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很復(fù)雜的樣子（3）

　　很巧的是，電梯里的所有人都是去頂樓。

　　王恒朗的媽媽認(rèn)識秦叔，難道他們要參加同一個聚會嗎？

　　電梯從1樓緩慢地往上升，黎茉薇看著數(shù)字慢慢跳著，心里越想著這個問題，呼吸越沉重。

　　大家都不說話，好像是約定好的，沒有人做勇士來打破這個沉默的氣氛。

　　終于到頂樓了。

　　所有人似乎舒了一口氣，空氣里有了些輕松的分子。常銘這時候機靈起來，拉著黎茉薇趕緊走。

　　出了電梯間，王恒朗一家人往黎茉薇他們的反方向走去。黎茉薇假裝不經(jīng)意地回頭看，正巧與王恒朗的眼睛對上，四目相對。

　　她慌亂中收回目光，挽著常銘放慢腳步。

　　收起驚慌與害羞，她又遮掩自己的刻意，向背后看，這時已經(jīng)看不到他們一家了。

　　二姑突然開口：“爸，常銘和費芊麗的兒子是同學(xué)?！?p>　　爺爺自顧自地走在前面沒有回應(yīng)。

　　“老黎啊，都這么多年了，茉薇都十幾歲了，作為長輩，我們也沒必要跟小輩計較了?！鼻厥蹇戳搜鄱茫戳搜劾柢赞?，嘆了口氣。說著，拍了拍爺爺?shù)募绨?，而爺爺依然沒說話。

　　“這是怎么回事？”黎茉薇跟在后面，聽得云里霧里的。她拽著常銘袖子，小聲問。

　　“這，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常銘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講：“聽說很多年前，王恒朗的外公和外公有些誤會，這么多年的擠壓就成了過節(jié)?！?p>　　常銘還沒說話，二姑就慌慌張張地用手擋住了常銘的嘴巴：“別聽你弟瞎說，都是胡說八道。我們家跟那一家不認(rèn)識，從來沒交往過?！?p>　　不一會兒，聚會的人陸陸續(xù)續(xù)上來，他們的話題也就岔開了。

　　老戰(zhàn)友的聚會好不熱鬧，攜家?guī)Э诘拇蟠笮⌒∽耸畞碜?。孫子輩們坐了兩三桌，年齡相仿，常銘很快和第一次見面的朋友們打成一片。

　　那邊主桌，秦爺爺拉著爸爸說著什么，爸爸面紅耳赤的。媽媽在爸爸旁邊盈盈笑，不停地給爸爸夾菜。黎茉薇心神不寧地看著，又想起秦爺爺對爺爺說的話。

　　“老黎啊，都這么多年了，茉薇都十幾歲了，作為長輩，我們也沒必要跟小輩計較了。”

　　“常銘，剛剛秦爺爺說的是什么意思?。课以趺聪氩幻靼?？”常銘跟剛認(rèn)識的女孩聊得正起勁時，黎茉薇的這個問題像一道閃電把他劈開。

　　“姐，你咋想這么多，其他事吃完飯再說嘛。”

　　誰都不告訴她，她心事重重的，也沒心思吃午飯。

　　好不容易忍到飯局結(jié)束，幾個無事的長輩留在酒店打牌，黎茉薇一家也被留下來。

　　長輩們湊了四桌麻將，服務(wù)員很快把一片狼藉的包間收拾好，沒一會兒，推牌的聲音就起來了。

　　五星酒店的服務(wù)就是不一般，娛樂設(shè)備齊全。

　　小輩們不知道做什么的時候，服務(wù)員把游戲機連到包間的電視上，常銘帶著小輩們按順序玩起游戲。

　　好不熱鬧。

　　“常銘真厲害！又通關(guān)了！”聚會上剛認(rèn)識的小女孩又歡呼起來。

　　“我正常發(fā)揮?！背ｃ懸膊恢t虛。

　　其他男孩爭先恐后地和常銘一決高下，吵吵鬧鬧。

　　黎茉薇心不在焉的還在想吃飯前的事，百無聊賴地走出去。

　　頂樓是VIP包間，人不多，走廊上很安靜。

　　她踱步想著剛剛的事，不知不覺走到衛(wèi)生間，突然隱隱約約地聽到爸爸的笑聲。循聲走過去，爸爸似乎和別人在衛(wèi)生間隔壁的消防通道里說話。

　　門緊閉著，她聽不出對方是誰，似乎是個女聲。

　　耳朵貼在門縫上，企圖多聽到一點。

　　她沒有注意到背后有人走來，那人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嚇了一跳。

　　“?。　?p>　　她轉(zhuǎn)頭：“嚇?biāo)牢伊?！?p>　　那人飛快的把她拖進(jìn)廁所里，他們貼著身子躲在廁所的門后。

　　消防通道的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

　　“下次再見。”

　　“好，再見。”

　　透過門縫，她看到爸爸笑著對王恒朗的媽媽相擁告別，爸爸的那個笑容她從來沒見到過。

　　目瞪口呆！晴天霹靂！

　　她不敢相信笑得這么開心的人是她的爸爸，這樣的爸爸，她從未見過。和媽媽相敬如賓的那個人，居然和另一根女人如此親昵。

　　貼著她站著的人，身體突然僵硬起來，小聲地問：“那個男人，是你的爸爸嗎？”

　　“是?！崩柢赞鳖澏吨卮穑謫枺骸八悄愕膵寢寙幔俊?p>　　“嗯?！?p>　　等兩個長輩走遠(yuǎn)，他們從廁所門后走出來。

　　他倆互相看著對方，眼神復(fù)雜。

　　“你知道些什么嗎？”黎茉薇先開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p>　　“天！這也太復(fù)雜了?！崩柢赞毙÷曮@呼，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跌跌撞撞地走回包間。

　　還在原地愣住的王恒朗，看到王安晴從女廁所走出來：“姐，你什么時候來的？”

　　“比你早?！?p>　　“你都看到了？”

　　“是，比你看到的還多?！?p>　　黎茉薇把玩得正起勁兒的常銘拽到隔壁包間，里外看過，確保這里沒有其他人。

　　“你說吧，到底什么事？”黎茉薇雙手抱胸，非常嚴(yán)肅的向常銘發(fā)問。

　　“啥呀，姐。你在說啥？”

　　“別裝了，我們家有什么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嗎？”

　　“怎么了？啥事？”

　　“我看到我那個不茍言笑的爸爸，和王恒朗的媽媽在樓梯間談笑風(fēng)生?！?p>　　“害，還是這事啊。”常銘一聽又是這事，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看來是躲不掉了?？墒亲约河H媽可是警告過自己不能多說，再說了，他一個小孩子懂什么大人情情愛愛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啊。你問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為什么爺爺和他家看起來有仇一樣？但我爸跟他媽媽那么親密？”黎茉薇的腦子再聰明，她也捋不過來大人的事，這事已經(jīng)超出她一個小孩子能思考的范圍了。

　　“其實吧，具體啥事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我外公你爺爺和王恒朗的外公有過節(jié)。舅舅跟王恒朗他媽媽的關(guān)系，類似于梁山伯與祝英臺吧?！闭f著，他手抖起來，這下被他媽知道他告訴黎茉薇這事，他肯定死定了。

　　“姐，我們還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過問大人的事了吧?！?p>　　“還有啊，王恒朗雖然是我兄弟。但是他家里太復(fù)雜了，你以后少跟他接觸吧。”

　　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