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跟霜降呆久了，別的優(yōu)點沒學(xué)到，壞習(xí)慣倒是一個都沒落下，學(xué)的極好。
前腳剛說楚子杏住進(jìn)來，她就走。
后腳真就說到做到。
下人才給楚子杏收拾出一間客房來，那頭她就哭唧唧的撿了幾件衣服回自己家去了。邊走還邊罵罵咧咧的。
烏啼和霜降怎么勸都勸不住。
這倔驢子臭脾氣，也不知道學(xué)了誰。
江沉舟坐在抄手游廊上，止不住的搖頭，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
這也是他尚未娶親的原因之一，他壓根就不知道怎么哄女人開心?？矗@不剛氣走一個。要是以后成家立室了，后院也是這般樣子，他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江沉舟沒能想明白，都講清官難斷家務(wù)事。
父親雖然沒有從政，可好歹也是個商界一把手，怎就娶了兩個女人。
這幾十年里，兩個女人又是怎么做到和諧相處搭伙過日子，一起把他們兩兄弟辛苦拉扯大的？
烏啼站在一旁，就更加不明白了。
霜降不止一次向烏啼透露碧玉對他芳心暗許，勸他趕緊出手，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莫要讓別人搶了去。
烏啼也聽得滿心歡喜。
可奈何他是塊木頭，完全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碧玉逐日見長的熱情。
這層窗戶紙，就一直沒捅破。
是日，剛到卯時霜降就醒了。
恐?jǐn)_了其他人的美夢，霜降不敢發(fā)出很大的聲音，她躡手躡腳的下床梳洗一番后，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就打算出門。
前些時日她起夜，見江沉舟房里亮燈，想必是深夜依舊為公事煩心，今日她想親自給江沉舟做頓好飯。
補(bǔ)補(bǔ)身子。
路燈不知何時熄了，黑燈瞎火的院子里還一片寂靜，推開窗戶可以看到天邊泛出點點橙光。
淡日朦朧初破曉，滿眼嬌晴天色。
早市應(yīng)該開了，霜降想著，便打開了門。
僅一眨眼的功夫，天邊的橙色就成了柔和的紅霞，像是一匹上好的紅色綢緞。月亮尚未退位，一切都若隱若現(xiàn)的。
輕輕關(guān)上門后，霜降打了個冷顫。
氣溫又比前幾日要涼了許多，冬天要來了。
她伸手至嘴巴，呼了口熱氣，使勁戳了戳雙手，然后捂在臉上。按著速度，沒多久便要裹粽子一般了。
今年冬天興許會特別冷，就順道給江沉舟尋些保暖御寒的毛料吧。
正門一般都是辰時開，霜降走的是后門。
后門經(jīng)過馬廄，她又想順便看看浮塵睡醒沒有，有沒有長肥。
霜降的耳朵出奇的好，人還老遠(yuǎn)未到，就聽到了浮塵一通呵氣。
動靜異樣，霜降心說這么巧，今日也有人早起喂馬，打掃馬廄。腳步不由得變快了些，想要上去和那人打個招呼。
到了只瞧見浮塵正美滋滋的嚼著馬草。
雖然天色尚早，可那通體的雪白顯眼的很。
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在操練。
月色之下，長劍周身銀輝如芒，劍若寒霜，氣貫長虹。劍氣縱橫，男子衣袂蹁躚，頃刻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霜降就呆呆看著，那句招呼憋在喉嚨處沒能忍心發(fā)出來。
她不想破壞了這副美好的景象。
江沉舟是聽到了腳步聲的，他沒有被聲音打擾到，一邊練劍一邊開口問道，“這么早就起床了？聽說平時你可是睡到了隅中。”
此話不假，霜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也沒去狡辯什么。
“你怎么也這么早?！彼俅魏橇丝跉猓链潦謫柕?。
“怎么？我每日都這個點起，已經(jīng)練了一會了，很驚訝嗎?！苯林弁Ｗ×耍褎Ρ车缴砗?，清冷的眼神落在霜降身上。
說實話，霜降是挺驚訝的。
每天她醒過來時，江沉舟都已經(jīng)不在府里。她只知道江沉舟會起早，還要去上早朝?？伤⒉恢澜林蹠疬@么早。
小流氓今天沒穿多少。
在江沉舟眼里，那衣物套在霜降不算瘦弱的身子上，顯得都有些單薄了。
再瞧她像只蒼蠅般搓手取暖的模樣，江沉舟既想生氣又于心不忍，略帶著些責(zé)怪問道：“你很冷？為什么不多穿?！?p> 他雖然不貪，只領(lǐng)年奉，卻還不至于養(yǎng)不起一個女人。
“啊，我沒想到外邊會這么涼?！彼祵擂蔚男α诵?，她起床的時候覺得這么穿應(yīng)該差不多的。
一時大意，忽略了屋子已經(jīng)關(guān)了一晚上的窗，屋里是要比外頭暖和許多。
說話間，霜降又打了個冷顫。
無風(fēng)，很安靜。
“回屋去，多穿些?！苯林坳H眸，滿臉寫著霸道，口吻不容拒絕。
男子陽剛，加上練劍運(yùn)氣渾身燥熱，江沉舟并不覺得冷。但看霜降的反應(yīng)，似乎天是真的涼了很多。他認(rèn)為這樣下去，她感冒只是遲早的事。
到時候又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鬧一番。
“我還以為侯爺要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穿呢?！彼涤行┦洹?p> 即便看不清臉龐，但她那瞬間耷拉下去的腦袋告訴江沉舟，她很沮喪。
戲曲中的男人，在女人冷的時候，不都會脫下自己的衣裳披到女人身上嗎？可霜降瞧江沉舟的那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好像并沒有這個打算。
“哦？你倒是想得很美呢。”江沉舟眼中亦閃過一絲狡黠，并沒有搭理這份沮喪，手中又舞起了劍。
天際已然泛起魚肚白。
霞光萬道，把天空都染的通紅。
兩人的臉也漸漸清晰起來。
浮塵在一旁低鳴了一嗓子，抖了抖自己漂亮的鬃毛，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見到霜降它似乎很高興。
起風(fēng)了，可樹枝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葉子了。這下一刮，有落請輕飄飄的落下幾片，光禿禿的枝丫有些凄涼。
地上的落葉零散的被風(fēng)卷成一團(tuán)，早就抱在一起，卻被吹散。
秋風(fēng)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fù)驚。
沒有寒鴉，也不減幾分秋瑟。
見霜降沒有回屋添衣之意，江沉舟收劍歸鞘，“加件衣服，用完早膳我?guī)愠鋈プ咦??！?p> “啊？”霜降沒反應(yīng)過來。
無端白事，突然出去走走？
江沉舟已經(jīng)走到了霜降身邊，“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