟歲憐戲看得差不多了,整理好衣裙,唯唯諾諾的走到秦辭書身邊,向他們福了福身。
她小聲道:“沒,沒關系,”
秦辭書見兩人情真意切,似乎真的是剛回寨子,并不知曉手下人做的事。
又見他們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心中那點惡感消失得無影無蹤,警惕心也降到最低。
尚且天真不知人間險惡,看不清虛情假意的少年溫和向山匪們回了一禮。
“這些大哥對我們還算不錯,并無冒犯之處,公子不必如此?!?p> “不過,在下想問,另外兩個姑娘現(xiàn)在在哪?她們過得怎么樣?”
萬千刀道:“小兄弟無需擔憂,兩位姑娘一切安好?!?p> 頓了頓,他道:“關了你們這么久,也該讓你們離開山寨了。只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小兄弟和這位藍衣姑娘可否應允?”
驚雷乍起,佟歲憐只覺腦中轟隆一聲,那些疑惑不解之事和心中不妙的預感終于有了答案。
難怪!難怪!
難怪她會和秦辭書共處一室,難怪她不僅和秦辭書共處一室同床共枕還日夜相對。
這山匪頭子是分不清顏色把她誤認成了祈曦!
佟歲憐一口陳年老血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