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癡雞】與【笨蜆】
趙霖一個外人，坐在這歡樂的一家人中間，有些不自在。
作為單親家庭的小孩，她從小便和母親相依為命。
可自從母親被張樞易殺害后，她徹底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已經(jīng)整整十八年沒有家人的陪伴。
在學校的時候每年過年她都留校，工作之后節(jié)假日就申請留下來戰(zhàn)備值班，陪伴她的永遠只有同學和戰(zhàn)友，熱鬧歸熱鬧，但畢竟不是一家人，過分的熱情和刻意營造的節(jié)日氛圍，少了一絲家的煙火味。
而平時下班之后，回到宿舍只有只有冷冰冰的鐵架床。
孤獨，如同冬夜的寒意，滲入她十八年來的每一口呼吸。
而現(xiàn)在這樣，和王大錘一家人吃飯，特別是王鐵柱夫婦待她如同女兒，說說笑笑，好似家人一般平淡與溫馨地圍著飯桌吃飯，這種場面她已經(jīng)許久許久沒有體會過了。
這種溫情只在兒時，只在夢中反復出現(xiàn)。
這氛圍，在現(xiàn)實生活中，她已經(jīng)陌生到產(chǎn)生隔閡，反而有些不太習慣。
如果爸爸媽媽還在，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開開心心的……
看著這一家人說說笑笑，她情不自禁地鼻尖一酸，嘴里的飯突然咽不下去了，低頭哽咽著。
“小霖，怎么了？菜太辣了？”
老媽先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
“咳咳咳！”
趙霖用力眨著眼睛，使勁把飯咽下去，努力擠出大大的笑臉，“就是，太好吃了，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了！”
老媽奇怪道：“那你平時在家，你媽媽……”
趙霖表情一僵。
王大錘立刻打斷老媽的話：“哦！平時趙霖都在警隊里，一年難得放假幾次，都吃的食堂大鍋飯，那肯定沒老媽你的手藝好啊！”
“哦——”老媽恍然大悟，又給趙霖多夾了幾個大蝦，喜笑顏開道，“孩子，喜歡就多吃點！”
“好！阿姨！夠了夠了?！?p> 趙霖面對高高堆起的碗，甜甜笑了，笑得很燦爛……
吃完之后，老爸把塑料桶堆起來，接上軟管和水龍頭，用異能灌滿水，做了個簡易的蓄水池。
有了重力，龍頭一扭開，水就自然流下來，接水洗碗什么的都方便多了，不需要每次都用個水瓢從桶里打水。
老媽很開心：“這死老頭一年到頭不見你干件正經(jīng)事兒，今天倒是挺有用的?！?p> 老爸牛眼一瞪：“誰說的！誰不務(wù)正業(yè)了？！”
老媽毛巾甩他頭上：“好好好，就你最能，行了吧？身上一股汗味，趕緊去洗洗！”
趙霖看到王大錘在收拾桌上的碗筷，也加入行列。
王大錘輕輕攔住，笑道：“你放下，傷還沒好利索，我一個人來收拾就好了?！?p> 趙霖不肯：“沒事，拿點輕的東西還是可以的?！?p> 王大錘看她走路歪斜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
收了幾個碟子，路過他背后的時候，她停下來，低聲說了句：“謝謝……”
王大錘愣了一下，微笑道：“謝什么？”
“沒什么！”
說完，她端著碟子，一瘸一瘸地走出去了。
王大錘站在活動板房里，聽見外面老媽在洗碗，趙霖在一邊陪著說話。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聊著天，慢慢地聲音大起來，時不時笑出聲來，氣氛很融洽。
他笑了。
夏末初秋的夜，風帶著些微微的涼意，驅(qū)趕著大地最后一絲熱氣，好不愜意……
………………
………………
次日早晨，王大錘收拾好了裝備，馬上要出發(fā)再次進城，按照自己的待辦清單，尋找一樣伸手的武器，為奪取【那個東西】做最后準備。
“不行！今天說什么也不準出去??！”
昨天他出去，回來一身傷，老媽聽說他現(xiàn)在又要出去，急得拉住他，說什么也不肯放手，不準他去市區(qū)，哪怕是去救人也不行！
王大錘只好耐心解釋，他有一件萬分重要的武器，必須現(xiàn)在拿到手；不然以后遇到極度危險的特殊情況，光憑他和老爸兩個人可能應付不來，到時候反而會有生命危險。
總而言之，為了老王家的安危，他是必須跑這一趟。
最后還是在老爸的勸說下，老媽這才哭哭啼啼地放他離開，并且讓他發(fā)誓一定會好好的照顧自己，不準冒險。
