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點鬧鐘準時響起。
倆人先后翻身下床,何苗一夜沒睡,反倒沒那么困,她正緊張。
即將開啟自己二十多年人生第一次的“飛行之旅”。
何苗對苗大美女的“歪理邪說”深信不疑。
她也算到過不少地方了,但是從來只坐過陸路交通工具,了不得也就在普陀坐過半小時的輪渡。
苗大美女說了“飛機的失事率是低,但是一掉下來包死?!?p> 在旅行社的時候,何苗翻開宣傳冊,滿眼的四位數看的她眼皮一跳一跳的。
她一年沒存到什么錢,三位數拿出來都費勁,更別說四位數了。
程錫東跟工作人員聊著聊著就轉頭詢問何苗的想法,何苗哪敢有什么意見,滿腦子充斥的都是“付不起付不起?!?p> 何苗唯唯諾諾,程錫東問什么都“好好好”。
程錫東付了錢簽了合同,工作人員笑瞇瞇詢問“帥哥,美女,初四早上是選擇跟我們的大巴一起去,還是自己去機場?”
“我們自己去吧。”
程錫東替?zhèn)z人做了抉擇。
何苗這會反應過來,心里咯噔一下。
跨出旅行社的大門,何苗扯住程錫東的衣服,怯怯的問:“是單飛還是雙飛?。俊?p> “雙飛啊。雙飛舒服啊?!?p> 何苗“心事重重”憋在心里。
“我第一次坐飛機。”走了一段,何苗小聲的說。
“沒事啊,飛機很安全的,我出差最喜歡坐飛機?!?p> “你不是喜歡看好看的小姐姐嗎?飛機上好看的小姐姐可多了,地勤都美女如云,尤其是深圳航空的。”
何苗看著程錫東眉飛色舞的神情,一點提不起精神。
準備出發(fā)的時候,何苗看看手機,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她腳步沉重,下樓梯還差點摔了一跤,幸好程錫東及時扶住了。
老板就穿了一條秋褲,從一樓的一個小房間匆匆出來,套了件長款羽絨服把自己從頭裹到腳。
打開門的時候,三臉震驚。
外面早就是白花花的一片,雪還在下著,路面上的車子因為積雪太厚,不停打滑,開的小心翼翼的像爬一樣。
老板苦笑。
“不然我把20塊退給你們,你們自己去機場吧,反正也不遠了?!?p> 玩笑歸玩笑,老板還是自己拿著掃把,把自己車頂上的積雪一大片一大片的清理下來。
考慮到時間問題,掃了半邊,足夠他自己上車了,老板就把掃把放回,轉頭坐進車里,發(fā)動。
可就是動不了。
無奈之下,老板從里屋又拿來開水,一遍遍澆在車輪胎上升溫。
這白雪皚皚的,到了南方就是災難。
南方對付大雪天是沒有經驗的,怎么鏟雪,怎么化雪,顧頭不顧尾。
比如一心要幫忙的何苗同學。
她看到門口的鐵鍬,一把抓過,拿到手,就開始費力的鏟雪。
鏟的大汗淋漓,面前的緩坡上已無積雪的時候,何苗大松了口氣,準備換個姿勢,換個地方繼續(xù)。
程錫東跟老板分工合作,他正從屋子里又端來一大盆熱水的時候,看到何苗的這波操作,立馬出聲制止。
“何苗,不要鏟了,你都堆到車道上啦。”
他這一嗓子,驚動了四周埋頭在自家門前鏟雪的群眾。
何苗嚇了一跳,鏟子應聲掉在地上,還砸到了自己的腳面上。
何苗只穿了雙運動鞋,這鐵鍬的重量也不算小,何苗急昨晚膝蓋受傷,今早又腳背“告急”。
可能出門沒看黃歷。
她也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脫鞋,握住自己被砸的腳背,不停揉搓著。
得,活沒干成,還弄一身傷。
程錫東此時沒空管何苗,他埋頭把何苗鏟了放錯地方的積雪,再一鍬一鍬鏟到綠化帶里。
何苗緩過痛之后,立馬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到程錫東身邊,愧疚的看著他為自己的無知錯誤“找補”。
她也不想的。
這么折騰了足足40分鐘,才能勉強上路。
老板的銀色帕薩特光從下面爬坡就爬了十分鐘。
幸好是近,但為了安全,路上烏龜爬一樣,爬了半個多小時。
還好飛機晚點,倆人趕到的時候剛剛好。
打印登機牌后,何苗跟著程錫東進候機室,看小姐姐的心思是一點都沒有的。
要登機的時候,天已大亮,雪也停了,在坐的人們心情都好起來,大家對即將開啟的廈門之旅萬分期待。
尤其是小孩子聽著爸爸媽媽嘴里描述色美如畫的沙灘,海浪,美味的椰子,激動的在候機室大廳里跑動跑西。
何苗早飯也沒來得及吃,又受了傷,整個人都蔫吧了。
程錫東把她推的站起來,整個人像提線木偶一樣全憑程錫東的一把子力氣才能往前。
坐下之后,她早早把手機調到飛行模式,坐了一會,“顫巍巍”從口袋里掏出兩三片口香糖,嚼起來。
“你吃嗎?”
