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認(rèn)錯了恩人
“是,我膚淺,我也確實沒您皮厚,您的臉呀,應(yīng)該拿去修城墻,可保我大烏弄帝國幾千年不受外敵入侵?!?p> “你!”
“哈哈哈哈哈……”
慕容槿末這才注意到笑得前仰后合的鐘離瑞泉,這張臉與她昏迷前最后的記憶完全重合,而這張與龍易完全不同風(fēng)格卻明媚而充滿陽光的臉卻也同樣使慕容槿末失態(tài)地移不開眼睛。
他溫文爾雅、如墨如玉,慕容槿末搜盡自己腦中所學(xué),也不能找到一詞片語來形容眼前這個集世間所有溫暖與柔和于一身的男人,如果非要形容,或許只能用“謙謙君子”來形容他的千萬分之一了吧。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兩人仿佛溺水一般陷入對方的眼睛,一道模糊的金影從鐘離瑞泉的身上溢出,金影伸出手極力地想要靠近慕容槿末,而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鐘離槿末面頰的一剎那間好像被一道堅固的壁壘猛地彈回,慕容槿末只覺胸口仿佛被石錘狠狠砸了一下,被撞得悶疼。
“咳!”龍易尷尬地干咳一聲,慕容槿末和鐘離瑞泉心頭驀地一顫,忽忙收回目光,慕容槿末兩頰泛著紅暈,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p> 鐘離瑞泉微點頭,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是不足掛齒?!饼堃桌湫Γ骸耙驗閽煸诟觳采狭?。”
“什么意思?”慕容槿末道。
龍易鄙夷道:“慕容小姐可真是好福氣,能讓我家公子抱著穿過幾條街,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
顏青綾那句“能得到靜德王府千金的芳心,我顏青綾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轟地在慕容槿末耳邊炸響,慕容槿末只覺一股熱血沖到頭上,也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抓起鐘離瑞泉的手便問道:“青綾哥哥呢?”
鐘離瑞泉正要答話,龍易接茬道:“喲喲喲,這千辛萬苦地伺候醒了,人家心里想的念的可不是你呀?!?p> “哪兒這么多廢話。”鐘離瑞泉斥了龍易一句,轉(zhuǎn)而答道:“我們帶走你的時候他還在顏宅,至于之后的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p>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辩婋x槿末再次向鐘離瑞泉拜謝,便欲從床上起來。鐘離瑞泉急忙按住她:“你干什么?”
“我得去看看青綾哥哥,爹爹不會放過他的。”
龍易撇嘴:“還真是顆癡情的種子呢,倒貼也就不足為奇了?!?p> 瞪龍易一眼,鐘離瑞泉擔(dān)憂道:“可你的傷……”
“不礙的?!?p> “只可惜哦,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哦……”
鐘離瑞泉回身橫龍易一眼:“你能不能閉嘴?”
龍易聳肩,乖乖閉上嘴不再說話。慕容槿末拿眼角斜著龍易,這個家伙舌頭長雞眼了嗎?說話總這么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
龍易別過目光,并不迎著慕容槿末的敵視,鐘離瑞泉恰如其時地站在兩人中間,道:“你不是要回去嗎?我們送你吧?馬車就在外面。”
“別?!饼堃椎溃骸肮幽阌袩崮樫N冷屁股的習(xí)慣,我可沒有。看這時辰也不早了,我莊里還一堆事兒處理呢……”
鐘離瑞泉不免咬牙切齒:“你說誰熱臉貼冷屁股?”
“哼。”龍易頭一揚(yáng),轉(zhuǎn)身扭向醫(yī)館的大門,邊走邊說道:“誰自個兒在那兒對號入座呢?”
鐘離瑞泉氣得腦袋發(fā)懵,“算了。”慕容槿末拉住鐘離瑞泉,因扯了傷口輕輕“嘶”地一聲,“沒事吧?!辩婋x瑞泉道。
“沒事?!蹦饺蓍饶┑溃骸澳侨耸钦l?。可矶蜗駛€女的,說話也像個女的,聲音卻像個男的,是哪個館子里的頭牌嗎?我看公子像個正經(jīng)人,怎么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慕容槿末說得連貫,鐘離瑞泉根本不及阻止,“哐通”一聲巨響,龍易微笑著站在倒地的門邊,笑瞇瞇說道:“好姑娘,咱們來日方長。”說罷拂袖而去。
醫(yī)館里的大夫眼睜睜看著這個穿紅衣裳的人就這么輕而易舉地砸了自己的門,卻連吭也不敢吭一聲,連慕容槿末也顫了一顫,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鎖定了自己一樣,實在令人難受的緊。
“他怎么了?”慕容槿末有些后怕。
“沒事。我忘了告訴你,他的耳朵非常好?!辩婋x瑞泉淡淡然道:“而且他比較討厭別人說他像個女人?!?p> “男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鐘離瑞泉沒有回答慕容槿末的問題,從錢袋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大夫的診桌上,站在門邊看著外面幾乎沒膝的積水:“我倒是建議你再休息一下,最起碼等水沒這么深了再說。你身上有傷,若再著了涼,只怕落下病根?!?p> 慕容槿末憂心道:“我只不過落下病根,可爹爹會要了青綾哥哥的命的。”
“他差點要了你的命,你還念著他?”