老爸拍拍他的肩膀:“路上如果遇到有困難的人，能幫就幫一把。”
“你說這什么話？！救什么救??？！”老媽氣呼呼地看向老爸，“別說什么見義勇為，別人的命有我們寶貝兒子的命金貴嗎？別說不認識的人，就算是親戚，你看這一家兩家的，這些年誰看得起我們家，哪次幫襯過我們？”
老爸尷尬笑道：“你話也不能這么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有可能的話還是……”
老媽叉腰，潑辣地罵道：“姓王的，你不管你兒子性命是不是？兒子萬一有個好歹，我看誰給你送終？！”
老爸嚇得連忙擺擺手，對王大錘說：“好好好，你看著辦！你看著辦吧……首先保證自己安全！”
王大錘心里暗笑：“放心，我最惜命了?！?p> 他囑咐父母在精神病院天臺好好呆著，老爸繼續(xù)熟練水系異能，留守大后方。
然后他留下幾斤生牛肉給趙霖，讓她暫時躺床修養(yǎng)傷勢，不用頻繁起來活動——反正她昨晚打了無數(shù)次電話，也沒聯(lián)系得上之前的隊員，支隊的座機也是無人接聽?，F(xiàn)在就算她想歸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集合。
交接完成后，老爸把堵門的五菱榮光往前開幾米，把天臺的門讓出來。
王大錘剛要出門，老媽突然跑過來拉住他，焦急道：“老頭！兒子！你們等等！”
她把自己的高仿諾基亞老人手機遞給王大錘：“你大伯打電話過來了！”
前天午夜末世降臨，全球各地發(fā)生了大動亂，部分通訊也中斷了，報警、消防、政府要害部門等公共號碼被無數(shù)求救電話打爆了，但是大部分私人電話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可以打通的。
昨天一天，老爸老媽打了幾十通電話，給遠在家鄉(xiāng)的親戚報平安，也接到了幾個慰問電話。
不過只有不到一半的親戚能聯(lián)系上，其他人要么是遇害了，要么是躲在外面沒法給手機充電。
二老都是憂心忡忡，怎么說也是自己家親戚啊。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直沒聯(lián)系上的大伯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大錘！大錘！你現(xiàn)在還在北通嗎？！”
王大錘一愣，點開手機外放模式：“我和爸媽現(xiàn)在還在北通，怎么了？大伯你沒事吧？”
大伯的聲音都沙啞了，焦急萬分：“情況剛剛我和你媽媽說過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大伯啊！！”
“大伯你別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堂哥，明喆他離家出走了！我查了他的電腦，定了去北通的票??！”
“什么？！”
王大錘和老爸大吃一驚，“幾號的票？！他沒來找大錘??！”
“我到處打電話，聽他同學說，是去北通那個什么吃雞，什么奔現(xiàn)的！”
“癡雞？笨蜆？什么笨蜆？”
爸媽一臉迷茫地看著王大錘。
他們只聽過東北“笨雞”、東北“笨豬”，這“癡雞”和“笨蜆”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吃雞”又怎么和“笨蜆”攪和在一起的？
難道是把笨雞和海貝一鍋亂燉煮了吃？
平時只知道種地的二老百思不得其解啊……
王大錘無奈地解釋：“就是見網(wǎng)友！打游戲認識的網(wǎng)友?！?p> “哦——”
老爸老媽恍然大悟。
大伯撕心裂肺道：“前天中午到的北通！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這死孩子！”
“你們打他手機了嗎？！”
“打了?。∈謾C關(guān)機了！聯(lián)系都聯(lián)系不上！真要命??！”
旁邊還傳來大伯母的哀嚎聲：“這可怎么辦啊！要是小喆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
王大錘和老爸無奈地對視一眼，北通這么大，三百多萬人，茫茫人海，怎么找一個人出來？
更何況現(xiàn)在城里到處是喪尸，危機四伏，走街串巷地去尋人，無異于自殺。
這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