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侖啟一愣,竟有這等事?這郭奉孝是那潁川郭家最出色的小輩了,潁川郭家可是名門望族,這可是我想攀關(guān)系都找不到門路的,若是小曼真能嫁給郭奉孝,我父女二人入了士門,那可真的是白日飛升了,這可以說是天大的好事。
殷侖啟想到這里差點沒笑出來,不過又轉(zhuǎn)念一想,只是聽說過這奉孝的才識,也不知道他為人如何,聽說他不受俗理拘束,不知道可不可以將小曼托付給他,如此說來,若是直接答應(yīng)這袁紹也是太過草率了,而且看這袁紹的模樣也不像是對我好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小曼不一定看得上奉孝吧。
殷侖啟想法雖多,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只聽袁紹接著說道:“不過奉孝既然是郭氏子弟,且聲名在外,不說別的,想嫁與他的大族女子都已經(jīng)排得老遠,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貌美之人,你那女兒雖說也是容貌不凡,但這奉孝卻不一定能看的上眼,我給你一個近水樓臺的機會,先讓你的女兒去給奉孝做個丫鬟,若是二人日久生情,倒也是一段佳話了。”
殷侖啟聽了有些氣憤,我女兒怎會比不上她們?接著又是想到,自己雖說是沒有依憑的一介草商,但也是生活富足不差銀錢的,自己的寶貝女兒更是從未受過什么屈辱,此時卻突然要自己的女兒去給別人當(dāng)丫鬟,不管對方什么身份,自己都絕不會同意。
“袁公這可是萬萬不可啊,我女兒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怕是不會服侍別人,若是惹惱了郭公子,那我們父女可就是罪過了?!币髞鰡⑦@話說的卻是全無顫音,擲地有聲了。
袁紹臉上冷笑之意一閃而過,卻也是被在場眾人看在了眼里,袁紹隨即冷哼了一聲,便看向了它處。
郭圖將袁紹的神情看在眼里,雖說不知道袁紹具體意欲如何,但也知道該如何辦了,直接冷下臉來,對著殷侖啟說道:“殷侖啟啊,我這侄兒是配不上你女兒服侍嗎?袁公這是在為你好,你最好應(yīng)下,別等到袁公真的惱了,你父女二人再丟了性命。”
袁紹見郭圖還是如此識趣,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郭圖見此也是一喜,神色倨傲了幾分。
袁紹重新盯向殷侖啟,心道此時若他再不答應(yīng),那便有理由將他殺了,不過就算他答應(yīng)下來,這幾日更是可以尋得機會,將他殺了。
聽了郭圖之言,殷侖啟嚇得直接哆嗦起來,臉上的冷汗更是不住的往下流,這袁紹真的是有殺自己的心啊,殷侖啟勉強讓自己鎮(zhèn)定幾分,深吸口氣,將臉在地面之上微微抬起,眼睛上翻,看著頭頂之上的袁紹說著:“袁公大恩,我心銘記,今夜我去取了俸錢,明日一早就將小女送到郭府去?!?p> 袁紹聽了微微一笑,對著審配說道:“正南,帶他去吧。”
審配應(yīng)了一聲,便走到殷侖啟的身邊示意他可以起來了。
殷侖啟只覺渾身發(fā)軟,腿也跪的麻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肥胖的身子站起,隨后有些踉蹌地跟著審配出了衙門。
袁紹見殷侖啟走的遠了,對著身邊的許攸招了招手,待許攸走進之后,對著他說道:“子遠,你派些人盯著這父女二人,尤其是他女兒,等他女兒到了郭府之后,凡有造次,直接將這對父女抓回來,我會知會公則,讓他配合?!?p> 許攸聽后眼睛一瞇,好似閃出金銀的光彩,嘴上應(yīng)和著袁紹,心里想到,這又是個肥差啊,雖說這事袁紹盯著,不能走水,但運作好了,還是可以撈些油水的。
再說殷侖啟這邊,審配帶著一些兵士,隨殷侖啟到了他儲鹽的商鋪處,這商鋪在街道上占了很大一片面積,門臉也是極為敞亮,一看就是大門大戶。
殷侖啟帶著審配進了商鋪,先請審配坐在了鋪內(nèi)的主位上,又命店內(nèi)的伙計沏了杯上好的茶葉來,隨即叫了二十幾名推車的力工,跟著自己向后院庫房走去,審配也差了兩位兵士,一同跟了上去。
走到后院,才看到這鋪子占地有多大,光是庫房就有十余座之多,殷侖啟帶著眾人走到后院不起眼的角落的一扇鎖著的鐵門前,門鎖有些銹跡,好像許久都未使用過了。
待殷侖啟開了門鎖,眾人進了門后才發(fā)現(xiàn),這門后是一個小巷,在巷中穿行良久,到了一個小院子里,院內(nèi)竟有一座有些荒廢了的小庫,進了庫門,便見庫里停著十多輛大推車,每輛車上都放著兩到三個十分大的箱子,不管是車上還是箱子上,都布滿塵土,在外面的幾輛車還好,還沒結(jié)上蛛網(wǎng),不過越是往里蛛網(wǎng)就越是厚實。
殷侖啟命這些力工將車推出來,這些推車都是頗沉,就是這些干慣了力氣活的力工,都要兩人才將將推得動,之后殷侖啟便帶著這些推車回到了商鋪的后院之中。
在殷侖啟命人將這些大箱子都裝上了馬車之后,來到商鋪前廳,對著審配說道:“大人,貨物準(zhǔn)備好了,我們這就出發(fā)?”
