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膽子可真大，這個時候過來，保不齊如玉就回了?！比缰榘压献託ね碌簦嬖茐裟昧藗€云片糕。
云夢接過去吃了幾口，說道：“你這放了多久了？都干巴巴的了，還留著吃。今天父親回來了，林嬤嬤肯定讓如玉待她那里挺久，說不定還要去見父親?！?p> 如珠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連聲問道：“老爺回來了？我…您幫我看看，我這頭發(fā)亂不亂，等會兒，我去換件衣服…”
“別忙活了，你覺得林嬤嬤能讓他過來？不過又是要推出哥哥去問他敵國對陣的將領(lǐng)有什么弱點(diǎn)，借此讓他遺忘這下人房里還住了一個他的女兒，哦，還有一個美貌的侍女?！?p> “那您還告訴我這些，靠您給的那幾個錢，能有這樣子的云片糕吃不錯了。要是還留在這，您以為只有我一人過得不好嗎？先別說你吃的全是些冷食素食，茯苓那小丫頭也跟著吃，你看看她那臉，捏都捏不起肉來?！比缰樾箽獾刈?，又把云夢手里的云片糕搶過來用紙包好放進(jìn)柜子里。
大抵世上多的是當(dāng)你做不了一件事，別人做到了的時候，她在你心里一定是個你自覺攀不上的人。
自云夢把如玉也要來過來以后，如珠就對她表了忠心，云夢讓她當(dāng)著外人的面還是如從前一樣對她事事看不過眼，私下里如珠對她卻恭敬了不少。
不過要讓她對自己言聽計(jì)從，還得下些功夫才是。
“林嬤嬤除了管著哥哥院子里的事，我父親院子里聽說她也幫著在看管？”
如珠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要不然林嬤嬤當(dāng)時怎么會讓我到您的院子伺候，還不是如玉那小蹄子討好了她，攛掇的。如玉這會兒肯定在又在廚房吃香的喝辣的，您再看看我，瓜子都只舍得買最便宜的，有一大半是壞的。”
“你存的錢拿去討好她，她也一樣讓你過好日子，呸…”云夢也吃了個瓜子，結(jié)果真是壞的，惡心得她連灌了幾口茶水。
“您當(dāng)我沒做過，白費(fèi)功夫，她拿了我的錢全不做事。您是不知道，自從老爺有一次酒醉說我側(cè)臉頗有幾分憶月的神韻，這林嬤嬤是左看我不順眼，右看我也不順眼了?！?p> 云夢看了她一眼，想起祖母給自己的玉佩上也有個小小的憶字，說道：“這倒是沒聽你提起過，憶月又是誰？”
“大少爺?shù)挠H生母親就叫林憶月，那種丟臉的事我哪有臉提，這件事就是如玉告的密，當(dāng)時就我們兩個人在伺候老爺。當(dāng)時我都不知道憶月是前頭夫人，還以為老爺夸我臉白，和天上的月一樣?！?p> 原來如此，從前記得祖母與母親說起，也是說父親忘不了她。
母親…云夢一時又想起自己每次不小心磕著了碰著了，母親比自己還疼，可如今她的手全是縫衣裳戳的針眼，母親卻一次都沒入過自己的夢。
云夢雖在每次與云承元說起往事，心里就要遭一次痛，可那些事總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也能讓她不至于覺得人生再沒了盼頭。
一年又一年，明明她懂事了這么久，母親卻根本沒有醒過來，甚至于林嬤嬤還以自己身體不好為由，母親的祭辰只讓她在家里燒些紙錢。
“您這又是發(fā)什么呆呢？”如珠手掌在云夢眼前晃了晃，問道。
云夢回過神：“沒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林憶月是父親頭一個夫人的名諱的？你又做了什么？”
“您…這些事，怎么好和您一個孩子講的。您快走吧，如玉一會兒要回了。”如珠扭扭捏捏起來，手里拿著的瓜子都快被捏壞了。
“這時可不是你害羞的時候，要是什么都不清楚，之前的心血都白費(fèi)了！你還想不想穿金戴銀了？還想不想如玉對著你行禮了？還想不想看不見林嬤嬤那張老黑臉了？”云夢嚴(yán)肅道。
如珠翻了個白眼，把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扔，說道：“這都是哪跟哪啊。當(dāng)時如玉和我說我長得很像夫人，我鬼迷心竅，準(zhǔn)備去…老爺，結(jié)果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被林嬤嬤給撞見了。”
“那她當(dāng)時就這樣輕輕放過你了，只讓你到我這里來？”
“當(dāng)然不是了，她說我打扮得招搖要把我拖出去賣了，還好當(dāng)時少爺過來還帶著老夫人的信，林嬤嬤就饒過我了。不過現(xiàn)在你也看見了，這里哪里比得上老爺書房伺候舒服啊?！?p> 云夢又問：“也興城來了信林嬤嬤就直接饒了你，她為什么要放過你？”
如珠也是一臉迷惘：“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記得少爺當(dāng)時拿著信，嘴里還在念叨‘妹妹她們要過來了，我還沒見過妹妹呢…’。林嬤嬤看了看跟著少爺?shù)募t英，就讓人把我?guī)氯リP(guān)起來了，等您過來，就把我?guī)У侥脑鹤永飦砹恕！?p> 云夢記得，當(dāng)時母親抱著她的時候，那兩個賊人分明是不敢往跟前來，倒似怕傷到了兩人。后來紅英護(hù)著她，母親就遭了難，不是她疑心重，實(shí)在是林嬤嬤和紅英的行事太像是就想要了母親的性命。
可是為什么？
母親是林憶月過世兩年，祖母才做主讓她嫁給父親的，又從來沒與林嬤嬤她們打過交道。聽如珠說起，林嬤嬤她們定然是早有打算，不可能是因?yàn)楫?dāng)時得罪兩人一時意起的事。
“對了，林嬤嬤把我關(guān)在柴房里，我當(dāng)時餓得頭昏眼花的，還聽見看管我的那兩個婆子說什么‘…少爺要趕她走，還好林嬤嬤想了法子，她就整天知道添亂’。不會是少爺因著林嬤嬤私下打罰我們這些下人，所以要趕她走吧，真是便宜她了，剛好碰見您…”
云夢臉上一下掛了點(diǎn)怒色，又見如珠不知所措地呆做在那里，閉了閉眼，強(qiáng)笑道：“我知道了，你讓我一個人想想，茯苓那邊有動靜你再叫我?！?p> “知道了，對不住啊，我…”
云夢對她搖搖頭，托著腮斜靠在桌子旁想事情。
要是如珠說的是真的，云承元肯定想趕走的不是林嬤嬤了，大抵是紅英才對，就是不知道他對母親丟了性命和這兩人有關(guān)知不知道。
不過不知道又如何，這兩個人是他的下屬，他怎么都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