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設(shè)計殺死李蕓娘，一是印證夢中指引，開啟蓮花胎記，二是李蕓娘本是作惡多端之人，在西風(fēng)嶺殘殺山民。
這是為民除害！
王璞自認他自己心性涼薄，若不是有鎮(zhèn)北侯在頭上壓著，早就成了惡少爺，欺男霸女、橫行無道的行徑也不會少干。
“性命相關(guān)之物豈可寄托于他人之手，然而招大軍前來圍剿，雖有一定成功幾率，但……”王璞低頭狀若思考。
自己非是心善，而是止惡！
惡跡一生，自己今后難道見到好物都要強取豪奪？那遲早要碰見硬茬子。
至少要有個過得去的理由。
他抬頭一笑道：“聞道有先后，諸位……先生是先達之人，后生獻些束脩也是應(yīng)有之理?！?p> “你這小子好生有趣?！迸謫T外肥膩的臉頰抖動了幾下，小眼露出一道精光道：“自古常言道，法不可輕傳，然而萬物皆有價格，這妙法更是價貴，需得你的心肝肉來換?！?p> 心肝肉？！
王璞先是以為自己聽錯，但隨即一股寒意攏上心頭，連忙退后幾步。
差點就喊有“刺客”，招暗中監(jiān)視他的繡衣使出來。
可這時望見春香樓欄桿上招蜂引蝶的姑娘。
立即心里有所明悟！
他故作慍怒道：“幾位先生太過無理，在下只不過想求些房中秘術(shù)，你就要我心肝肉來換，我既已失性命，要此秘術(shù)有何之用？”
“非也，非也！”中年儒生搖著軟金骨折扇，微微一笑，卻是解說了起來，“我等要你心肝肉無用，做下酒菜也嫌柴口，后生休要多情。
世人情癲情癡，而在此其中不乏一些癡情種子。青梅？一見鐘情？相濡以沫？
這些都可。
只需將她賣給我等，這妙術(shù)你就是拿走又有何妨？我等還可加些籌碼?！?p> “加籌碼？”胖員外哼哼道：“老方你可真是個不會做生意的?！?p> 王璞聽到這里，思緒飛舞。
玉泓子曾言，這世間不僅有如他這般修持仙道的練氣士，也有一些修持欲念的魔道修士。此類修士，常以凡人的七情六欲為資糧，加快修行。
想來這些人蹲在青樓門口卻不進，就是此理。
“在下和內(nèi)子情誼甚篤，你這牙子，休要亂語！”王璞臉上露出厭惡之色，甩袖欲走。
“若真是這樣，閣下又何必到青樓尋歡作樂呢？”老乞丐咧嘴一笑，發(fā)黃的大門牙看著瘆人。
“這……”王璞臉色紅窘，遲遲不言。
良久后，躊躇說道：“尋歡作樂本就是常事，內(nèi)子雖知，亦不多言。”
“我等前些日子就見到一個秀才說是和妻子共度十余載，相濡以沫，讓我等滾去?？刹坏桨雮€時辰就巴著臉求我們?！?p> 胖員外哈了一口氣，一摸大拇指上的翡翠指環(huán)，笑道：“他求我等幫他換一個聰明些的腦子。
哎，他久試不舉，人漸駑鈍，文章沒有以往的靈性，縣學(xué)就快將他家的稟米停了。
等秀才回家看到糟妻，心生厭惡，再也沒有他初見時的年輕秀麗，二人之間已經(jīng)半年沒有房事?！?p>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fēng)秋畫扇。
夫妻之間，七年之癢。
王璞心知，這胖員外并非亂語，世人之惡，常人難以度量。
聽起來駭人聽聞，但實際細思，再善良的人也曾想過殺死欺負自己的人，再親密的朋友，也想過他是否曾經(jīng)對我有愧。
但大多數(shù)人都有道德準線，雖思之，不曾做之。
。。。。。。
“閣下當知，妻若履衣，時可再娶，然而機緣可就這么一次?！敝心耆迳垌毼⑿?。
王璞冷哼一聲，不做答話，朝著剛來的方向走去，可走了一會，等巷角人影漸稀時，又頓足不前，臉色紅窘羞慚再次回轉(zhuǎn)。
他以袖遮臉，低語道：“諸位先生，吾妻雖好，但卻是家母做媒，我心不喜，這才到青樓尋歡作樂。
若幾位先生能除去吾妻，在下又有何不喜的呢？
只不過這房中秘術(shù)鎖精之法也太低了些，城外道觀練的還陽丹效用可是不遜色于此?！?p> 一個字，想要可以，你得加錢！
胖員外略一思索，說道：“我這里有五虎大丹，價值千金，世間罕見。僅一枚，可增若虎豹，保管你龍精虎猛?！?p> “虎狼之藥雖好，可我是個破爛罐子，猛藥下去，還不得立即身死?！蓖蹊睍裥Φ馈?p> “我這里有養(yǎng)身之術(shù)，可以固本培元，有五載之功，當若常人?！敝心耆迳钌羁戳送蹊币谎?，從懷里掏出一帛書。
王璞心里微喜，正欲接過帛書，但想到固本培元實在太寬太泛，就他所知，不下十部道書有此功效。
人體精數(shù)，有所恒定。用一些，少一些。固本培元，頂多是讓損耗不那么嚴重。
可王璞現(xiàn)在的身體就像一個篩子，到處都是破縫破洞，就算堵住了，但里面的精元已經(jīng)散落得一干二凈。
“此物太慢，五載之功？難道就此之后，我都要絕心絕欲，那是生不如死?！蓖蹊蹦樕话?，揮袖就準備離去。
“糟糠之妻不可棄，在下雖非良人，但也不至于禽獸不如?！彼笱圆粦M道。
和練心之法有所類似，魔門之人若是度人成魔，心生向惡，功法就有所精進?？扇羰遣荒芏热讼驉?，那就對心境有所阻礙，雖問題不大，但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佛家還好說，超度就行?？赡чT本就心境不佳，又怎么能忍？
這時候……
王璞咽了一下口水，暗中貼上了玉泓子贈他的神行符，另一邊則準備開口大喊。
此處是薊北城，還容不下魔門之人放肆，更別說他是五世子。
中年儒生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舉起右手，就準備輕輕在王璞肩上一按。
保管按下之后腸穿肚爛，病痛不絕。
可在這時，老乞丐抖了抖衣裳，伸出破竹竿一擋，笑道：“后生好生雅人，這妙法就許了你又如何！”
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一骨玉殘片，將其扔給王璞后，就臉色一變，拉著胖員外、中年儒生立刻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