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山連綿高聳,從外狀形貌看,跟狐貍扯不上丁點關系,它名字中之所以有個狐字,是因其內部天然甬道眾多,縱橫交錯。
即便是在野狐山內部游歷上千次,人們也依然無法記住繁復的甬道,在下一次進入其中時,會照常迷路,于是這一座山,漸漸在人們心中,和狡猾詭怪聯系在一起,由此人們又聯想到了狐貍,于是稱它為野狐山。
轉眼過去數個月。
江東和杜冬晨,終于抵達野狐山。
他們站在一個甬道入口躊躇不前。
野狐山名字的由來,他們兩人是清楚的。
他們怕進去之后出不來。
“杜將軍,真的是在野狐山中集會,您沒看錯?”
“沒有,這么大的事,我可不會馬虎?!?p> “可在這里面怎么集會?難道大家都站在甬道里商談?”
“江東,你真是見識少,野狐山最中心,穿過條條甬道之后,有一巨大的空間,至少能容得下上萬人,集會的最終地點,想來應該就是那里?!?p> “咱們一路走來,為什么沒見到其他人?莫非是錯過時間了?”
“江東,閉上你的烏鴉嘴!”
“杜將軍,您對這里面的甬道熟悉嗎?”
“以前熟悉,現在有些陌生,你容我想一下。”
兩個人都很激動。
激動之余,江東有些患得患失,杜冬晨則表現得無比狂熱。
杜冬晨在思索良久后,當先一步踏進了面前的甬道之中,可事實上,他腦海中,根本就未曾勾勒出山中甬道的具體路線,他只是再也等不下去了,近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這一時機的到來,如今終于有了苗頭,他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沖動。
不知真相的江東緊隨其后。
可兩人剛一走進甬道,就見前方有昏暗的燭光閃爍。
有一黑衣人提著燈籠站在那里。
“跟我走。”黑衣人聲音沙啞。
原來這里有人接應。
江東和杜冬晨,跟著這一名黑衣人,在甬道中漫步而行,甬道錯綜復雜,百轉千回,走了很久,黑衣人停了下來,示意江東和杜冬晨坐在地上,在兩人就坐后,黑衣人轉身離去。
剛剛借著黑衣人微弱的燈籠光芒,江東和杜冬晨,依稀看見身前有別人,估摸著自己被帶到了目的地。
在這里,他們又待了許久。
起碼有數天時間。
吃喝拉撒,都有黑衣人安排。
人數眾多的野狐山內部,分外安靜。
無一人說話。
大家都在等待著那將他們召集來的人發(fā)言。
“咳咳……”
終于,有一道明顯是在提醒眾人,自己要開始講話的咳嗽聲,在這一寂靜的闊大空間中響起。
眾人目光,都齊刷刷向聲源處望去,盡管由于洞內黑暗無光,大家其實什么也看不到,但人們都不愿移開目光。
人們側耳聆聽。
咳嗽之人,在短暫的停頓后,開口說話:
“大家這些年受苦了?!?p> “想必這些年,大家都和我一年,惶恐度日,茍延殘喘,咱們的盟主,至今被關押在監(jiān)獄之中,咱們所受的遭遇,簡直就是咱們武者的莫大恥辱!”
江東和杜冬晨,不,不止是他們兩個,恐怕在座所有人,都覺得講話的人,前面的開場白都是一堆廢話,大家來這里,是奔著如何恢復玄力,不是來回顧苦日子的。
“咱們有這樣悲慘的命運,是因為什么?”
“是因為玄氣突然消失!”
“經過我們近十年的調查,我們得知了玄氣消失的真相,與此同時,我們也制定了讓玄氣重臨世間的具體方案?!?p> “這一方案的具體規(guī)劃是……”
講話到了人們關心的重點。
但卻突然被打斷。
“報仇!”
不知是誰,喊出第一聲,隨即這一咆哮,轟然響起。
“報仇!”
“報仇!”
“報仇!”
“報仇!”
“報仇!”
每個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喊著。
大家目露兇光。
這么些年,積壓在人們心中的怒火,在這一刻,全數爆發(fā),山洞之中的這些人,猶如一頭頭野獸,在一齊怒吼。
報仇之聲,在山洞中久久回蕩。
直到人們喊得聲音沙啞,才稀稀落落接連停止。
等山洞中恢復安靜,講話的人,再一次開口:
“方才,我提到了讓玄氣重新再現的方案,接下來,我會仔細向大家講解一下,這一方案的具體細節(jié)……”
陡然講話又被打斷。
“都他媽別動!”一怒吼聲落入人們耳畔。
隨即,一個個閃耀著熾熱火光的火把,沖入這一漆黑的山洞,一下子將這里照得通徹透亮,舉著火把闖入的,是一名名面色猙獰的衙役,他們腰間挎著刀,正目光森冷,環(huán)顧江東他們這群武者。
“官府抓人,你們都他娘別動!”
“誰要敢動,老子一刀砍死他!”
領頭的官差出言警告。
但他的話,不起絲毫作用。
“快逃?!?p> “大家快逃?!?p> 幾乎在人們看清,這一群不速之客是官差之后,江東他們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席地而坐的人們,霎時之間站了起來,四處逃竄,人群亂作一團。
這群先前還斗志昂揚的武者,此時此刻,又變作了不能見光的老鼠。
江東和杜冬晨自然也在急速狂奔。
杜冬晨嘴里不時發(fā)出一聲咒罵:
“玄氣消失的真相是什么?”
“怎么樣才能讓玄氣重現?”
“媽的,明明已經接近終點了,這群官差為什么在這種時候闖進來!”
江東想的沒這么多,這時候的他,不關心玄氣是怎么消失的,也不關心怎么才能讓世間再一次擁有玄氣,他只想平安逃出去。
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他們在甬道中,奪命狂奔,黑暗之中,他們常常碰在堅硬的山體上,身上被磕碰出一道道傷痕,但他們全然不加理會,他們只知道一路向前跑。
江東慶幸,自己先前記下了沿途路線,這一回,換他在前面帶路,雖說期間,也走了不少彎路,但好在經過一番波折,江東和杜冬晨逃出山洞,外面也是黑夜。
朦朧月色下,跑得丟掉了鞋,一身衣服被撕扯得變形,狼狽不堪的江東和杜冬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張大嘴巴喘氣的他們,猶如兩只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