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館是城內(nèi)名流和巨賈的集散地,也是各種消息的集散地。
即便喬琦并不想知道關于瑞興和陳鳳儀的事,但總有好事之人會在他耳邊提起。
瑞興董事會議的當天晚上,喬琦就基本已經(jīng)掌握了會場的全部經(jīng)過。
“本來還想看看陳鳳儀是怎么收拾何志梅的,沒想到何志梅這么不經(jīng)事,這還沒開打呢,就被KO了?!?p> “是啊,太讓人失望了。陳鳳儀是怎么搞到何志梅那9%的?”
“誰說是陳鳳儀搞的,要是她搞的,她現(xiàn)在就是第一大了,肯定是田向東、田向南那兩兄弟搞的啦?!?p> “是??!你說,是不是陳鳳儀幫著田家兩兄弟搞的何志梅?”
“難說,這次陳鳳儀也沒落到什么好處啊,不像是她的風格?!?p> “徹底整垮何志梅不就是最大的好處?”
“她好像也沒怎么把何志梅放在眼里。”
……
喬琦被叫盛典律師事務所的盛南雄主任叫過來喝酒,剛走到房間的門廊處,就聽到了以上對話。
服務生進來上菜,看見喬琦正抱著手臂,倚坐在分菜臺上,剛想問侯一聲“喬總好”,被喬琦一個閉嘴的手勢給攔住。
喬琦冷笑著,將一個瓷盤從分菜臺上推落,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巨響,房間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
服務生訝異的看著喬琦,不知該何去何從。
喬琦笑著對服務生使了個手勢,機靈的服務生立刻領會喬琦的意思。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碰掉了盤子,驚擾大家了!”服務生堆著一臉的笑,連連道歉,將菜送到桌上。
待服務生出來后,喬琦才施施然笑著走進房間,如常熱絡應酬一陣才離開。
回到房間,喬琦表面上云淡風輕,心里還是為瑞興捏了一把汗。
開車回家的路上,喬琦不禁想,東西攥在自己手里畢竟還是攥在自己手里,別人來搶時至少還可以護一下。不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他也不是眼睜睜干看著卻什么都不做的料,隔天就請了賀海航到店里吃飯。
賀海航最近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換個任何人,賀海航都懶得搭理。但這是喬琦,對于喬琦,賀海航是當親兒子一樣的。熊兒子難得請老子吃個飯,賀海航?jīng)Q定無論如何都得賞光。
賀海航一貫準時抵達包房,進去時喬琦卻還沒到。
這小子,請客都沒個請客的樣子!賀海航正準備掏出手機批判喬琦,房門開了。
喬琦親自托著一盤炒海瓜子,后面兩個服務生則托著一盤魚飯、一個春菜煲,和一瓶白酒。
還是喬琦懂他,聞著這熟悉香味,賀海航早已經(jīng)怒氣全消,只剩嘴饞。
服務員放下菜就全都退了出去。
喬琦擺好菜,親自擰開酒,給賀海航滿上,沒說一句話。
喬琦這樣深沉,賀海航有些不習慣,忍不住逗他道:“看今天這架勢,我們喬總是有情況?。 ?p> “賀叔,千言萬語,都在酒里,來,走一個?!眴嚏膊环瘩g,一口菜都沒吃,就要喝酒。
“我們喬總今天這是怎么了?金盆洗手、洗心革面了?”喬琦不貧,就換他貧了。
“就是有點想我爸了?!眴嚏豢趷灥舯芯啤?p> 聽到這句話,前一秒還在逗貧的賀海航立刻收聲,表情比喬琦還沉痛。論感情,只怕他對梁瑞平,比喬琦對梁瑞平更深。喬琦跟梁瑞平在一起的時間是用天計算的,而他跟梁瑞平那是大半輩子的兄弟。
“我也想他了!見到你想起他,給光子打電話也想起他,過去的事情就跟發(fā)生在眼前一樣,我是真的老了?!币痪湓挘R海航自斟自飲了兩杯酒。
“那時候也沒人幫我照顧光子,只能帶著她出去做事,晚上還要回去給她煮飯,也是夠慘的。
虧得你爸三不五時到我家?guī)臀覀冏鲲?,我跟光子才能吃頓像樣的飯菜。他一個客家人卻做得一手道地的潮州小炒,就像你今天做的這些。
還記得我老婆去世那天晚上,我坐在搶救室外面哭,他也跟著哭,搞得醫(yī)生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死者家屬。”
說著說著,賀海航眼角已經(jīng)有淚。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有一腿呢。”見賀海航說得傷感,喬琦又恢復本性。
“怎么可能,你爸長得那么憨,我怎么能瞧得上他。”賀海航白眼道。
“您這么一說,連我都覺得有點什么了。您這語氣,不就像在說‘你壞,你真壞’!”喬琦皮道。
“你這臭小子,沒大沒小,信不信我揍你。”賀海航被喬琦弄得哭笑不得。
賀海航的“毛栗子”已經(jīng)上膛,又想起什么,忘了磕向喬琦腦門,接著道:“不過,我覺得他來我家做飯,也是來避難的。他每天不想回家,又沒地方去,也只能來我家了。就是光子太吵了,我們難得坐下來好好聊會兒天。”
想起光子時常惡作劇,把梁瑞平的鞋藏起來不讓他走,賀海航忍不住笑起來。光子也很親梁瑞平,不知是故意喊錯,還是真將梁瑞平當作爸爸了,總喜歡跟在梁瑞平身后一口一個“爸爸”,叫得梁瑞平心花怒放。
“我已經(jīng)夠慘了,可你爸比我還慘。我起碼是心甘情愿的,可你爸是一路被家里那位算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緛硐胗哪话?,真說出來,賀海航卻覺得還是很苦澀。
喬琦默默的聽著,并不覺得賀海航啰嗦。他們的故事雖然有些苦澀,但如手如足的兄弟情讓人神往。
喬琦也不催,因為他知道,一旦提起梁瑞平,賀海航最后的話題一定會落回到瑞興。
“你聽說了吧,瑞興可能要被人搶走了。”這次,賀海航的表情真的有些凝重。
“嗯,聽說了。連你也守不住嗎?”喬琦故作輕松的問。
“可能真的守不住了。”賀海航為一開始的輕敵深深懊惱,他將如今這么狼狽的局面歸咎于自己。
“你說有可能守不住,那就是也有可能守得住了?”喬琦追問。
賀海航不語。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不愿說出來,但他心里已經(jīng)有一個計劃。
“我可以做些什么?”
“你現(xiàn)在終于上心了?”
“我以前也沒有不上心啊,只是覺得瑞興好端端的,我去了也幫不上忙,搞不好還添亂?!?p> “那你現(xiàn)在又能幫什么忙?”賀海航又不高興了,對瑞興,喬琦一點主人翁精神都沒有。
喬琦當然知道賀海航是為什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瑞興是梁瑞平創(chuàng)建的,但也傾注了很多人的心血。他愛瑞興,但他的愛好不在管理瑞興。
“賀叔,這不是我剛問你的問題嘛。”喬琦裝不知道,痞著臉說。
“既然不想接手瑞興,這次守不守得住也不用你操心,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賀叔,我還有點小錢?!?p> “我不差你那點錢!”
“您不差錢!不差錢!是我死乞白咧的要給您錢。您不要,我可就亂花了啊!”
“你愛怎么花怎么花,關我屁事?!?p> 賀海航果然是個倔脾氣,真是沒人能治得了了。
喬琦沒想到這一場會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