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入雪原(3)
邢桁打開一壇酒,給除了林楓琦外的每個人滿上,然后坐到地上,拿起骰子:“誰先來?”
“你拿都拿了,你先。”
“總得有個人和我拼點呀?”
“那就你下一個人唄,清韻?!?p> 邢桁笑著看向林清韻:“要不要猜猜我能扔出幾點?”
“得了,你快扔?!?p> 邢桁晃了晃手心中的兩個骰子,手一松兩個骰子飛進(jìn)盤子中,一陣清脆的碰撞聲后邢桁定睛看去,有些沮喪地道:“五點。”
“這也太小了?!绷智屙嵞闷瘅蛔樱骸澳阆攘P酒吧,省些時間。”
邢桁不死心地看著林清韻投出的骰子在盤中碰撞打轉(zhuǎn),只見兩個骰子緩緩?fù)O拢且粋€五一個三。邢桁無奈灌了一杯酒,問道:“你們也得每個人喝一口。想聽什么故事?”
“你隨意。哦對,我不想聽商楓蕭的故事了,我可聽太多了?!绷智屙嵉馈?p> “哎,我還正好想講呢。那我換一個啊,我想想,嗯……你們聽說過尸鬼嗎?”
除了林清韻和魏絕塵,所有人都搖了搖頭。林清韻只覺得這個詞熟悉,但想不起來在哪里看見過。邢桁便道:“那我就講一個尸鬼的故事。僵尸你們都知道的吧?尸鬼不同于僵尸,它和鬼一樣,只在夜間出沒。它渾身如焦炭,比正常人要瘦小,但特別靈活,而且成群結(jié)隊,出現(xiàn)時就像……蝗災(zāi)一樣,很是恐怖。傳聞這種尸鬼是用一種秘術(shù)煉制而成,這種秘術(shù)是以前魔教的,隨著魔教的消亡也就失傳了。不過,據(jù)說就在幾十年前,尸鬼出現(xiàn)過一次?!?p> “這個故事是樾國的一個客棧老板記錄下來的。他的客棧開在城郊,住客基本都是些旅人?!?p> “你這說的,住客棧的不基本都是旅人嗎?”趙宋良打斷道。
“啊,你應(yīng)該知道的嘛,就是那種,很神秘的,游蕩江湖的那種人??蜅@习迥翘彀頃r分接待的兩個來投宿的人就是這種神秘兮兮的人,都蒙著面,其中一個還受了傷。老板本來不想讓這兩個人住進(jìn)客棧的,但當(dāng)時生意慘淡,老板迫于生計就讓他們住了進(jìn)來?!?p> “我想起來了,《滄海志異錄》里的,對吧?我說怎么這么熟悉呢?!?p> 邢桁把酒杯放下,轉(zhuǎn)頭對著林清韻:“你就當(dāng)沒聽過吧?!稖婧!防锩娑际嵌唐?,挺適合現(xiàn)在講,我總不能講個長篇故事吧?”
“好啦。邢桁你繼續(xù)?!比~玨濛輕輕推了下林清韻,示意邢桁接著講。
“老板想讓他們登記名字,其中一人卻道:'你無需知道。馬上去把門窗堵死,一個縫也不要留。'”
“老板自然不樂意。那兩個人見老板不肯,便親自動手去封門窗。老板和伙計便和這倆人扭打在了一起,把這倆人趕出了客棧?!?p> “這時候天已經(jīng)暗了,老板剛指使著伙計把那倆人扔到客棧外面路上,便聽到一陣又一陣的嘶吼聲。老板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遠(yuǎn)處一大片黑影向客棧涌來,速度奇快,很快就到了客棧不遠(yuǎn)處。雖然黑夜中很難看清他們的面目,但毛骨悚然的吼聲已經(jīng)讓老板明白大事不妙,這才明白那倆人為什么要封門窗,轉(zhuǎn)頭一看,那倆人已經(jīng)不見了?!?p> “老板和伙計都嚇傻了,撒腿就跑??伤麄兡睦锱艿倪^尸鬼?他們剛跑到一片樹林里,尸鬼就趕上了他們,撲倒了跑在老板后面的兩個伙計。尸鬼爭搶著那兩個伙計,瞬間把他們撕成了碎片。”
“老板絕望地想要爬上樹,這時卻聽到一個聲音說,趕緊往樹林深處跑!”
“老板抬頭一看,正是那個受傷的蒙面人,拿著一箱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東西,站在樹枝上。”
“老板來不及多想為什么他能站在樹枝上,連忙往樹林深處奔去。嘶吼聲離他越來越近,老板體力也逐漸跟不上,絆在一個樹根上,摔了個狗啃泥。老板絕望地閉上眼,突然一陣熱浪吹在他臉上。”
“老板睜眼一看,樹林在熊熊燃燒,尸鬼在高溫下扭曲變形,碰到火焰的慘叫著亂滾,很快化為一堆灰燼。沒受傷的那個蒙面人從天而降,攔腰抱住老板健步如飛把他扛出了樹林。”
“老板驚魂未定,詢問那個蒙面人是怎么一回事。蒙面人不說話,看著樹林在熊熊燃燒,等他的同伴。但直到第二天樹林燒盡了,他的同伴也沒出來。老板早就等不及,先回了客棧?!?p> “第二天中午那蒙面人又來了客棧,老板便又詢問他是怎么一回事。蒙面人對同伴的死很沮喪,告訴老板那些生物是尸鬼,是他和他的同伴用他們在古墓里發(fā)現(xiàn)的殘存的秘法煉成的,但顯然煉制過程出了問題,那些尸鬼不聽他們的命令,只向一切有生命的東西發(fā)起攻擊。他倆為了不讓尸鬼襲擊村莊,千方百計地引著尸鬼來到了樹林里,一把火將尸鬼燒了個干干凈凈?!?p> “老板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但也有些難過,畢竟救了他一命的人沒能活下來。故事到這里就差不多結(jié)束了,最后的結(jié)尾我記不太清了,接下來該誰了?”
