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看?”童貫并未起身,躺著問道。
“秦廣王殊不簡單,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必須保持有限度的信任。”黑暗中傳來聲音。
“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呢,他武功雖強,智機卻無法與先生相比,只要我們運籌得當,他就是我們的一柄寶刀,我們讓他殺誰,他就得殺誰?!蓖炚f道,他思路清楚,哪有大醉的樣子。
“大人,還是那句話,目下我們最重要的還是信息,只要我們的信息快且準確,就能立于不敗之地?!?p> “先生所言,乃是至理,現(xiàn)下各個派系都視信息為命脈,窮盡人力、財力搜集,誰的信息準確,便能提前部署,取得先機?!?p> “大人,我們坐擁天家之利,可明目張膽的大肆收集各類信息,信息量龐大且繁雜,我們還需要組織專門可靠之人對這些信息進行篩選、印證,否則…”
“先生的意思是?”
“成立專門機構(gòu),專司整理、篩選、分析各類信息,用當留之,疑當存之,不用則棄之,提升效率,走在各派系前面?!?p> “先生言之有理,此事就由先生負責(zé),盡快籌建?!?p> “大人,還有一事,徐遠舉那邊…”
“要和我們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耐心?!蓖炚f完,閉上眼睛,黑暗中再無人說話。
蔣重門回到清風(fēng)山莊,見了薛文洪,說了相見童貫的情形。
“這童貫果真奸猾,非是易與?!毖ξ暮閲@道。
“火中取栗,非是不能,只看誰的本領(lǐng)大了?!笔Y重門輕笑說道。
“大哥,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靜觀其變,看看其余幾路進展如何,明日我還要會會幾個老朋友,很多年沒見了?!笔Y重門說完,如老僧入定般,不發(fā)一言,呆坐不動。薛文洪知近年來蔣重門在參悟不世內(nèi)功,不敢打擾,輕退了出去。
且說寒塘在清風(fēng)山莊搗亂一通后,順便和冷月救走紫依,心下洋洋得意,還不過癮,四下打探耶律大石消息,他人既機靈,嘴上又甜,加上出手大方,耶律大石易任,正所謂錢能通神,幾番尋找下竟覓得耶律大石落腳之地,寒塘心下大喜,腳步不停,直往耶律大石住處而去,到得城西偏僻處一個所在,只有西廂房內(nèi)傳出微弱燈光,寒塘悄悄摸了過去,透過窗縫看進去,只見耶律大石正在燈下沉思,寒塘眼珠子一轉(zhuǎn),計上心來,若說寒塘要算計耶律大石,憑他的手段、用藥,十個也算計了,可寒塘最是不怕事大,讓他藥倒耶律大石,那也忒無趣。他從懷里摸出一塊黑布,將頭臉蒙的嚴嚴實實,只余雙眼在外,輕輕一躍,上了屋頂,故意踩壞一塊屋瓦,然后往外逸去。
耶律大石這兩日在日夜思索秦廣王點撥之語,要把殺意貫于刀招之中,他天賦極高,聰慧無比,此時已融匯得七七八八。突然聽到屋頂傳來動靜,一個細微聲音朝東逸去,他心下一動,也摸出一塊黑布蒙面,躍出窗子,追了上去。那人輕功不弱,耶律大石忙運起內(nèi)力,緊跟而去。那人左轉(zhuǎn)右繞,竟繞向清風(fēng)山莊。此時,莊內(nèi)一片漆黑,所有人均已安寢,那人一躍而入,耶律大石見那人黑衣蒙面,必有圖謀,忙跟了上去,只聽“咚”的一聲,那人似不小心碰倒了什么東西,耶律大石心中還暗想,這人怎么如此大意?就聽見屋門打開聲音,數(shù)個房間都躍出人來,把耶律大石團團圍住,那人早已不知去向。耶律大石心中苦笑,看來要替別人背鍋了。
“小子,你屢犯我清風(fēng)山莊,真是欺人太甚,這次休想生離此地。”徐遠舉等將耶律大石和前面來人聯(lián)系在了一起。
耶律大石見房間內(nèi)躍出數(shù)人,身手不弱,不去解釋反喜,剛好用這幾人練刀。他稍作思索,突然拔刀出手,砍向韓陽,韓陽大驚,沒想到來人一語不發(fā)、說打就打,倉促應(yīng)招,已被割傷左臂,徐遠舉、韓月、韓星大怒,各執(zhí)武器,朝耶律大石攻去,耶律大石夷然不懼,手中鋼刀揮舞,擋下三人的兩劍一矛,他有心試招,刀式暴漲,將三人全卷了進來,只聽“叮叮當當”無數(shù)聲兵器交擊聲音,耶律大石連退數(shù)步,他右肩、后背、小腿三處受傷,鮮血滲出,徐遠舉、韓月、韓星也受了傷。
“哈哈,痛快。”耶律大石心中暢快,他將這兩日所思用于實戰(zhàn),殺意十足,竟壓過了韓月、韓星這種悍勇之人,故而能傷到對手。耶律大石與幾人并無仇怨,既然停手,暗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就要逸去。
