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奪走了我父親全部的愛,連一只鐲子都不放過的也要奪走!
夫人……也就是林姑娘你的母親,是多么的狠心啊……”
雪雁抽泣不止的將這一段往事說與我聽。
據(jù)我所知,這只鐲子應(yīng)該只有一個,且也是父親送與母親的。
母親之所以那么鐘愛這只鐲子,正是因為這只鐲子是父親托了關(guān)系費(fèi)了好大的周折才得來的異國寶物。
怎的如今到了雪雁嘴里,反倒成了另外一個版本了。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雪雁抬起頭看著我,依然帶著哭腔的回答我道:“我母親叫肖姒雯?!?p> 肖姒雯……肖姒雯,“你母親的小名是不是叫‘雯兒’?”
雪雁略帶驚訝的問我,“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雪雁確定的那一刻,我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黛玉的母親,名賈敏,字聞之。
父親私下里時常喚母親作聞兒,我也是偶然間聽過兩次。
所以,此聞兒非彼雯兒。
是雪雁的母親誤會了,她以為父親喚的是自己。
世間之事也真是神奇的不可思議,竟會有如此的巧合。
世間的萬事萬物看似都毫不相關(guān),實則每件事、每個人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實在是令人感嘆唏噓。
實際上,父親就算是躺在別的女人身邊,心里依然想的是母親。
這樣的父親,我到底是該說他深情呢,還是多情呢。
我猜,十有八九是父親在那晚喝的不省人事了,竟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誰了。
所以誤打誤撞的將那鐲子送到了雪雁母親的手中,而這鐲子本來的主人,應(yīng)該是黛玉的母親。
可東西已經(jīng)送了,父親也不好將已經(jīng)送出手的鐲子再要回來,便一直將這件事擱置著。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鐲子是父親專門為母親準(zhǔn)備的紀(jì)念禮物。
因為,那一年,剛好是父親母親在一起的第十年。
我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了,不然也說不通了。
即使父親是真的喜歡雪雁的母親,也是不會將如此貴重且又如此難得的物什送給一個風(fēng)塵女子的。
況且這鐲子還是里里外外托了不少人才得來的,如果父親僅僅是為了討一個風(fēng)塵女子的歡心,也實在不必費(fèi)此周折。
雪雁說她母親下葬時那鐲子便不見了,恐怕也是父親借此時機(jī),找了人專門去取走了那只鐲子。
而后,父親便物歸原主,又將那鐲子送到了原本該送的人手中。
也就是黛玉的母親。
再后來,那鐲子便被我討了過來留作紀(jì)念。
這么一捋,一切便都清晰明了了。
看來,雪雁的母親也是一個可憐人,一輩子的情思和寄托,都付錯了人。
直到最后離世,都不知道自己終是糊里糊涂的過了此生。
正當(dāng)我還在心里猶豫到底要不要將實情告訴雪雁的時候,只見雪雁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著叫著,讓人毫無辦法。
斟酌再三,我還是決定將此事告訴雪雁。
一則是為了讓她先止了眼前的哭鬧。
二是,好歹我不能讓她也與她的母親一樣,一輩子都只做一個糊涂人。
“雪雁,父親其實從來都沒有真心愛過你的母親,你的母親只是個可憐人罷了?!?p> 我俯視著雪雁,靜靜的說到。
雪雁聽我如是說道,更加激動了,跪在地上張牙舞爪的叫喊著:“你胡說!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心里不甘,你本以為父親只愛你母親一個。
呵,卻不想父親早已背著你的母親有了別的女人,你就是心中不甘!才說出這種話故意來激我!”
“雪雁!你冷靜冷靜!好好動腦子想一想,現(xiàn)如今我還有必要激你嗎?
說白了,你就是個丫頭,我為什么要激你?我有什么必要跟一個丫頭置氣?”
我高聲厲語的沖雪雁喊到,試圖先讓她鎮(zhèn)定下來。
“我母親的小字,鮮少有人知道,我也只在私下里聽父親叫過兩次。
我母親的小字是……聞之,我父親私下常喚她作……聞兒。
那鐲子,是父親費(fèi)了百般的周折為母親準(zhǔn)備的紀(jì)念禮物,不想?yún)s醉了酒誤打誤撞的送到你母親手中,讓你母親產(chǎn)生了誤會。
雪雁,只能說世間無巧不成書,你認(rèn)清事實吧!”
雪雁聽完我的話,啞口無言的坐在地上默默了良久,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胡說,你騙人!那鐲子就是父親送給我母親的,是你母親奪走了它!”
雪雁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我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雪雁,清醒吧,結(jié)束吧,長痛不如短痛,不是我要趕你,而是你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走吧?!?p> 說罷,我便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雪雁一人坐在地上低低的嗚咽。
這一次,雪雁再也沒有叫住我,她什么也沒有說。
我想是我將她的最后一絲希望給抹殺了,她已然無所希冀了吧。
雪雁,這一次,真的要與你說再見了,看來,你我之間到底是緣分太淺,終究是走不長遠(yuǎn)的了。
我也不想把你怎么樣,也不再想追究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么。
我只想保留你我之間最后的一點(diǎn)寧靜和美好,所以,我不得不讓你走,希望你能醒悟。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刻自己的心跳,在腦海里細(xì)細(xì)的理著這些年我與雪雁之間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然后,將其一一的格式化。
我這一走,也就斬斷了與雪雁之間的最后一絲情意,從此以后,雪雁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之中。
各自安好吧。
紫煙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雪雁,又看了看徑直往外走去的我,神情糾結(jié),只蹲在雪雁旁邊對她說了句‘珍重’,便追著我出來了。
“林姑娘,這樣真的好嗎,你真的想好了嗎,她可是雪雁啊,你真的要把她趕出去嗎?我……”
“行了,啰嗦什么?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起來,就照我說的做好了。”
我打斷紫煙的嘮叨,毫無轉(zhuǎn)圜余地的說到。
“我是怕姑娘日后會后悔,到時候還不是姑娘自己個兒傷心難過?”
紫煙站在我身后,語重心長的說了這么一句。
我腳下遲疑了一兩秒,緊接著她的話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后悔的。
這個決定是我早就該做的了,如果老早就下了這個決心,也就不至于弄成今日這個樣子了。”
說完我便疾步往前走去,對于此人,對于此事,我真的已是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