程錫東一坐定就戴上耳機,誰也不理。
何苗坐在最里面,自己緊了好幾次安全帶。
小桌板打開放起來好幾次。
程錫東知道何苗第一次坐飛機緊張,但是不知道緊張到什么程度。
她整個人在飛機起飛,收滑翔槳的過程中一直是保持空姐做安全演練時教授的防撞動作:雙手直直的撐著前座,頭埋在臂彎里,雙目緊閉,小腿肌肉都崩的緊緊的。
“這位小姐,請您收起小桌板坐好?!?p> 溫柔甜美的空姐過來檢查每位乘客的安全帶的時候,發(fā)現了何苗的異樣。
程錫東轉頭看見何苗這“神經質”的動作,摸摸了她的頭,幫著收起小桌板,拍拍她緊繃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你要跟我換位置嗎?”
程錫東取下耳機,小聲問何苗。
“不,用了。”何苗回答的很僵硬。
程錫東看了何苗一會,何苗不好意思的把他的頭撇過去不讓看。
可是不一會自己的一顆心又隨著飛機不斷的爬升,提到嗓子眼。
閉著眼睛反倒更容易胡思亂想,不如睜眼。
睜眼又老想著看窗外,幾萬米的高空看下去,只看到云朵,這萬一要是人機一起掉下去……
何苗甩甩頭不敢再想下去,想著找點東西轉移注意力。
她找到了小網兜里的“安全需知卡”,一字一字的看,比高中考試復習都認真。
薄薄的一層都要被她“火熱”的目光看穿了。
程錫東鄰座的一個獨坐的七八歲小男孩,不小心跟何苗對視了一眼,那吃人的眼神差點把人孩子嚇哭。
惡人自有惡人磨。
何苗自己小時候就是不省心的孩子,長大了做老師帶的都是熊孩子,這回坐飛機又遇上了。
本來就高度緊張的何苗,被后座的兩個五六歲的男孩子,嬉戲打鬧聲吵的腦子要炸了。
這倆孩子一個是“十萬個為什么怪”,一個是“踢凳子怪”。
逼得自己父母買了過道對面一排的兩個位置,就這么保持了一段距離,也不至于讓這倆小鬼徹底“脫軌”。
何苗忍無可忍了。
空少走過來,試圖把已經在后排跑來跑去的兩個小鬼控制住,甚至出動了小汽車玩具,倆小鬼拿到手里,瞅了兩眼,直接扔在地上,繼續(xù)跑來跑去,沒有休息。
“讓一下?!?p> 何苗平靜的讓程錫東給自己讓路。
程錫東沒說什么,自動給她讓出一條道,只當著何苗要去后面的洗手間方便。
他沒注意到何苗因煩躁早就布滿血絲的眼睛。
何苗若無其事,似閑庭信步般經過這兩個小鬼身邊,在他們準備繼續(xù)往前跑去的時候,一手一個拎起來,毫不客氣拖到父母身邊。
“小朋友一直這么在飛機上跑來跑去會摔跤的。”
她蹲下來,注視著兩個小鬼的眼睛,嘴臉上翹。
這笑在倆孩子眼里帶著威脅,畢竟剛剛這個“怪阿姨”把他們哥倆拎起來的時候可一點沒有心慈手軟。
“不好意思,小朋友還是跟爸爸媽媽離的近點好,也不容易發(fā)生危險,你們說是吧?”
何苗站起來微笑著看著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二人沒完全緩過勁來,呆呆點點頭。
世界終于安靜了。
何苗還是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定了定心神,回到位置上。
程錫東用古怪的眼神盯著何苗看了好久。
何苗發(fā)現程錫東在看她,裝的很淡定,但是飛機即將下落遇到氣流顛簸的一剎那,她抱著程錫東的胳膊,哇的一聲就哭出來,眼淚鼻涕一大把。
何苗沒告訴程錫東自己在位置上往外看的時候覺得頭暈乎乎的。
第一次的飛行之旅她基本可以判定自己這個恐高的毛病。
可惜回來還得再體驗一把。
程錫東見識卻了何苗暴走起來的“不好惹”。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惹急了就本性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