“我倆?!比~玨濛看了眼楚鏡月,“你先扔?”
“行?!?p> 骰子輕巧地從楚鏡月手中飛出,在盤中打轉(zhuǎn)碰撞,緩緩地停下來。楚鏡月笑著看向葉玨濛:“兩個六。你不用扔了吧?”
“行吧?!比~玨濛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想聽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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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苦寂,醒醒?!标悜?yīng)嘉抓住云苦寂的肩膀猛搖:“該你和炎灼,羽歌站崗了。”
云苦寂勉強(qiáng)睜開眼,只覺眼睛酸澀不堪,又將眼睛閉上。睡下去的時候久久沒能睡著,導(dǎo)致現(xiàn)在很是困乏。而云炎灼睡了近四個時辰,已經(jīng)是精力充沛。陳應(yīng)嘉見狀拽住云苦寂雙臂,云炎灼在后面推著云苦寂,兩人合力把云苦寂弄出了雪洞。云羽歌已經(jīng)站在洞外等著了。
“你們兩個,一個去看著馬,一個守在兩個雪洞中間的火堆邊上。自己分配吧,我去遠(yuǎn)一點的地方解個手等我回來換你們?nèi)?。”云羽歌說罷便持著火把往遠(yuǎn)處走去。
云苦寂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道:“你去哪邊?”
“你別在這外面睡著了,睡著了會凍死的。”云炎灼把罩衣裹緊了些,“火快滅了,先把火弄一下吧,我去馬那邊?!?p> 云苦寂走到火堆邊,扒拉了一下火堆,添了幾根木頭進(jìn)去。不遠(yuǎn)處云炎灼也把馬群邊上了火堆弄大了一些。天上的月亮黯淡無光,兩堆火仿佛是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唯二的光源。
還好現(xiàn)在沒什么風(fēng),云苦寂心想,不然得凍死。
云炎灼朝著云苦寂揮了揮手,云苦寂也揮手回應(yīng)。云炎灼知道了云苦寂沒睡著,便安心烤火。
雪原馬們對寒冷沒有什么感覺,都沒有往火堆這邊湊。云炎灼生怕栓住馬群的繩子松了,便起身去檢查。
云炎灼剛起身就看到云苦寂在向他揮手。云炎灼指了指邊上的馬群,隨后躡手躡腳地走到群馬之中,開始檢查繩子。
云苦寂不明所以,但也不好走過去,便看著云炎灼在馬群中轉(zhuǎn)了一圈,再坐回到火堆邊上。云苦寂又揮了揮手,在空中寫到:“你去干嘛了?”
云炎灼看著云苦寂對著自己一頓瞎比劃,不知道云苦寂要干嘛,就只是揮了下手,不再理云苦寂。
云苦寂嘆了口氣,抬頭望向月亮。不知道遼城的月亮是不是也這樣暗……這晚上也太難熬了。
一根火把被扔在火堆邊上,嚇了云苦寂一跳。他忙不迭地回頭看去,云羽歌就站在他身后:“你要去解手嗎?”
“要,要?!痹瓶嗉艙炱鸹鸢?,平復(fù)了一下突突的心跳,“我快去快回。”
“嗯?!痹朴鸶柙诨鸲堰吷献隆?p> 云炎灼也拿起一根火把,追上云苦寂。兩人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逐漸遠(yuǎn)去。
云羽歌暖和了身子,便走到馬群邊上。雪原馬們并沒有全都在睡夢中,他們在黑夜中聚在一起,有些馬醒著,或在互相輕輕梳理毛發(fā),或只是站在那里,偶爾動一動身子和頭顱。睡著的雪原馬都低著頭,長長的鬃毛順著頭落下來,遮在雙眼上。
夜間喂食的馬會更加膘肥體壯。云羽歌沒有去探究過原因,但她覺得按照這句老話來做準(zhǔn)沒錯。
云羽歌檢查了一下草料。夜間雪原馬們還沒有被喂食過。云羽歌打算先把醒著的馬喂一喂,再等到天亮前一個時辰把現(xiàn)在睡著的馬喂了。
云苦寂和云炎灼回來了。第一個夜晚似乎很平靜。但也不能把話說的太滿——離天亮還有好久。
云羽歌拿著草料走到雪原馬邊上。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雪原馬已經(jīng)自己找過吃的了。它們刨開了厚厚的積雪,積雪下面就是草地。看來自己對雪原馬了解的還是太少。啊,早該想到的,帶的草料本來也就能喂幾天。
云羽歌突然對馬感興趣起來。自己的職業(yè)要用到馬的時候很少,導(dǎo)致平時對馬了解甚少。也許等回去之后能找個人討教一二。
那就不喂了。云羽歌放好草料,重新坐回火堆邊上。有點風(fēng),很冷。后半夜是最冷的時候,還好有眼前這溫暖的跳動著火苗的篝火堆,作為寒冷冬夜中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