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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夜行

第六十章

錦衣夜夜行 豐芝 3006 2019-10-29 10:00:00

  對面的女人抱著孩子撲通一聲給我跪了下來:“謝謝你,謝謝你......”

  大姐和二姐慌忙把她扶起來,將她勸到外面,我呆坐在椅子上,捂著胸口,看著派出所里的民警出出進進,欲哭無淚。

  被我們奪了孩子的老李家媳婦被民警領進來做筆錄,她哭得面目紅腫,看我呆坐,恨恨地低聲罵:“小賤X,死X娘們,我又沒抱你家娃,多管閑事,媽的X的......”

  做筆錄的民警喝叱她一聲:“嘴里放干凈些?!?p>  “警察同志,我們可不是拐賣孩子呀,我們沒娃,想養(yǎng)個娃也犯法啦,我們花了兩萬塊錢哩,娃被抱走了,我們的錢也沒了呀......”

  “誰給你們牽的線?”

  “就是鄰村的張玲嫂,她說娃是大姑娘生的,人家不要的......”

  又有一個民警進來:“張玲帶回來了?!?p>  兩人一起出去,留我和女人隔著一張桌子而坐。

  女人一直在罵,我看著她,任由她一邊罵,一邊哭天抹淚。

  不論她多潑蠻粗俗,她對孩子的那份心都是好的,如果開心被拐到別人家里,我多希望我的開心,也能遇到一個這樣的媽,最起碼他能被善待,能吃飽穿暖,能健康地長大,能活著。只要他活著,我就有希望找到他......

  我的開心,他在哪兒呢?

  我滿臉的淚嚇到了對面的女人,她住了口,終于小心亦亦地問:“你的娃也被拐了?”

  剛才做筆錄的民警進來,將我?guī)У搅硪粋€房間,大姐二姐都在,民警看著手里的資料說:“張玲說她是從一個自稱姓王的男人手里買的孩子,王姓男子說他還有一個孩子,讓她給找買家,后來再打電話,就打不通了,估計那個王姓男子已將孩子賣出,至于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還不確定,我們已經(jīng)在查......”

  我木然地點頭,站起身,和大姐二姐出了房間,把車鑰匙塞給大姐,自己爬上車的后座,躺倒,用手捂住了臉。

  車子啟動,開出,轉彎,加速......

  車子要駛向哪里,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只希望它不要停,我不想下車,去面對我所不愿面對的一切。

  我包里的手機響了又響,二姐嘆一聲,回身過來,把我的包拿到前面,掏出手機喂了一聲,半天,二姐伸手過來推我:“段文昌不行了,小福讓你快點回去,去醫(yī)院?!?p>  大姐猛地踩下了剎車,叫一聲苦:“媽的,這是哪兒啊,半夜三更還修路?!?p>  車子一陣顛簸,減了速度,開始在山路上盤旋。

  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襲來,我猛地坐起:“老大,小心......”

  二姐驚呼一聲,只見對面一輛大車開著大燈直直地沖了過來,我從后座扒到前面,抓著方向盤,往右面公路外延的觀景土臺猛地打了一把方向,對面的車子咣地一聲撞上車子的尾部,又毫不減速地呼嘯而過。受到撞擊的車子瞬間失了控制,大姐眼疾手快,掄著方向盤向左,一把把車頭甩回路面,猛踩油門,只聽得車子下面呼呼啦啦石土塌陷滾落,發(fā)動機轟鳴,車身顫抖著猛地沖上了路基。

  如果不是我提前打了把方向,如果側旁沒有向外伸延的觀景土臺,我們一定會遭受迎面的撞擊,車毀人亡。

  大姐心有余悸,罵一聲,想踩剎車下去看看車子的損毀程度。

  我按住她:“不要停,不要管車子,快點走?!?p>  我語氣的嚴肅,令大姐意識到了危險,加大油門,上坡下坡轉彎,一直將車開到山下,進入省道,她才抹一把額頭的汗,叫一聲:“好險?!?p>  二姐半天才回過神來:“三兒,我們真幸運,如果沒有那個觀景臺,我們今天死定了。”

  然后一拍大腿,“今天是有人想要咱們的命......”