“想走,沒那么容易?!币坏廊擞皳跤谝纱笫砬?,正是薛文洪。
耶律大石不驚反喜,此人武功遠高于四人,正好練招。他也不答話,揮刀就砍,一往無前,薛文洪冷哼一聲,右手成爪,抓向耶律大石持刀右腕,耶律大石揮刀回削,這一招如若完成,他和薛文洪手都要受傷,薛文洪變招奇快,抓向刀背,耶律大石卻變回削為直刺,不顧來爪,徑刺對手胸前,這一招就是在和對方賭命,你如抓我刀不住,我便要你命,你若抓中我,我也甘心受你重創(chuàng)。這一招賭的就是對方珍愛生命,不愿輕易犯險。果然,以薛文洪之能,亦被迫變招,畢竟以自己武功,可輕易勝過對方,何必犯險。耶律大石見險招收效,鋼刀連揮,均是不顧一切、攻敵殺敵的招數(shù),哪管什么防守,哪管什么自己死活,薛文洪不禁皺眉,這等瘋狗打法,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自信穩(wěn)勝對方不止一籌,但要在這種情形下數(shù)招內(nèi)將對方擊敗,而自己毫發(fā)無損也實屬不易。他心中思索,手下卻不停,數(shù)招下來已占盡上風(fēng),每每要將耶律大石擒拿之時都被耶律大石以同歸于盡之招化解。
他們在此過招,把在暗中窺探的寒塘樂的抓耳撓腮,開心不已。
又過得數(shù)招,薛文洪已看明白耶律大石刀勢,就要將他拿下,豈料傳來聲音。
“都停手吧?!焙杖皇鞘Y重門。
薛文洪聽到是大哥聲音,立即收招。耶律大石也聽出這正是點撥自己那高人聲音,連忙收招飛退。
“小兄弟天賦異稟,才兩日武功又有精進,可喜可賀。”蔣重門贊道。
“多謝前輩指點,大石沒齒難忘?!币纱笫Y重門乃前輩高人,連忙把面上布取了下來。
“大哥,莫非這就是你所說的耶律大石?”蔣重門問道。
“正是?!?p> 耶律大石名字出現(xiàn),別人還猶可,徐遠舉心中頓生波瀾,耶律大石乃是耶律京的大兒子,自己奉命做耶律京和童貫的聯(lián)絡(luò)人,一向潛隱行蹤,只與惡寒三兇為伍,耶律大石來到中原,打死他也不信只是來歷練武功,今夜又能到此,定是奉耶律京之命來此暗示自己,一切盡在耶律京掌握之中。
耶律大石告訴眾人,自己是來此追蹤可疑之人,除蔣重門、薛文洪外,徐遠舉、惡寒三兇心中均不信,哪有這么巧的事?追蹤人剛好追蹤至清風(fēng)山莊,還傷了數(shù)人,被追蹤的人呢?有他媽這么追蹤的嗎?耶律大石知眾人不信,也不多做解釋。
寒塘看似整日嘻嘻哈哈,實則乃是扮豬吃老虎的主,他知蔣重門厲害,早就屏住呼吸,大氣不喘一下,趴于墻頭窺視。這會更是心中暗笑,就是讓你們狗咬狗,沒想到還是熟狗。突然,蔣重門把頭一扭,往這邊看來,寒塘嚇得連忙趴低,心叫果然厲害,得想辦法退去了。不然,以蔣重門之能,必會被發(fā)現(xiàn)。正想著,聲音傳來。
“閣下何不現(xiàn)身相見。”蔣重門忽然說道。
寒塘知道這極有可能是蔣重門故意相試,趴于墻頭,絲毫不動。
“大哥…”
薛文洪剛要說話,猛然間莊西傳來凄厲叫聲,如厲鬼臨世,恐怖詭異,眾人心頭都是一驚,如此慘厲聲音,真是聞所未聞,惡寒三兇看了薛文洪一眼,朝莊西方向奔去,只片刻即回,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大哥,那人…”
“已經(jīng)走了?!?p> 原來寒塘借叫聲趁大家分心之際,早不知竄到哪去了。
耶律大石再無他事,他也是天生豁達瀟灑之人,既然不是敵人,也就告辭離去。他心下狐疑是那人故意將自己引至清風(fēng)山莊,但又不能確定,現(xiàn)在沒了那人的影蹤,只好回去,眼看已快到落腳之處,竟看見自己屋里傳來微弱燈光,他記得自己出門前是吹熄燈的。他悄悄摸了過去,還未到屋前,屋里燈已熄滅,一道人影從屋里躡手躡腳的溜了出來。耶律大石悄悄跟在身后,心想看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圖謀。黑暗中,那人速度奇快,耶律大石只能勉強跟著,只半柱香的時間,那人已在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耶律大石心下沮喪不已,沒想到對方輕功如此之高,他不知該去哪追尋,也累了半天,決定還是回去休息的好。卻不知黑暗中有人在窺探,他回到屋里,拿出火折子,點上油燈,想檢查一下屋內(nèi)情況,突然腦中一陣眩暈,接著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嘻嘻,敢對少爺出手,今天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焙诎抵新曇魝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