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剩下兄弟兩人,李清云性格隨他們的爹,話不多,剛才雙胞胎姐妹說話,他縱有千言萬語,愣是一句話沒插上嘴。
李清湖站在那里,指著那條纏了厚厚布帶的傷腿,問道:“怎么弄的?”
“你別管這些?!?p> 李清云看著他,眼神兇狠,“一晃四年多不見,你怎么變成這副鬼樣,被誰欺負了?”
他還以為是以前小時候呢,弟弟被人欺負了,提溜一根木棍,找上門去找回場子?
李清湖心里苦澀,自己面對的敵人,已經不是下三濫的地痞流氓可比,那些人高高在上,遠在天邊。他們兄弟倆現在這個處境,想要見到那些大人物,都需要沖破無數關卡。
李清湖沒說自己的經歷,仍然是看著傷腿,“嚴重不嚴重,怎么不請個郎中?”
李清云搖頭晃腦,渾然不在意道:“郎中來看過了,廢物玩意兒,跟老子說這條腿肯定要廢掉了。把老子氣的,把人趕跑了,不敢來了。老子能那么容易廢掉?你看看,現在不挺好的,還能動呢。”
他努力的抬起傷腿,除了把自己痛得面目猙獰,傷腿都沒怎么動。
李清湖蹲在床邊,動作迅捷的解開布帶,根本不管會不會觸碰到傷口。
李清云痛得大呼小叫,大罵道:“你他么找抽是不是,皮癢了,等老子腿好了,非得揍你一頓,啊——”
最終,他主動把臟抹布塞到自己的嘴里,緊緊地咬著,發(fā)出嗚嗚的悶哼。
李清湖拿出一塊彼岸花,輕輕一擰,藍色的汁液,在傷口上流淌,慢慢的滲透進去,滋潤著血肉,綻開發(fā)膿的皮肉,正在慢慢長出鮮紅的新肉,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正在恢復。
把手中剩下的彼岸花丟到李清云的臉上,“把剩下的吃下去,別跟我逞強說不需要我的東西。就你這條腿流膿的情況,那個郎中說的沒錯,遲早要廢掉?!?p> 李清云感覺到疼痛難忍的腿部,居然在汁液滴進去那一刻開始,變得清清涼涼,傷口更是傳來麻癢舒適的感覺。
吐掉嘴里的抹布,拿起掉落在一旁,散發(fā)馨香的東西,端詳道:“這是什么東西,貴不貴?”
“不貴,貴的東西我能拿給你糟蹋?”李清湖沒好氣道。
“你別哄老子?!崩钋逶骑@然不信。
“這東西外面到處都是,治療外傷的?!?p> 李清云一聽嘿嘿一笑,張口啃了一半,忽然放下來,“味道還可以,我得留給曉鴛和曉鴦一點,讓她們也嘗嘗?!?p> 李清湖聳聳肩,無所謂道:“隨你?!?p>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隔壁的院子里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叫罵聲:“敗家玩意兒,能不能嫁過去還沒影呢,這就替他們家來這里偷臘肉了!你們兩個給我站住,把肉還回來,家里就只剩下這么一塊肉,你們弟弟天天攙著呢!”
吳曉鴛和吳曉鴦兩姐妹鬼鬼祟祟的跑過來,撞破院門,從李清湖的旁邊沖進了屋子,姐姐雙手捂著胸口,那里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一大塊臘肉。
兩姐妹進了屋門,連忙哐當一聲把門關上,插上門栓,從門縫往外偷瞄,看到院門外,一個中年婦女籬笆院外來回踱步,嘴里在罵罵咧咧。
中年婦女沒有闖進院門,那樣顯得很沒有禮貌,罵了一陣就返回家中了。
屋內兩姐妹相視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李清湖站在門口,清風拂面,略微有些尷尬,怎么把我給鎖在門外了。
他敲了敲門,門板撐開一條縫,吳曉鴦探出一只眼睛,眼珠子亂轉,確定她娘沒在,這才開口問道:“弟弟,啥事?”
“我年紀比你大。”李清湖故作嚴肅道。
“是嗎?”吳曉鴦裝傻充愣的反問。
李清湖沒跟她糾結這個問題,問道:“我爹娘哪兒去了?”
