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施了一禮,伸出手,說道,“奴婢方才在路上撿到這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周管家落下的?”
我展開手掌,白暫的手掌上儼然躺著一個藍色流蘇,流蘇的式樣一般是男子腰上系著的裝飾物。
周名看了一眼,搖頭拒絕,“不是我的。”
邊上的常喜卻是沒收回目光,頓了一下,笑瞇瞇的說,“多心細(xì)的一個姑娘,咱家可得好好謝謝你?!?p> 我收攏手,側(cè)對著常喜再施一禮,然后將手上流蘇交還給他。
“公公繆贊,這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您可看看,是否有損壞?”
常喜瞇著眼翻看藍色流蘇,笑著收起來,“并無。你幫了咱家,咱家就要好好謝謝你,”他一翻拂塵,老神在在,“說吧,想要什么補償,咱家都可滿足?!?p> 我婉拒,“這是奴婢該做的事,分內(nèi)之事無需謝禮,公公就別折煞奴婢了?!?p> 周名暗暗點頭。
常喜也笑著對周名說,“周管家,咱家看這奴婢也是個守規(guī)矩的,這樣圣上知道也就能放心了,圣上可是最要緊安王殿下的日常起居了。”
周名低頭,“常公公這是自然,讓殿下舒心于我們奴才來說就是最緊要的了?!?p> “甚好甚好,”常喜說,“咱家的配飾失而復(fù)得也是極好的事,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奴婢換作蕭情。”
“蕭情?”常喜一頓,說,“略有耳聞,可是殿下身邊留下的那位丫鬟?”
“正是?!?p> 常喜拂塵微動,過了好一會兒說,“甚好,今日這份情咱家也是記在心里了。”
這是許諾一個人情的意思。
這對一般人來說可是天大的福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啊。
我再施了禮。
周名說,“時候也不早了,公公我?guī)氯バ菹?。”他轉(zhuǎn)而對我說,“你先下去吧?!?p> 我福身,“奴婢告退?!?p> 走遠(yuǎn)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已經(jīng)走入偏殿了。
前頭還喧鬧著,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行到送入洞房的階段了。
我回到前廳,賓客推盞喝酒,每人都臉上都掛著笑,一臉喜色。
旁邊一個丫鬟正經(jīng)過,我叫住她,“香鄰?!?p> 丫鬟回過頭,正是香鄰。
香鄰訝異,“蕭情姐姐,你這么快就好了?”
神色看著有些失望。
我上前一步,看她手中托盤,“這是什么?”
香鄰說,“老夫人讓我往新房里送的?!?p> 剛才她在安王身邊伺候來著,但是安王看到她就變了臉色,想到這她就是不甘心。
看來是全無希望了。
托盤上是酒壺與兩個酒杯,一看便知是交杯酒時用的。
“不應(yīng)該在布置新房時就備好了嗎?怎么現(xiàn)在才送過去?”
香鄰左右看了看,低聲說,“聽說是梅小姐不小心給摔了的,老夫人這才吩咐我拿新的過去?!?p> 梅小姐不小心給摔了?聯(lián)想安王府門前安王給的沒臉,大概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說,“那你快些去吧?!?p> “嗯,蕭情姐姐你也快些去到殿下身邊吧,他方才找你呢!”
我點了下頭,在大廳中找到了安王。
安王身穿一身喜服,面色嚴(yán)肅,容顏在紅色的映襯下比往日好看了些許,眉眼邪美。
他目光一錯就看到了我,放下叉腰的手。
賓客眾多,多少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作為主角的他身上,所以他什么話也沒說,直到我走到他的身邊才收回目光。
“在本王身邊老實待著?!?p> 我乖巧應(yīng)承,
另一頭新房中,新娘剛摔了一個酒壺,心中的氣下去了不少。
“小姐,今日你……”
“叫王妃!”
大喜之日,梅泣雪蒼白的臉色被妝容掩去不少,嬌艷如花。不止如此,就連說話也沒那么嬌弱。
貼身丫鬟連聲告饒,“瞧奴婢這嘴,真是罪該萬死,請王妃恕罪!”
梅泣雪面色稍霽。
貼身丫鬟這才敢說話,“王妃,今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這紅蓋頭可得安王殿下親自揭下才行,您這樣……”
“本王妃這樣如何!”
丫鬟硬著頭皮說,“您這樣有些不合祖制,府里人眼眾多,待會兒要是被人看到便是不好了?!?p> 梅泣雪深吸一口氣,微閉眼,“本王妃早已成為城中笑料,三殿下可有顧著我半分?”
“王妃……”
梅泣雪睜開眼,神色苦澀,“我本以為,只要我成了他的妻,他的眼里便看得到我,卻不想他竟如此絕情,方才在府外……府外……”她神情悲戚,再也說不下去,緊握成拳憤說,“他竟如此對我!”
丫鬟也無法說出勸解的話,安王實在過分了,面子里子都沒給自家主子留。
“小姐!”另一個貼身丫鬟腳步匆匆的走來,“有府里的人來了,好像還是老夫人跟前的?!?p> 丫鬟聽了急了,“王妃你快將蓋頭蓋上,要是被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就完了!”
梅泣雪很是傷心,卻無法再任性下去,被伺候著蓋上蓋頭坐到了床中間。
香鄰端著托盤行禮,“王妃安好?!?p> “嗯?!泵菲┑宦?。
香鄰起身將托盤中的東西拿出來。
梅泣雪身邊的丫鬟仿佛想到了什么,彎腰在梅泣雪的耳邊說話。
香鄰放置好東西,剛準(zhǔn)備告退,坐在床上的人就淡淡開口,“你叫什么?”
“奴婢喚作香鄰?!?p> “你可認(rèn)識蕭情?一個小丫鬟。”
香鄰心說這是正牌主母來問通房丫鬟來了。
“回王妃,奴婢只知道蕭情是安王殿下身邊伺候的丫鬟,其他不知?!?p> “哦?是嗎?”
“正是?!?p> “哼!”紅蓋頭下的神情一冷,“一道去買胭脂的,你還與她只是泛泛之交?你這是敷衍本王妃嗎!好大的膽子!”
香鄰驚嚇,跪在地上說,“奴婢不敢欺瞞王妃,奴婢確實與她關(guān)系不甚好,蕭情一般都待在殿下的院子里,鮮少出來,那日只是巧合,奴婢帶她買了盒胭脂罷了!”
梅泣雪沒說話,任香鄰跪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說說有關(guān)于那丫鬟的事情,事無巨細(xì)?!?p> 香鄰心中盤算著,已有了決定,說,“奴婢對王妃不敢有隱瞞,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