“青綾哥哥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對我的,他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要去找他問清楚。”想到顏青綾如此對自己,慕容槿末不免有些激動,她一腳跨出門檻,踩進(jìn)門外的積水,刺骨的冰涼激得她一個哆嗦,鐘離瑞泉來不及把慕容槿末拉回,慕容槿末已趟著水去了。
鐘離瑞泉急忙叫了輛馬車追上慕容槿末,將她從水里撈出來,道:“走吧,我送你?!闭f著,把自己的外衫脫下欲替慕容槿末披了,慕容槿末扭過頭,拒絕道:“這恐怕……不合禮數(shù)?!?p> “小姐別誤會?!辩婋x瑞泉道:“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小姐有傷在身,若是傷了風(fēng)只怕對身子不好?!?p> 慕容槿末見他說的誠懇,也不好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披上鐘離瑞泉的外衫,這才猶豫道:“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不過……”
“你是想問誰替你換的衣裳嗎?”
“嗯?!蹦饺蓍饶┘t著點,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那大夫有一個女徒,我就讓她替小姐換了衣。那衣裳很名貴,做工也很好,可已經(jīng)濕透了,又被刺穿個洞,小姐就別再記掛著了?!?p> 聰慧如慕容槿末,怎會聽不出鐘離瑞泉話中還有其他的意思,她的心沉了沉,不再作聲。
一聲馬嘶,車夫打起轎簾,道:“公子,小姐,靜德王府到了?!?p> 慕容槿末再次向鐘離瑞泉施禮拜謝,若是平日里,慕容槿末該邀請鐘離瑞泉到府里坐坐才是,可是慕容槿末一心記掛著顏青綾的安危,匆匆下車頭也不回地進(jìn)府去了。
鐘離瑞泉無奈地?fù)u搖頭,本想借此機(jī)會可以和靜德王攀扯攀扯交情,也許就可以讓他不再那么與皇后針鋒相對,沒想到這丫頭只是道個謝竟就這么甩手走了。但愿……那件衣衫或許可以起到一點小作用吧。
“走吧。”鐘離瑞泉放下轎簾,對車夫吩咐一聲。
“好嘞,公子,您去哪兒?”車夫揚(yáng)著馬鞭,問得很是干脆爽朗。
“皇宮?!避?yán)飩鞒鲧婋x瑞泉淡淡的聲音。
慕容槿末剛走上府前的臺階,正巧碰見老管家福栓帶著一群家丁出來,見到慕容槿末,福栓及家丁們皆是一愣,福栓好似一顆心終于放到肚里去:“哎喲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流舒回來說您被龍莊主請了去,可把王爺急壞了,這不,叫奴才們準(zhǔn)備車馬去龍泉山莊討人呢。”
“龍莊主?”慕容槿末喃喃念了一遍,繼而問道:“就是天下第一莊的龍泉山莊的莊主龍易?”
“可不是嘛!”福栓道:“流舒說顏青綾那龜兒子傷了您了?傷到哪兒了?傷的怎么樣?您的臉色怎么這么差???老奴這就去請大夫。龍莊主可為難您了?”
“青綾哥哥?”慕容槿末一心只在顏青綾身上,也未回答福栓一連串的提問,只追問道:“青綾哥哥怎么樣了?我爹把他怎么了?”
“這王八蛋……”福栓正要說,余光看見后邊一幫家丁正豎著耳朵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zhuǎn)身揮著胳膊像攆鴨子一樣把他們攆開:“還不干活兒去?一幫不長進(jìn)的東西,天天跟個娘們似的支棱著一對兔子耳朵,背了人又亂嚼舌根子,活該就是蹲墻角啃干饃饃的貨?!?p> 一幫家丁轟地作鳥獸散。
慕容槿末催促道:“哎呀福栓,我爹到底把青綾哥哥怎么樣了啊?你倒是快說啊?!?p> “管他做什么?”福栓忿忿道:“就是死了沒人埋小姐也再不要理會他了?!?p> “你!”慕容槿末氣得差點背過去,福栓慌忙扶住,朝院里大喊:“快把流舒找來啊,死丫頭跑哪兒去了,跟她說小姐回來了?!?p> 慕容槿末緩了緩氣,終于明白從福栓嘴里是問不出什么了,只好問道:“我爹呢?”
“哦對了?!备Kǖ溃骸巴鯛斎Q衣裳準(zhǔn)備去龍泉山莊要人呢,我得趕緊去回王爺一聲,說小姐回來了?!备Kń铏C(jī)開溜,“等等!”卻被慕容槿末叫住:“我和你一起去!”
福栓道:“流舒就過來了,小姐先回房收拾收拾,免得王爺見了心疼?!痹拕傉f完,靜德王一身錦衣闊步而至:“末兒?你回來了?”
“嗯?!蹦饺蓍饶c頭,低聲道:“龍莊主送我回來的,也是他送我去醫(yī)館包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