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和川子在柳樹旁的欄桿邊聊天被何妖精活捉后,多虧Jane才幸免于難。自那以后,我們倆就像驚弓之鳥一樣,不敢再在那個地方出現(xiàn)了??墒牵抡n的時候我們不想被三等以上的學生監(jiān)視著,坐在人肉加工廠一樣的教室里復習、預習、整理,在一片毫無生氣的沉默中度過難熬的十分鐘。所以,找到一個適合碰頭的新地點顯得迫在眉睫。
那兩天,一下課我就跟川子在校園里閑逛,尋找新的據(jù)點。圖書館邊上?不行,太靠近教師宿舍了。菜窖旁邊?不行,食堂區(qū)域不到吃飯時間禁止進入。教學樓附近?不行,那兒離政、教二處的洞窟太近了。實驗樓外面怎么樣?更不行,那邊上就是校長辦公室,是法力通天、無所不能的黃大人經(jīng)常出沒的所在!
我們的足跡踏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經(jīng)過再三的比較和激烈的爭論,決定先把據(jù)點選在操場的西北角,也就是廁所邊上的角落里。這里來來往往的學生比較多,不太容易引起何妖精一類人的注意,另外,背對著圍墻可以把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一有風吹草動,就可以通過附近的月亮門快速撤退到教學樓里,稱得上是可進可退的形勝之地。
“山子?!?p> “嗯?”
“最近挺用功啊,期末考試想拿個全班第一?”川子背靠著墻,警惕地盯著四周的動靜,好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羚羊。
“哪兒啊,反正也沒啥事兒干?!蔽覍W著川子的樣兒環(huán)顧周圍,想要在這危機四伏的大草原上頑強地生存下去。
“哎,問你個事兒?”川子神秘兮兮地把頭湊過來,小聲嘀咕著。
“啥事兒?”我皺了皺眉頭,心說這小子這副樣子,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你跟陳小敏吵架啦?”川子眨了眨眼,一臉為我操碎了心的樣子。
“滾!”
“你小子是不是變態(tài)啊,那么可愛的女孩兒你都舍得對她生氣?”
“你懂個屁!我跟她沒關(guān)系!”
“我的天!”川子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他媽就不應該叫張東山,你應該叫張世美!”
“滾蛋!”我有苦難言,只能惡狠狠地咒罵川子。
“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白臉兒!你說跟陳小敏沒關(guān)系是吧?那就是我跟她也有機會了?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她!”川子更加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他媽敢?!”我猜我當時的表情就跟撞破了西楚霸王鴻門宴的樊噲一樣——頭發(fā)上指,目眥盡裂!
川子毫不示弱地跟我對視了幾秒鐘,然后哈哈大笑起來,說是哈哈大笑,其實聲音很輕。川子彎著腰,辛苦萬分地把笑聲憋回肚子里,眼角閃著淚花。
“你看……一下子……一下子就讓我給試出來了!”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川子,你他媽找死呢吧?”我張開胳膊,把川子的腦袋一把夾到腋下。
“哎喲,哎喲!山子快松手,疼死我了!”
“你還說不說了?”
“不說了……不說了,快點兒松手……我的脖子!”
“你們倆在這兒干啥呢?”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跟川子正鬧得不可開交,誰都沒留神周圍的情況,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把我們倆嚇得魂飛天外。我趕緊放開川子,兩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站直了,剛要張嘴叫“老師好!”卻發(fā)現(xiàn)李四眼正猥猥瑣瑣地站在我們面前。
“李四眼兒你有病吧?這一驚一乍的,差點兒把我嚇成精神病!”川子抱怨著。
“你們倆還有空在這鬧著玩兒呢?”
“咋啦?”
“出事兒啦!”
“啥事兒啊?”
“聽說你們英語老師要被辭退了!”李四眼湊到耳朵邊上,小聲嘀咕了一句。
雖然是輕的像蚊子叫的一句話,聽在我和川子耳朵里,不啻于炸響了一個驚天霹靂。
“你說啥?”川子一把揪住李四眼的胸口。
“你先放開,人家都瞅著呢!”李四眼看看周圍,低聲叫著。
川子也怕惹人注意,只能松開了手。我和川子四只眼睛直勾勾盯著李四眼,焦急而灼熱的目光幾乎要把他的臉燒出四個洞來。
李四眼看著旁邊匆匆走過的學生,壓低聲音說:“這就要上課了,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中午一吃完飯,馬上到這兒來碰頭,那時候再說?,F(xiàn)在別跟著我?!闭f完了,他轉(zhuǎn)身快步往教學樓就走。
川子著急,想要追上去拉住他問個究竟,我一把拽住川子,目送著李四眼的背影穿過月亮門而去。如果可以的話,真想鉆到李四眼的腦袋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馬上要上課了,我和川子只好憂心忡忡地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