  “老謝的死,不是意外!三兒......”大姐恍然。

  我又躺倒。是了,老謝的死,不是意外。我確認,是有人想通過他,警告我打擊我。是我害死了老謝。還有只是個小嬰兒的開心,他這么小就受此劫難,只因他是我的孩子。今天如果不是我有預感,提前做了預判,大姐二姐也會陪著我命喪黃泉。

  我是個不祥的人。老吳和我的生父都因我而死,養(yǎng)母因受打擊而癡呆。還有我的大哥二哥,我的生母,只見了一面的韓金生,他們多多少少都受了我牽連,不得善終......這次如果開心再有什么不測,我再難獨活。只是,大姐和二姐無辜,我不能再讓她們深涉進來了,我會害了她們。

  下了高速,進入市區(qū),我要送她倆回家,她倆卻一致要求,隨我到醫(yī)院,她們再下車各自打車回家。方向盤在大姐手里,我拗不過她們。

  醫(yī)院深夜的停車場,燈光昏暗、陰森。我下了車,不由地打了個冷戰(zhàn)。立了秋的中原,夜晚已經(jīng)有了寒意。

  大姐把車鑰匙給我,拍拍我的后背:“三兒,堅強些,留得青山在,一切都有希望。”

  我有些哽咽,強忍住要哭的沖動:“你們走吧,路上小心些。”

  我看著她倆轉過一叢冬青,慢慢地轉身,往住院部走。兩個黑影躥了出來,我以為是大姐二姐又回來,正想問,只見其中一個迅速逼近的人手里銀光一閃,我下意識地向后倒退一步,我看清楚,那人手里拿著一把刀。我把包猛地砸向他,趁他躲閃,我一個側踢,將他踢翻,另一個男人已欺身上前,手里揮著的鐵棍重重砸在我的肩頭,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順手抱住了他的腿,用盡全身的力氣用頭去撞,背部又被重重砸中,我忍痛滾向一邊,想迅速爬起,只見那個拿刀的男人又撲了過來,我順手摸到地上的包,連忙拿包向上一擋,男人一扎不中,一腳踩到我的胸口,順勢又再扎下。

  我閉上眼睛,完了,我命休矣。

  但我等了一秒,卻覺身前猛地一空,睜眼一看,只見大姐一個飛踹,將揮刀的男人踹倒,二姐已經(jīng)揉身上前和拿棍的男人交起了手。

  我已經(jīng)多年不曾看過大姐和二姐的身手,只見她倆身手矯健,威風不減當年,一推一踢之間,兩個男人已經(jīng)只有抬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我爬在地上,在從包里散落的口紅、鑰匙中間摸到了防狼噴霧。我拿起,對準就噴。連噴了幾下,那兩個男人慘叫兩聲,抱頭就跑。

  大姐和二姐也跳著腳地慘叫著蹲到了地上。

  我以為她們受了傷,爬起來問:“哪里受了傷?”

  “死小三兒,你噴到我了,唔.......我的眼睛快瞎了......”二姐捂著臉拼命用袖子擦眼睛。

  大姐也捂著眼,劇烈咳嗽,象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我連忙一邊扶一個進到醫(yī)院里找到衛(wèi)生間讓她們洗臉,洗眼睛。

  二姐一邊洗,一邊抱怨:“三兒,你是噴他們呢,還是噴我們呢,你這是恩將仇報?!?p>  “我害怕你們受傷?!?p>  “你沒看到我們馬上就要將他們制服了嗎?不好好練功,就會搞這些歪門邪道......”

  “三兒是關心我們。”

  “呸,用辣椒水關心我,我還是第一次聽說?!?p>  “你們怎么又回來了?”

  “我和老二走了幾步,一合計,今天明顯是有人要對你下手,不放心,想跟著你看看,把你送上樓,誰知就碰上了,還真被我們猜中了?!?p>  “謝謝你們,今天如果沒你倆,我估計......”

  “呸呸呸,你命大著呢?!?p>  “要不要報警?”大姐問。

  我沉默了。

  要不要報警?我也在問自己,這一切,要不要通過法律的途徑去解決?但是通過法律途徑,最后能解決這些親情糾葛的利益沖突嗎?

  衛(wèi)生間外面的走廊上有腳步聲,和兩個男人低低的談話聲。

  “我該叫他爸爸還是爺爺......”

  “叫爸爸?!?p>  “他早就知道......”

  “不可能?!?p>  “真的,我姐告訴我的?!?p>  “你姐......你喊的倒親切......她還說了什么?她還知道什么?”

  “你害怕她知道什么?”

  “平平,事情沒你想得那么簡單,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倒是陸經(jīng),你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當然知道?!?p>  “哼哼,是,她......老爺子眼看過了不明天了,你不要給我捅婁子?!?p>  “我能捅什么婁子?你為什么要事事針對她?一家人和和氣氣地不好嗎?”

  “傻平平,你原本可以得到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現(xiàn)在一分也沒有,你會愿意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錢夠花就行,多了反而是負擔......”

  “放屁!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啊......”

  “我早就長大了,我有我的價值觀。”

  “好,好,你的價值觀,你知道嗎,這些錢原本就是我的,我的!當年公司全靠我媽的錢和我爸的錢才起的步,這不應該是我的嗎?”

  “你爸?”

  “......是,段文昌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原本姓朱......你也應該姓朱......”

  “你......”

  外面的腳步走漸漸走遠。

  我和大姐二姐面面相覷,半天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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