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啞口無言
“你不能和樂樂在一起?!?p> “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和她早點結(jié)婚的嗎?”
“如果你不想把你媽氣死,就趕緊和她斷了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只想和她們家老死不相往來?!?p> 上一次的麗麗姐和李非對話里明顯表現(xiàn)出對鄭樂樂的厭惡。
鄭樂樂感覺心里很是忐忑,但她又不知道可以和誰商量,因為最好的方法似乎就是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去見一面麗麗姐,然后解開所有的疑團(tuán)。
反復(fù)斟酌之后,鄭樂樂還是決定給麗麗姐發(fā)去了赴約的短信。
李非沒理由編出一個麗麗姐正在接受心理治療的謊言讓鄭樂樂感到安心,所以麗麗姐肯定是在家里接受了心理醫(yī)生的開導(dǎo)后才給她發(fā)了這個信息的,既然如此,應(yīng)該她的態(tài)度不會太偏激吧。
鄭樂樂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然后決定先放棄思考著的一切,好好地睡個飽覺,以便能在明天面對麗麗姐的時候見招拆招。
*
紅燈停,綠燈行,過馬路的時候還一定要走斑馬線。
這是鄭樂樂活了二十幾年一直聽從的教誨,但是今天,在她見完了麗麗姐之后,她卻壓根沒有力氣再去注意紅綠燈了,只是隨著下班的人潮,在大街上胡亂穿梭,直到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她才終于注意到她要回家了。
鄭樂樂直接選擇了最快的回家方式——打的。
然后,一進(jìn)門,毫不猶豫地沖向張女士的房間。
“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張張的?”張女士坐在梳妝臺前,似乎在打扮,一副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你要去見誰?”鄭樂樂說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顫抖。
張女士很是奇怪地看著面色蒼白的鄭樂樂在她房間的門邊,激烈地大口喘氣,雙腿還不自覺地在抖動。
“有什么事情嗎?”張女士走到鄭樂樂邊上,想要攙扶住搖搖欲墜的鄭樂樂。
“你真的有在和李非爸爸約會嗎?”鄭樂樂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這樣的話說出口的,在今天下午之前,她絕對不會對張女士使用如此強(qiáng)硬的語氣。
張女士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把右手舉了起來,眼看就要用力拍在鄭樂樂臉上,但是她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克制住了。
“你胡說什么?我再問一遍,發(fā)生什么事了?”
鄭樂樂眼里的淚水全部都已經(jīng)忍不住了,直接落了下來。
“今天麗麗阿姨和我說你們出去旅游回來的前一晚,她在你手機(jī)里看見了你和李非爸爸的短信往來?!?p> “然后呢?你就這么不相信你媽嗎?”
張女士掐住了鄭樂樂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拳頭輕輕敲她,眼睛里滿是失望。
“我看過那些短信了,要是我,我也……”鄭樂樂紅著眼睛,嘴里卻止不住想要說出一切。
張女士的心上被狠狠地戳出了一個洞,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鄭樂樂推倒了。
“你這死孩子,胡說什么?”張女士氣得咬牙切齒,話語里也盡是罵罵咧咧。
“我和李非爸爸早就結(jié)束了,那些短信都是因為事出有因才有的聯(lián)系?!?p> 鄭樂樂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緩緩走到張女士身邊,提高了音量,用一種不可置信地語氣說道:“早就結(jié)束了?也就是說你們真的有在一起?媽,你怎么可以這樣!”
張女士恨不得用手指將鄭樂樂的腦袋直接戳到地上去,但是被鄭樂樂抓住了雙手。
“我為什么不可以?李非爸爸是我的初戀,當(dāng)初是麗麗將她從我的身邊搶走的。”
張女士的話直接讓鄭樂樂整個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鄭樂樂使了很大的勁才斷斷續(xù)續(xù)地拼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張女士發(fā)起瘋來從鄭樂樂的禁錮中把手抽了出了,重重地拍打在鄭樂樂身上。
“你瘋了嗎?和你爸結(jié)婚前,麗麗早就結(jié)婚了!和你爸結(jié)婚后,我都沒有私下和李非爸爸聯(lián)系了,直到前段時間公司里出現(xiàn)問題,他主動說要幫我,我們才聯(lián)系了幾次,而且麗麗當(dāng)時也是知道和同意的?!?p> “那為什么麗麗阿姨這么生氣?既然像你說得那么云淡風(fēng)輕,都過去了的事情,她怎么現(xiàn)在這么在意?”
“她的占有欲和疑心病一向都很重,而且這次的事情,她根本沒給我解釋的機(jī)會?!?p> “……”
鄭樂樂一下子啞口無言,心情很復(fù)雜,感覺像是自己誤會了張女士,但又好像沒什么誤會,她的目光開始閃爍,止不住不斷溢出的淚水戛然而止,但是抽泣聲卻怎樣都停不下來。
“你好好想清楚吧,我會想辦法和麗麗講清楚的,你放心,你媽絕對不會成為你和李非之間的絆腳石的。”
張女士最后說了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留下滿室的沉默和像被抽空了力氣的一副狼狽模樣的鄭樂樂。
一片死寂的房間里突然就響起了鄭樂樂的手機(jī)鈴聲,而且一響起就停不下來了。逼得鄭樂樂不得不開始找尋手機(jī)。
發(fā)著光亮的手機(jī)屏幕上寫著李非的名字,印著李非的照片。
終于,鄭樂樂還是接起了電話。
“鄭樂樂,你還活著嗎?你在哪里?為什么一天都聯(lián)系不到你?我現(xiàn)在在你家門口了?!崩罘菐е鴾囟鹊穆曇魝鱽?,讓原本鄭樂樂發(fā)冷的臉暖和了起來。
“嗯,我在家。”鄭樂樂怕李非擔(dān)心,沒敢大聲說話。
“那快出來給老子開門啊,外面好冷?!崩罘钦f完跺了跺腳。
鄭樂樂閉了眼睛,勸他:“你回家去吧。”
“我找了你這么久,一面都見不到的話,我回去個屁??!”李非突然飆高的語氣充滿了不服氣。
“沒別的事的話,我掛電話了?!编崢窐肪局活w心,有氣無力地回道。
“別掛!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慢半拍的李非還是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
“沒事?!编崢窐芬恢皇謸钢謾C(jī),一只手捂著肚子。
“你聲音怎么這么奇怪?生病了嗎?要不要我陪你看醫(yī)生?”李非擔(dān)心地問道。
“沒生病,可能就是太累了?!?p> “你是不是大姨媽來,然后前一天又忍不住吃冰淇淋了?”
