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隨著王寡婦進(jìn)到了棺材鋪的里面,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數(shù)十口棺材。
看著里面那么多的棺材,李靖笑著說道:“王家妹子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吧?怎么還有這么多的存貨?看起來好像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開張了,有些棺材看著已經(jīng)快爛了,有些看著那么的眼熟,好像是我們總在見面一樣!”
王寡婦笑著說道:“少年郎,看著不只是面熟吧?是不是早就有隨便抱一口棺材回家的沖動?這些年來,你幾乎天天過來,天天來看這些東西。當(dāng)初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小子是看上奴家,想勾引奴家呢?隨知道你還是別有用心的?看來我這青菜豆腐的調(diào)調(diào),是對不上你那陽春白雪的胃口的。不過年輕人胃口好是對的,可是不要貪多,以免吃的太多,最后弄個消化不良,吐的到處都是,那可就不好了!就像奴家的身子一樣,看上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奴家到今天還不一直都是單身?少年郎,你得多多努力呀!”
說罷,王寡婦隨手指著一口黑木棺材繼續(xù)說道:“就這口烏木的罷,你看如何?以你的本錢,我看正好!大小合適,價錢適中!”
李靖看著這口烏木棺材,仔細(xì)的看了看上面的花紋,笑著說道:“這是產(chǎn)于高麗的烏木,適合水中使用,我又不準(zhǔn)備水葬,對我有些不太適合吧?”
王寡婦的臉上似有遲疑,說道:“真的不選這口棺材嗎?”
李靖鄭重的說道:“此木長于江邊,性喜寒冷,生長的十分緩慢,長成后又太重,所以不太適合這里。我選的墳地,位于我的瓜地之中,旱地少雨,常年不見水,我那里確實(shí)不太適合使用此木的棺材?!?p> 說罷,李靖嘆了一口氣,稍微提高了一點(diǎn)音調(diào),慢慢的說道:“木是好木,就是位置不對,材料不對,此時不應(yīng)該在高麗啊!”
王寡婦聽了聽周圍,似乎沒有什么動靜,這才有些放心的說道:“不選這口棺材也好,只是苦了這口棺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選的好主人。就像我的第一個漢子,多好的人哪!那比天還高的才情,可是只是遇到芝麻大的一點(diǎn)點(diǎn)的麻煩,就把我給拋棄了,離我遠(yuǎn)去,沒有給我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的塵埃,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我好命苦啊!我那么多年的美好時光?。“?,果然是自古紅顏多薄命?。〔贿^幸好還有趙大他們這幾個孩子,陪我度過那孤寂寒冷的時光,讓我可以正常的活著,可以在見到其他的風(fēng)景!”
說罷王寡婦指著黑木棺材旁邊的一口紅木棺材,笑著問道:“這口紅木棺材如何?這可是我家店里的上等貨色,顏色漂亮,價格公道,關(guān)鍵是今天奴家心情好,還可以打折,基本上就是給錢就買,你看怎么樣?”
李靖再次認(rèn)真的看過那口紅木g棺材,想了片刻,接著說道:“此棺用的是產(chǎn)于巴蜀的紅木,價格昂貴,對我來說過于高貴了,我有些用不起!”
王寡婦說道:“我這就是一錘子買賣,我給你打個九折,如何?”
李靖苦笑著說道:“還是用不起,現(xiàn)今這紅木已經(jīng)不堪大用了,我最多給三折?”
王寡婦怒道:“那你不如去殺人,殺價沒有這么殺的。你這分明是不想買啊……不過,奴家今天看你就是順眼,五折我就買你了!”
李靖連忙答道:“那能讓您虧了,四折我買了!怎么樣?”
王寡婦似乎更加的憤怒了,大聲說道:“笑話,四折!你還說不讓我虧了!你果然是個好買家!你當(dāng)我傻呢?還是以為我不識數(shù)?這口棺材這么槍手,我還不賣了,你給我趕快選下一口棺材!氣死老娘了……你怎么會如此貶低這口棺材?這口棺材很像我那個更沒有良心的第二個漢子!我以為他當(dāng)年只知道縮頭當(dāng)烏龜,可是誰知道這烏龜也是有骨氣的,居然也會沖冠一怒為紅顏。我那可憐的二老漢??!你本來可以活的更好更快樂的,你為什么要管那些世人們的眼光啊,你走的太早太快了,其實(shí)我有時還是挺想你的。哎,有時候真是得不到的才是自己最喜歡的。你說是不是呀?少年郎……”
說罷,王寡婦有些意猶未盡的嘆了一口氣,又是隨手指著緊挨著紅木棺材的那口黃色的棺材,繼續(xù)快速的說道:“就它了,行不行?不能再換了?再換就成老娘了!人可以再一再二,卻不可以朝三暮四,不能總是那么猶猶豫豫,少年郎痛快些!老娘都有些等不及了!”