審配先是喝了口手中茶水,看著殷侖啟說道:“你這箱子中都是些浸水結(jié)塊的廢鹽,這些東西誰會要啊?!?p> “大人有所不知,我這些鹽塊都是放了十幾年的陳鹽了,而且每月逢九之日都會去浸那初陽的露水,這鹽塊不是用來吃的,是賣給那些有錢的滿婆做祭品之用的,這東西可金貴的緊啊?!币髞鰡M臉堆笑早已備好了說辭。
“哦,原來是這樣?!睂徟渎犞c了點頭,在他看來這些并未有什么不妥之處,便將茶杯放下,站起身來對著殷侖啟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早些上路吧?!?p> “是大人,我也帶了些上好的吃食,這晚飯可能要在鄉(xiāng)路上吃了?!币髞鰡⒁琅f是討好的模樣。
審配“嗯”了一聲,便當(dāng)先出了商鋪。
商鋪之外停了十幾輛裝滿貨箱的馬車,后面還跟著兩輛空的,駕駛馬車的都是殷侖啟自家的伙計,而且每輛馬車旁還跟著兩個帶著刀的,看樣子是殷侖啟自己的私衛(wèi),只是這些私衛(wèi)都是身著布衣。(這時候個人私衛(wèi)是不被允許打造甲胄的,身為商人總要與官府打交道,各種明文規(guī)定就必須要謹(jǐn)遵了)審配帶著的一眾兵士,護在了隊伍的兩側(cè)。
等殷侖啟跟著審配出了商鋪之后,便坐上了打頭的馬車,帶著長長的隊伍向城外行去,審配騎著馬跟在了殷侖啟的一側(cè)。
有審配跟著,城門處也不會有人盤查,隊伍出了城門在官道上行了一會兒便改道鄉(xiāng)路,這鄉(xiāng)路之上竟都是深深的車轍痕跡,在鄉(xiāng)路上行至黃昏,眾人吃喝一陣又繼續(xù)趕起路來。
直到天色已黑,月亮在天上爬升了一段,隊伍終于在鄉(xiāng)路旁邊的一個木質(zhì)的大院中停了下來,院中有一排房屋,房屋后竟是一大排的庫房,此時天色較黑,看不清具體。
“你這地方選的倒是隱秘?!睂徟渌南麓蛄恐車沫h(huán)境,對著殷侖啟說到,這院子之外怎么看都是荒無人煙之地。
“這做生意的就怕被人搶了生財之道,我大單的交易都是在這里完成的,這里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币髞鰡⒁贿呎f著,一邊走到打頭的一間木屋前推開了門。
殷侖啟熟練地將屋內(nèi)油燈點燃,接著出了屋門,站在門邊對著審配做了個請的手勢,“大人先請?!?p> 見審配進了屋門,殷侖啟也跟了進去,屋內(nèi)里間也迎來兩位正在穿衣服的伙計,見殷侖啟跟著一位華服男子一起進來,當(dāng)下站到一邊哈起腰來。
待審配坐到了屋內(nèi)主位,殷侖啟面色嚴(yán)肅地對著二人之中年老的那位問到:“青老,祭鹽的貨款可已送來?”貨款二字還說地稍稍重了一些。
那叫青老的長者一愣,隨后像是想到什么,對著殷侖啟說道:“?。∈鞘鞘?,已經(jīng)送來了,已經(jīng)送來了,正好是日間送來的?!?p> 青老旁邊的伙計有些疑惑地看著青老,不過在青老一個瞪眼之后,又低下了頭。
審配將這些都看在了眼里,也不知是不是屋內(nèi)有些昏暗看不清晰,竟然未曾起疑,只是對著殷侖啟說道:“你這生意做的當(dāng)真了得啊,這提貨之人竟然都是先付錢款,再行送貨,我若是有這財路,還當(dāng)什么門客啊?!闭f著還哈哈笑了兩聲。
殷侖啟也不知道這審配是否看出了什么,只能小心地說道:“大人調(diào)笑了,我哪有什么厲害之處?我的生死都是大人說的算啊?!?p> 審配聽了又是哈哈笑了兩聲,接著說道:“你早些安排,我們也好早些回去。”
殷侖啟躬身應(yīng)下,見審配不再有其他動作,便小心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接著說道:“青老,你帶幾個院內(nèi)的伙計,先將貨款裝進小箱,再搬到院內(nèi)那兩輛空車上,一會兒我們只帶走這兩輛車與趕車的伙計,其余的伙計你安排下住處,明日帶這些人將剩下的十幾輛馬車上的貨物,送到六號地點。”殷侖啟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一口氣便將事情安排了下去。
“是老爺。”青老答了一句。
“明日送貨回來,這些伙計與馬車就先留在這里,等我的口信來了,再讓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