鄭樂樂的嘴唇漸漸開始顫抖,眼淚又不自覺地掉了下來,她為了不讓李非聽到聲音,只能捂住嘴巴,盡可能想要快點掛斷電話。
“你是不是傻,這么多年了,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蠢事。”
“嗯?!?p> “唉,你趕緊躺在床上,裹著厚被子睡一下?!?p> “嗯。”
“別嗯了,趕緊去躺著,手機(jī)放邊上,別靜音,我晚會兒再找你?!?p> “嗯?!?p> “……”
最后是李非先掛了電話,鄭樂樂將手機(jī)放下后,肆無忌憚地開始大哭特哭,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都發(fā)泄出來。
夜晚那么長,哪有那么容易過去?
張女士不知去向,李非的電話又開始反復(fù)地打進(jìn)來。
“喂……”鄭樂樂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克制住抽噎。
“我買了藥,怕你太難受撐不過去?!?p> “我沒事,你趕緊回家吧?!编崢窐吠纯嗟乇ё×祟^。
“你走不出來嗎?阿姨在家嗎?要不要讓她幫一下忙?”
“真的沒那么嚴(yán)重?!?p> “那你就出來向我證明一下,不然,我肯定睡不著覺?!?p> “好吧,那你等會兒?!?p> 在李非的糾纏下,鄭樂樂艱難地從被她坐熱了許久的地板上爬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開始洗臉,開始化妝。
半小時后,鄭樂樂出去看見了李非。
“這樣可以了吧?”鄭樂樂知道李非已經(jīng)看見了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李非邁開大步走到鄭樂樂面前,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瞬間將她攬在了胸前。
“真是擔(dān)心死我了?!崩罘琴N著鄭樂樂的耳邊說道。
“你可以回去了?!编崢窐返卣f。
“再讓我抱一會兒?!崩罘菍⑧崢窐肪o緊箍在了胸前,使得鄭樂樂無法推開他。
“李非,你為什么突然間對我這么好?”
“我以前哪有對你很差嗎?”
其實也不差,只是以前的李非對鄭樂樂完全沒有動過男女之情的想法,至少一直以來,鄭樂樂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
“你趕快重新去找個女朋友吧?!编崢窐氛f道。
“你又怎么了?昨天不好好好的嗎?今天發(fā)燒了嗎?”李非說著就伸出手去觸碰鄭樂樂的額頭,卻沒想一下就被她重重地拍掉了。
“你還是個孩子嗎?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你明明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為什么老要說這些讓你和我都傷心的話呢?”李非這人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覺得對的事情,他一定會一路披靳斬棘走到黑,但是,他還是在麗麗姐和戴語夢之間掙扎了三年后,選擇了放棄。
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
“不喜歡?!编崢窐氛f話的聲音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不喜歡了,早就不喜歡了?!?p> 李非松開了手,一臉無法理解地看著鄭樂樂。
“為什么?”
“早就不喜歡了,以后也不想再喜歡?!?p> 鄭樂樂見李非愣住了,也趕緊抓緊時間轉(zhuǎn)身逃離他。
這個晚上,鄭樂樂洗干凈了臉,泡了很長時間的澡,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
張女士直到12點過后才回家,鄭樂樂直接向張女士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離開這座城市。
“這是你考慮了一個晚上的結(jié)果?”
“是的,你不用和麗麗阿姨解釋了,只要我們今后和他們家斷了聯(lián)系就好?!?p>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相信你,但是麗麗阿姨的情況不是一下子能夠改變的,她需要時間,在這里,你和她有太多的交際圈是重合的了,留在這,你太容易受到傷害了。”
“那你的工作呢?李非呢?你這個混腦子,到底有沒有想清楚?”
張女士幾乎是在對鄭樂樂咆哮了,而且距離她就差臉貼臉了。
“我不喜歡他了,工作可以再找,我不想你在這被人指指點點,低著頭做人?!?p> 鄭樂樂臉上看不出任何起伏波瀾,這些話,仿佛是她通過背誦了幾百遍已經(jīng)爛熟的臺詞。
張女士想了很久,看著鄭樂樂堅定不移的眼神,她最后還是松了口:
“算了算了,去別的地方冷靜一下也可以?!睆埮繃@了一口,伸出手摸了摸鄭樂樂的頭發(fā)。
一切似乎就這樣決定好了,鄭樂樂還給覃美麗留了短信,讓她保重,自己有空會再回來看她的。
沒想到,大半夜的,覃美麗居然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為什么這么突然?”
“也不是突然,大概需要一兩天時間,去學(xué)校辦手續(xù),做好搬家的準(zhǔn)備?!?p> “發(fā)生什么事了?肯定是出事了對嗎?”覃美麗在電話的那頭很著急地說著,聽著好像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又不是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和市區(qū)大概也就一個多小時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