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自離開之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殷梨?zhèn)鱽硪环鈺拧?p> 程淮的信,總是很長,像是要把許久未見的想念通過信件傳遞給殷梨。要知道,程淮并不是個話多之人,給予別人最多的,也就是那個淡雅溫暖的微笑。
這樣的人,明明身中寒毒,一顆心都要被凍住了,可因?yàn)樗奈⑿Γ篃o人覺得他已被寒冷折磨成這般模樣。
殷梨看著程淮的絮絮叨叨,實(shí)在是想笑。
他說路過一個小鎮(zhèn)子的時候,里面有兩個鄰居,居然因?yàn)橐患业睦鏄溟L到了另一家的院子里,而后者就偷吃人家果子,而鬧到了官府里。
偷吃果子的人說,這個梨長在自家院子里,所以他不是偷吃。
程淮說得很詳細(xì),就連這兩人的衣著都描述得仔仔細(xì)細(xì)。
殷梨說給春曉和冬眠聽,她們二人聽完后,都說程淮這是準(zhǔn)備出一本人文游記了,這樣的信件都來了七八封了。
但殷梨卻怎么也沒辦法放心地笑出來。
程淮,只字未提寒毒之事。
殷梨的焦慮也隨著一封封無關(guān)緊要的信,愈發(fā)沉重。
轉(zhuǎn)眼,就到了殷茹生產(chǎn)的前十幾天,殷松山也向皇上請旨,要暫時離開北寧一段時間。
雖說有先皇旨意,但皇上念在殷松山思女心切,這件事兒,還是應(yīng)了下來。
出發(fā)前夜,殷梨將張意叫到前院,說道:“我需要去尋淮王一趟?!?p> “姑娘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嗎?”張意疑惑的問道。
殷梨將程淮的信都拿出來給了張意,“淮王給我的信里,大多說的是他這一路的見聞,但卻并未明說是何地,是何時,我翻遍了不少地理游記,發(fā)現(xiàn)他給我的描述都看似詳細(xì),實(shí)則重要信息卻含糊不清。甚至連我最關(guān)心的寒毒問題,只字未提,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給他回信,送信的人經(jīng)常早晨放在窗邊就離去了?!?p> 張意看著信,眉頭緊鎖,說道:“信里倒也有點(diǎn)線索,我出去尋淮王,然后沿路給姑娘送信?!?p> “真是有勞你了,我也是憂慮極了。”殷梨一顆心七上八下,重生以來第一次有這樣不好的預(yù)感,“我原本是想讓你在北寧修養(yǎng)一段時間的,但實(shí)在是……”
張意抬手打斷了殷梨。
“姑娘,你我相處這么多年,很多事情,不必言明,我張意也自然知道?!睆堃獬罄嫘πΓ^續(xù)道:“況且,我也確實(shí)沒見過姑娘如此焦急,想必也是心中十分慌亂,才會讓我前去?!?p> “謝謝你能理解我。”
張意沒所謂地?fù)u搖頭,“我也確實(shí)很想念一直沒有消息的宋巖了,那姑娘,我明天會早你們一步先行出發(fā)?!?p> “好,我等你消息?!币罄驵嵵氐?。
……
卯時,殷府門前就停滿了馬車,殷梨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然后看到秦夫人抱著湘兒上了秦府的馬車。
殷梨過去問秦希:“嫂嫂昨日里不是說要帶上湘兒嗎?”
秦希無奈搖搖頭,指了指秦夫人,然后做了個鬼臉。
殷梨被秦希逗笑,小聲道:“秦夫人不讓?”
秦希也壓低聲,“何止不讓!簡直要給我套上不孝的罪名了!”
殷梨無奈搖搖頭,然后看見秦難得的帶上了自己的古箏,就打趣道:“嫂嫂這是要在馬車上為我們助興???”
秦希卻突然伸手摟住了一旁殷塵的腰。
這可把殷梨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下四周,還好大家都在忙著搬東西上馬車。
秦希瞧這殷梨這個樣子,從殷塵腰間拿出一個在殷梨腦袋上敲了一下。
殷梨捂著腦袋抬頭,看見了自己的笛子。
這支笛子,自殷闌殷果去了邊疆,殷梨就未曾吹響過。
秦希道:“我是從你哥腰間拿你的笛子,你看你臉紅什么?”
殷梨結(jié)果笛子,小聲嘟囔道:“誰曾想北寧第一才女,竟然當(dāng)街和人摟摟抱抱?!?p> 殷塵揉了揉殷梨的腦袋,無奈道:“是第一才女的丈夫,這個你可是要說準(zhǔn)了?!?p> 殷梨看著眼前這對夫婦,實(shí)在是無語。
秦希笑著說道:“這笛子,可是要和我的古箏一起表演,阿梨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p> 說完,夫婦倆就挽著手上了自己的馬車。
殷梨看著兩人的背景,對身后的冬眠說道:“冬眠啊,你剛看見我大哥我大嫂有多不要臉了嗎?”
冬眠是個稱職的丫鬟,應(yīng)和著自家主子道:“看到了,小姐。”
這一趟需要四天的時間,殷梨帶了不少話本子在馬車上,主仆三人無事時,就窩在馬車?yán)锟磿缓髸r不時交流一番。
閑聊時,冬眠問春曉:“秋月姑娘之前教你的毒藥學(xué)的怎么樣了?”
“挺好的呀?!贝簳哉粗槐驹挶咀佑幸馑迹瑢Χ叩膯栴}顯然不是很感興趣了。
“挺好是什么意思?”冬眠不恥下問道。
“能毒死人?!?p> “能毒死多少個人?”
“……”
“能毒死多大體型的人?”
“……”
“多長時間能把人毒死了?”
春曉“啪”的一聲合上了話本子,有些惱怒地看著認(rèn)真的冬眠,回答道:“瞬間,能把人毒死,然后讓人安靜下來,你要試試嗎?”
冬眠在危機(jī)面前的反應(yīng)能力還是很強(qiáng)的,瞬間明白了是春曉嫌自己打擾了她看話本子啊?于是立刻道:“不試了,我也安靜地看書!”
殷梨看著兩個鬧哄哄的丫鬟,心里也舒服不少。
第二日的正午,楊若穎提議這片山頭的太陽好,讓所有人都下來曬一曬太陽。
秦希就拿下來了自己的古箏,然后對著殷梨笑,殷梨無奈只能從后腰上拿下自己的笛子。
那天正午,沒有什么貴賤主仆之分,也沒有雅俗之別,秦希盤腿席地而坐,殷塵舉手拖著古箏,殷梨則站在秦希身側(cè)拿出了笛子。
兩人演奏了一曲《春日》。
陽光明媚,微風(fēng)習(xí)習(xí),殷梨指尖撫摸著笛子的笛身,愈發(fā)思念起了遠(yuǎn)在邊疆的殷松谷和殷闌還有她的三姐殷果。
一首曲畢,人們卻都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