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理科班,宋羽文科班。
兩個人的作業(yè)并沒有太多共同的地方,除了江媽媽時不時的送點水果和牛奶進來,兩人之間都沒有什么互動。
老老實實的寫自己的作業(yè),背自己的課文。
約莫十點了,江媽媽輕輕的敲了敲門,示意要送宋羽回去了。
江硯咬了口蘋果,起身去鞋柜那拿了鞋子進屋,就那么蹲下給宋羽穿上。
她的鞋子是好穿脫的淺口小皮鞋,上面還帶著綢緞似的蝴蝶結(jié)。
一只鞋36碼,另一只35碼。
也許是很少下地走動的原因,宋羽的鞋襪上一點汗臭味也沒有,反而還香香的,少女氣十足。江硯忍不住握在手心里輕捏了兩下。
等鞋子穿好,江硯就轉(zhuǎn)過身,直接在屋里將人背了起來。
江媽媽替宋羽收拾好了書包,伸手往江硯脖子上一掛。
江硯不滿的說:“媽,我這……你讓小羽背著不行嘛!”
江媽媽拍了他一下,“你這孩子,累壞小羽怎么辦!”
“我……”江硯氣噎。
這簡直就是背著包袱騎驢的故事,江硯懶得再反駁,背著宋羽出了門。
宋羽伸手將他脖子上的書包取下,折騰到自己身上。
十點的小區(qū)已經(jīng)陷入了寂靜中,江硯背著她借著微弱的月光行走著。
她抬頭看了看,月亮還是挺圓。嘟囔了句“路燈怎么又壞了?!?p> 江硯將她往上托了托,渾不在意的說:“老小區(qū)嘛,物業(yè)自然松散。再說這條路都走六七年了,閉著眼我都不會摔著你?!?p> 為了給宋羽治腿,宋媽媽就賣了大房子換到現(xiàn)在的七樓小房子,這小房子一住,也已經(jīng)六七年了。
說到摔跤,江硯忽然起了心思,用力往旁邊一甩,作勢要將宋羽摔倒的模樣。
嚇得宋羽“哇哇”大叫摟緊了他的脖子。
江硯惡作劇得逞,在她憤懣的話語里笑的可歡了。
等進了漆黑的樓道,不止宋羽,連江硯也微微皺了眉頭。
每隔兩層就有那么個聲控樓道燈壞了,江硯跺著腳,期盼腳下的燈光亮的久一些。
可往往天不遂人愿,“啪”的一聲,樓下的燈滅了。
江硯原地跺了兩下腳,沒亮。
無奈嘆息一聲,“摟緊些,我要松手了。”
宋羽便將膝蓋上抬,雙腿緩緩的盤在了他的腰側(cè)。
江硯察覺到她已經(jīng)穩(wěn)妥了,就松了只手摸索到樓梯扶手上。
扶著扶手,小心翼翼的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上著。
黑暗的環(huán)境中視覺失了效,其他感官就忽然靈敏起來。
江硯感覺到宋羽輕柔的呼吸,那一呼一吸間仿佛有羽毛輕輕滑過了自己的頸項,癢癢的,有些熱,還有些麻。
常常有人調(diào)侃他怎么能背她走那么久,他們哪里知道她其實輕的很,可明明身無幾兩肉,卻還是渾身上下都軟乎乎的,真像書里說的那樣,女生都是水做的,柔若無骨。
江硯胡思亂想著,心思漸漸抑制不住的歪了起來。
宋羽聽到他漸漸粗重的呼吸聲,抬手扶上他的額頭,也沒流汗呀。
兩人平日里即使背著抱著,也是隔著衣服的,這突如其來的肌膚之親讓江硯僵了僵。
生硬的說著:“七樓還不許我喘兩口嗎?”
宋羽將腦袋抵著他的后頸處,吃吃的笑了。
身下是男孩還不算寬闊的后背,卻因為多年相伴,他早就知道背要彎到什么程度才能讓她更舒適。
“啪”的一聲。
樓道的聲控燈亮了。
刺的她微微瞇了眼。
江硯將扶著扶手的手掌松開,又重新搭在了她的腿上。
又上了兩層到了七樓,江硯貼近了門,好讓宋羽能拿鑰匙開門。
鼻尖滿是破舊的防盜門散發(fā)的鐵銹味。
鑰匙嘩啦啦響了兩聲,里面的門被打開,露出了滿室的燈光。
“媽,我回來了。”宋羽朝里面的人打著招呼。
宋媽媽滿臉的疲倦,卻還是熱情的把江硯迎了進去,“阿硯,快進來?!?p> 江硯一直把人送到側(cè)臥的床上,才算行程結(jié)束。
他也倒在了宋羽的床上滾了兩下,感慨著還是女孩子好,床鋪又軟又好看,嬌生慣養(yǎng)。
她的床上是配套的淺粉色純棉用品,宋媽媽怕硌到她,被褥加床墊鋪了好幾層,自然軟的沒話說。
而且整個房間的布置也是以粉色系為主,特別少女心。
即使她腿不好,宋媽媽也依舊在各方各面的盡心布置,長裙發(fā)飾,一樣不少。她想告訴女兒,腿不好,也并沒有差別人哪里去。
江硯滾著滾著,忽然支著腦袋問她:“你今天不大對勁,是不是心里有事?”
宋羽腦海中閃過一抹《三五》的紫,和信紙的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啊?!?p> 到底還是少年郎,心思比較直,聽宋羽說沒有,他也就沒再多問。
起身揮了揮手,準備回家了。
卻發(fā)現(xiàn)宋媽媽正抬著幾十斤的大米往米缸里倒,略有些驚訝的說:“阿姨,這不會是您自己搬上來的吧?這得多沉吶?!?p> 宋媽媽跟宋羽一樣,單薄的小身子骨。
“沒事,不沉。”宋媽媽隨意說著。
可即便沉也沒辦法,家里又沒有男人,這活她不干誰干?
當初為了給宋羽治腿,家里花了好多錢。而宋媽媽又不愿生二胎,宋爸爸就一氣之下離了婚。
宋羽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她前陣子從嬸嬸那聽說,她爸爸跟再婚的女人生了個兒子,還準備在C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擺百日宴。
江硯又貧了幾句,就起身回家了。出門前還不忘又探頭探腦的朝她揮了揮手。
宋媽媽打趣道:“行了,過幾個小時不就又見了?快回家休息去吧?!?p> 等宋媽媽在外間忙活完,就進屋看了看女兒。
宋羽把關于爸爸的事情說了,宋媽媽卻只是嘆息了聲,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
“媽,你就不恨嗎?”
宋媽媽想說她恨,可是她卻不能說。
她恨什么呢?恨宋爸爸無情無義,恨他不愿擔起責任,恨他丟了包袱?
一旦她說了,那么宋羽就成了“包袱”,她不想讓宋羽覺得自己是個拖累。
“萬般皆是緣,緣來則聚,緣去則散。你看你不也因為緣分認識的江硯么?多好的孩子呀?!?p> 宋羽翻了個身,這種緣分,真不知是不是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