吳曉鴦伸手指向西邊,“他們在龍場,估計這會兒忙得很,晚點才能回來?!?p> 李清湖應了一聲,木門砰地一聲又關上了,搖了搖頭,無奈的苦笑著邁步離去。
整個圩山縣的人都知道,縣城西面有一個龍場,里面豢養(yǎng)兩只地龍,時常傳來陣陣吼叫聲。
李清湖來到龍場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西城門方向,駛來一架獨輪木車,車上堆著一個高高的草垛,前面是一個壯漢在拉車,后面是一個胖婦在推車。
他遠遠就看出來,那兩個人就是他的爹娘,四年多過去,除了身形彎曲了,其他沒變。
快步走過去,直接抓住獨輪車的兩個木柄,解下布帶掛到自己肩膀上,準備替換李盛達,拉著獨輪車往前走。
他父親李盛達抬起衣袖擦拭一把臉上汗水,看了一眼李清湖的臉龐,愣是沒認出來,憨笑道:“年輕人,我還行,讓我來吧?!?p> “你上后邊推著?!崩钋搴还芩p手握緊木柄,雙腳蹬地,拖著獨輪車就往前走,還別說,這東西真是沉甸甸。
他母親李梅紡在后邊小聲問道:“前邊這人誰啊?”
李盛達搖晃腦袋,道:“看著眼熟,記不起來是誰了?!?p> 沒想到拉了一車綠草到龍場門口,李清湖差點沒累癱,別看一捆青草不重,摞起來五六米高的草垛,加上獨輪車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搖晃,很難維持平衡,真正做下來才知道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李清湖頓時有些心疼,爹娘都不知道干這個活多久了,干一天就是遭罪一天。
以前苦日子過夠了,這幾年剛剛有所改善,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大概六年前,當時李清湖十五歲,已經是天梯鏡的實力,只是當時沒人知道他的底細。恰在那時,原本圩山縣的領主符勒善突然暴斃,領地陣眼不知所蹤,一時間圩山縣匯聚了諸多高手,紛紛尋找陣眼的下落。
符勒善的兒子符生,地黃境一輪的微末本事,肯定是守不住家業(yè)了,一家人悲悲戚戚收拾家當,準備逃難。
李清湖突然找上門,拿出了圩山縣的領地陣眼,交給了符生。
在符勒善執(zhí)掌圩山縣那些年,百姓多有得到恩惠,李清湖對符家頗有好感。一旦領地陣眼落到一些心狠手辣的人手里,不知多少人跟著遭殃,他父母也要不得安生。所以,陣眼重新回到符家手里,是很多百姓樂意接受的事情。
當然,陣眼也不是白給的,從此以后,符家需要照應李家。作為獻上陣眼的報酬,符家把名下一些產業(yè)轉讓給李家。
符生才三十出頭,能夠重新得到陣眼,對于這點要求當然沒什么意見,欣然接受,并且順利掌控了陣眼,成為新一任領主。
以他地黃境一輪的實力,斷然不可能守得住一縣領地的陣眼,在暗地里,李清湖不知替他擺平了多少麻煩。
他不知李清湖的付出,以為李清湖只是碰巧撿到了陣眼,并且以此要挾他,換來一份富貴。
在當時,他甚至派人調查了李清湖的底細,確定李清湖這個人出身卑微,越發(fā)堅定了他的猜測。
領主府對面騰出一塊空地,建起一座大院,李家入住沒多久,李清湖就離開了圩山縣,行走天下,挑戰(zhàn)高手。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天下間莫名其妙跳出一個天才,名號俠!
沒幾個人知道俠的真實身份,最了解他的是那一只名叫阿飛的神龍。
到了龍場門口,李盛達連忙小跑過來,低頭彎腰,一副低人一等的姿態(tài),連連道謝道:“年輕人,萬分感謝,只是我沒什么可以報答……”
李梅紡也從草垛后面走過來,只看了李清湖一眼,便抬起手掌,啪的一聲用力拍打了一下李盛達的后背,欣喜道:“死老頭,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人你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