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壺不開提哪壺，劉富亮最恨鎮(zhèn)教委對嶺南高中沒有管轄權(quán)，他一直在爭取這個管轄權(quán)，只是上頭一直沒有答應(yīng)。
還未等馬敬周說完，劉富亮不耐煩地說：“借調(diào)就是個形式，用不了一年，范強的組織關(guān)系就會轉(zhuǎn)到嶺南高中，若是寫鏡湖初中，哪范強把介紹信交給誰？交給鏡湖初中然后人去嶺南高中？你放心按我的要求寫，終有一天我們鎮(zhèn)教委會有管轄嶺南高中的權(quán)利?！?p> “……知道了，我馬上寫好?！瘪R敬周后退一步后再轉(zhuǎn)身出了辦公室。
“范強，不錯不錯，今年能調(diào)到高中去是很不容易的。到高中后，好好教書，前途會比在初中大得多，待遇也好些?！眲⒅魅握f話有氣無力的樣子，他抽出一根煙，點燃后猛吸了幾口。
范強這才想起他今天還帶了煙，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紅塔山：“我這記性真差，忘了給您遞煙。算了，這盒煙我也不拆了，全給您抽?！?p> “不用不用，我這里有?！眲⒏涣磷旖锹冻鲆唤z笑意。
“您拿著吧，拆開遞你一根，剩下的我拿回去，我和我爸都不抽煙，那放在家里豈不是要發(fā)霉了？”范強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把煙放進抽屜里。
林非凡扭過頭，眼睛望著窗外……
“林非凡，你這兩天把介紹信交給史校長。鏡湖初中要遲一段時間才能開學(xué)，你先在家等幾天，回頭我叫史校長再通知你去上班?！眲⒅魅稳允钦f話氣若游絲，無精打采的樣子。
“哦，謝謝劉主任?！绷址欠脖鞠胂蝾I(lǐng)導(dǎo)報告一下在教育局跟殷股長和史校長商量轉(zhuǎn)移災(zāi)民的事，但想想還是不說了，他微皺著眉，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劉主任有些反感。
……
“……還口口聲聲說我拍馬屁，到底是誰在拍馬屁？”林非凡騎車帶范強回家，一路奚落著范強，“我就奇怪了，在教育局你都不給殷股長遞一根煙，在這里，干脆整包煙都都給了劉主任?！?p> 范強道：“這不叫拍馬屁，我這是感謝他，我爸說如果劉主任不答應(yīng)，即使嶺南高中要我，我也去不成嶺南高中。至于那個姓殷的，切，我煙屁股都不給他抽！”
“鎮(zhèn)教委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還能大過教育局人事股長？”林非凡感到很不解。
范強道：“全鎮(zhèn)三百多中小學(xué)教師全歸他管，你說權(quán)力大不大？有機會你好好巴結(jié)他，有好處。至于那個人事股長，離我們太遠(yuǎn)了，縣官不如現(xiàn)管，巴結(jié)劉主任對我們才有實際意義?！?p> 林非凡一臉不屑的神情：“我才不巴結(jié)他，我好好教我的書，我巴結(jié)他干啥？一看他那個樣子，就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不是病了？沒精打采的，病懨懨的模樣?！?p> 已到了百貨大樓門口，范強下了車，看了一下手表說：“都四點半了，你還得去一趟鏡湖初中，你趕緊去吧，快到下班的時間了?！?p> 范強說完后用手捂著鼻子，徑直往家里走。
林非凡喊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那劉主任怎是那個萎靡不振的樣子？”
“他死了老婆?！狈稄娡崎_門進了屋子，又關(guān)上了門。
“什么？你也沒必要罵他呀，剛還在他面前拍馬屁，真是背后一套面前一套?！绷址欠哺呗曊f了幾句后，騎上自行車，趕往鏡湖初中。
……
在鏡湖初中校門口下了自行車，林非凡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所離家最近的學(xué)校，從小到大，竟一次也沒來過。
只是聽說過這里的教學(xué)質(zhì)量很差，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分配到了這里，從此就在這里工作，成為鏡湖初中的一分子。
一股莫名的感覺涌上了心頭，談不上有委屈，但至少目前還沒有絲毫新參加工作的喜悅……
校門是兩扇對開的大鐵門，已經(jīng)生銹變成了黃褐色。
鐵門下有個輪子，有一大半陷入了泥土中，顯示這校門有好幾年都沒有關(guān)過。
進門是一條砂石路，沒有嶺南高中的路那么平整，有好多石頭半突出路面，路兩邊栽著柏葉樹。
校園縱深不長，不遠(yuǎn)處路的盡頭就是院墻，東邊靠前的位置是一棟教學(xué)樓，坐北朝南而建。
東邊還有一排排瓦房，估計是宿舍，校園后面挨著院墻也建了兩排瓦房。
西面是操場，面積不大，泥土地，操場兩頭立著兩個用混泥土預(yù)制的籃球架。
操場南面有幾間房子，旁邊有一大堆煤，估計那是廚房。
操場的西面是一大片菜地，里面種著好多菜，各種菜長勢喜人。
菜地盡頭有幾間小房子，竟聽到了豬叫的聲音，看來鏡湖初中還養(yǎng)了豬。
再往西是一片桔子園，望不見西面院墻的位置，學(xué)校東西方向跨度非常大。
總體環(huán)境比嶺南高中校園差多了，給人一種窮鄉(xiāng)僻壤的感覺，一排排瓦房蒼老而土氣，也不知是哪一年建的。
那棟教學(xué)樓建的位置也很不恰當(dāng)，橫插在低矮的瓦房中間，很另類的感覺。
林非凡趕著自行車在校園里兜了一圈，一直緊鎖著眉頭，心情很不好。
殷股長那番激情的鼓勵帶來的熱情迅速降溫，多年來想分配到嶺南高中的愿望，已經(jīng)徹底落空了。
面對這樣一所條件差名聲也很不好的學(xué)校，怎么能高興得起來呢？沒哭鼻子就算不錯了。
教學(xué)樓那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林非凡把自行車停在路邊，向教學(xué)樓走去。
剛到樓下，二樓傳來了女人的喊聲：“林大英雄，我在這里。”
林非凡抬頭一看，那個年輕婦女，哦，刁師傅所說的余寡婦在二樓笑的一臉燦爛，使勁地朝樓下招手。
走廊里有好多人，殷股長和史校長也在二樓，史校長發(fā)現(xiàn)了林非凡，連忙往西頭的樓梯快步走，邊走邊喊：“林老師，你不用上來，我下去?！?p> 余寡婦聽了史校長的話，有些懵了，她扶住欄桿，向下探著身子：“你真是這里的老師？”
林非凡點頭笑了笑，正要回答，這時史校長下來了，走過來握著林非凡的手說：“歡迎歡迎，我們鏡湖初中好幾年沒分配新人過來，希望你的到來，給我們學(xué)校帶來活力，帶來希望！走，到我房間里去坐坐?！?p> 樓上的余寡婦微張開嘴巴，眼神閃爍，似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