李靖走近仔細(xì)的端詳了那口黃木棺材道:“這口棺材是產(chǎn)于江南地區(qū)的柏木制成,是口好棺材,材料也好,用工也好,真是很不錯?!?p> 王寡婦滿懷希望的看著李靖,再次說道:“看看,知道奴家的心了吧!這好東西我都是盡心盡力的留給自家人的!這回行了吧,這棺材無論價格性能,都很適合你,怎么樣,就它了。要不你先躺進(jìn)去試試看?讓奴家看看合不合身!奴家一看見這口棺材,我就想起了我的三老漢,那是多么可心適合的一個人??!說話總是那么的溫柔,那么的可愛??墒沁@心怎么就那么的脆弱呢,怎么會為了那么小的一點(diǎn)點(diǎn)的事就想不開呢?就那么的去了,把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下,讓我好生寂寞空虛無聊……他真的就不是個干大事的人,不過我還是那么的想念他。哎,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希望他可以再堅(jiān)強(qiáng)一些,那樣的話或許我也就不會成為今天這樣,每天獨(dú)守空房?!?p> 李靖看著王寡婦,認(rèn)真的聽她發(fā)完牢騷,之后對著她深深的施了一禮,再次認(rèn)真的說道:“王家妹子,我覺得棺材的出產(chǎn)地還是有些不妥!江南的水土太過溫柔,出產(chǎn)的木材太過脂粉氣,我這個人是個粗人,那些男人們說話咿咿呀呀的地方,還是不太適合于我,我不太會卷起舌頭說話?!?p> 聽完李靖的話,王寡婦好像是真的憤怒了起來,她有些咆哮的說道:“老娘不管你了,這里這么多的棺材,你自己選吧,我不管了,老娘盡力了,你自己的路自己選,你死不死活不活的關(guān)我什么事!你自己看,你好好選!我這里可是管死不管埋!”
李靖看了看周圍的棺材,指著一口十分破舊的棺材說道:“就選它,我看它木色也好,上面的漆也不錯,我就要它了?!?p> 王寡婦看著李靖選的那口棺材,臉上再次恢復(fù)了往日般佛陀的笑容,再次緩緩的說道:“李靖你的眼光真是好!你當(dāng)我是瞎子嗎?這是我這里最為破舊的一口棺材,木頭那么爛,漆都沒有蓋住木頭,你竟然認(rèn)為它好,你有病還是我有???你現(xiàn)在的行為就像我的四老公的樣子?明知道自己身體不行,還偏偏要那么做,天天都要那么做,最后不就死翹翹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他,活活的讓我空歡喜一場。看似身強(qiáng)力壯,其實(shí)不過就是銀槍蠟頭罷了。中看不中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堪大用!”
李靖這次臉上沒有了笑容,無比嚴(yán)肅的說道:“此木產(chǎn)于洛陽,正是好好用它的時候,它雖然已經(jīng)快要腐朽,可是正是我需要用的東西!希望王家妹子成全。”
王寡婦再次認(rèn)真的聽了聽四周的動靜,之后小聲的說道:“你再把當(dāng)年你第一次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
李靖再次認(rèn)真的看著王寡婦,小聲的說道:“我看夫人國色天香,又為何要受這世俗人的眼光所累呢?世人多愛豐腴,我獨(dú)愛夫人可做飛燕舞!”
說罷,李靖輕輕的吟唱著:“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zhì)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jìn),出帷含態(tài)笑相迎。妖姬臉?biāo)苹ê?,玉樹流光照hou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啊……”
聽著李靖唱著那首自己心愛的男人寫給自己那首詞,王寡婦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
李靖看著滿臉淚水的王寡婦,再次認(rèn)真的施禮,鄭重的說道:“張皇后,草民李靖拜見!”
王寡婦看著李靖,面無表情的說道:“張皇后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隨著后主死了?,F(xiàn)在活著的就是一個大家的笑話,我就是個寡婦,棺材鋪老板的王寡婦。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我這的關(guān)口,從此以后,我還是王寡婦,你的路還在前面,希望我們可以再見面。二樓請!”
說罷,王寡婦手指著屋頂大聲喊道:“紅佛女,你個小妮子,還不快下來,趴在房梁上像什么話,我都看見你紅色的內(nèi)衣褲了,還不敢快下來!”
“啪”的一聲,紅佛女從房梁上跌落下來,濺起滿屋子塵土和隔壁的隱隱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