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一晃,便過去了十日。
十日,白澤未曾提過要何時動身。
顧以桑整天像個花蝴蝶似的跟在她的身邊,左飛飛,右嗡嗡,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白公子,你別是不想走了吧?”她環(huán)抱雙臂靠在墻上,旁邊是臉已經(jīng)有些綠了的顏四。
白澤垂眸不語,良久,道:“明日動身?!?p> 她欣慰的看著臉色凝重的白澤,本該高興的顏四卻是眉頭緊皺。
“小七?”顧以桑在門外輕聲道。
她朗聲道:“何事?”
“今天是采蓮節(jié),你要去嗎?”
“好?!?p> 這種熱鬧的場景怎么能少了她呢?
她打開門,面前的少年依舊一身黑衣,黑發(fā)高高束起,滿臉明媚的看著她。
“走吧?!?p> 顧以桑牽起她的手,下了閣樓,向蓮花塘跑去。
是她教的不好,男女授受不親,顧以桑卻未聽進(jìn)去半分。
蓮花塘上的碧蓮早已盛開,許許多多的少年少女都乘一葉扁舟游于塘上,舟上則布滿了各種吃食和香袋。
顧以桑劃著小舟在熙熙攘攘的小船中緩緩前進(jìn)。
“咚”對面的少女嬌羞的扔來一個香袋,同伴眉頭微皺,責(zé)怪道:“船上有人了?!?p> 少女輕哼了一聲,道:“我不管?!?p>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邊有一個習(xí)俗?”顧以桑溫聲道。
她卻只是看著那個香袋,不言不語。
“你上了我的船,可就是我的媳婦了。”
“我做不了任何人的妻子。”
“為何?”
“因為我不一樣。”
“巧了,我也和別人不一樣。”
“我為妖?!?p> “那又如何?”
她終是禁了聲,小船上的兩人各有心事,不再言語。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
說她是上古靈獸,既不生于昆侖,也未生于不周,未受過西王母的冊封。說她是妖,她在萬妖未生靈時,便存在于世,又確確實實誕于上古。
她想要讓萬世記載,萬妖臣服,不過是想滿足她未被認(rèn)可的心。
她上了他的船,可就是他的媳婦了。想著這句話,心里卻越來越發(fā)酸。
回了閣樓之后,兩人也沒有再說過話。
又到了夜晚,她與顧羽姝同臥于床,微風(fēng)吹來,夾雜著睡蓮的清香。
“小七,以桑生性毛毛躁躁,可有惹惱你?”顧羽姝柔聲道。
“沒有?!?p> “那你可厭煩他?”
“不曾?!?p> “那……可歡喜?”
“不知?!?p> 這幾天對她來說,是一個新的世界,太多的東西她未曾體驗過,她其實很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她更害怕,怕自己上了癮,怕自己舍不掉。
外面的知了不知厭煩的叫著,弄得閣樓里的人有些心煩。
翌日清晨,白澤告訴顧亭長妖怪已尋到,告知鄉(xiāng)里的人不要前往連城山,妖怪兇殘,以免誤傷。
只是那一日,整個荷蓮鄉(xiāng)都看到了。
如同金絲網(wǎng)的柱子從天而來,罩在了連城山上。山里,似是長有犄角的羊和生有雙翅的蛇在與滿身為刺的牛相斗。
巨獸如山,日月無光,風(fēng)起云涌,終化為靜。
鄉(xiāng)人都道,羊為白澤,蛇為化蛇,而那只牛,可不是前幾日害人性命的窮奇。
荷蓮鄉(xiāng)里再也沒有了那三個兄妹。
對顧以桑而言,那就是一場夢。
顧以??粗櫽疰劾锼剖怯徐F,顫聲道:“阿姐。”顧羽姝抱著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柔聲道:“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