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醉酒的衛(wèi)敏師兄
傅藝對秦修子一頓編排，這吐字量都快趕上沐辰一天能說的話語。
畢竟沐辰從小在漁村長大，與他同齡的玩伴也幾乎沒有，他一心一意在山上砍柴和練習(xí)劍法，因此在與人溝通上的能力比傅藝弱很多。
但沐辰卻在想另外的事，他對秦修子不愿正面回應(yīng)心存芥蒂。
他更知道秦修子還有很多事瞞著自己，卻不知道該怎么讓這老道士開口，只能跟著傅藝來到一排竹屋，和竹劍堂的弟子打招呼，繼續(xù)聽傅藝在耳邊喋喋不休地介紹竹劍堂的弟子每天的生活軌跡。
比如要怎么走才能看見廚房、要去哪里打水，藏書閣又坐落在哪個位置云云。
“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等糟老頭子處理完門宗的事，你就可以正式拜入竹劍堂，到時候衛(wèi)敏師兄會幫你在后山尋一塊屬于你自己的地方。”
“以后你就可以在那兒修道練劍，十分清凈自由......”
在傅藝的幫助下，沐辰隨意選了一間偏僻的竹屋作為住所。
竹屋里面的裝飾擺設(shè)簡單普通，但很寬敞明亮，與沐辰家的茅草房相比倒是精致大氣許多，不過內(nèi)飾簡陋，只有竹簾竹凳。
傅藝又從懷中取出用紙袋子包著的糕點，放在沐辰床邊的翠瓷碟里。
等到傅藝感覺自己把大部分事情都交代妥當(dāng)，天色已經(jīng)黑。
皎潔的月冉冉上升，掛在天邊。
沐辰還從未在這么高的山頂觀月，感覺這月盤也比以往他見過的明亮許多，傅藝已經(jīng)離開，留下沐辰獨自坐在竹屋前面。
漆黑夜下，只有月光灑在還亮著燈的靜心堂前，兩個人影透過白紙窗的晃動，頗有些古怪的感覺。
沐辰看著陌生但就要長久相伴之處，不算大的院落，隨意生長的竹，鵝卵石鋪砌的小徑，兩旁都是綠盈盈的青草。
夜風(fēng)吹來，竹葉輕輕搖動，一陣林中獨有的清香傳來，慢慢撫平沐辰惆悵的心情。
他收起心神，正要回房睡覺，想著明天看見秦修子定要再好好問問他刻意避開的幾個問題，卻見一道翠綠的劍芒從天邊極速撞在面前。
霎時光芒炸裂，塵土飛揚(yáng)。
等塵土全部散去，沐辰看到一襲青衣的張衛(wèi)敏從山下回來，面色紅潤，衣襟飄飄欲仙，手中還拎著黑色的玉瓷酒葫蘆。
張衛(wèi)敏扶額打了個酒嗝兒，搖搖晃晃地收回仙劍。
“衛(wèi)敏師兄！”
沐辰趕緊迎上去，張衛(wèi)敏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低頭才看見沐辰在他眼下。
“哦，沐師弟，是你啊，你怎么、怎么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對了，千、千萬別告訴師父你撞見我喝、喝酒的事兒……”
“今兒個我與太白兄吟詩彈琴開心、這才回來晚些，不會耽誤修行、不會耽誤......”
沐辰應(yīng)了一聲，送張衛(wèi)敏回到他住處，突然想起什么。
“衛(wèi)敏師兄，你為何選擇求仙問道？”
張衛(wèi)敏扶著竹墻緩緩坐上門口的臺階，搖晃著腦袋認(rèn)真思考半天，緩緩開口。
“兒時的事啊，我記不太清楚了......”
“隱約記得是那幾年蜀中有疫災(zāi)、疫災(zāi)爆發(fā)，師父下山救災(zāi)，好像說是從一群孤兒中看到我，覺得我適合修悟道？”
“對，他說我適合修道，就這樣帶回山上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才說衛(wèi)敏師兄志不在此?！?p> 沐辰這才明白為何竹劍堂的弟子看起來都悠悠閑閑。
看來只有他在入道時立下以蒼生為己任的誓言，再仔細(xì)想想這些人清幽平靜的生活，他又感覺自己好像沒有資格指責(zé)秦修子的不為天下著想。
張衛(wèi)敏不知沐辰心中所想，笑著拍拍沐辰的頭。
“不過我、我還是很感謝秦修子師父當(dāng)年救我上山，不然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更不用說還能與與與與我那知己把酒言歡了?！?p> 說著張衛(wèi)敏又打了個酒嗝兒，酒氣全部呼在沐辰臉上，沐辰連忙捂住鼻子。
“衛(wèi)敏師兄，我今日在宗內(nèi)熟悉環(huán)境，怎么并未看到什么人，難道竹劍堂的弟子很少嗎？”
張衛(wèi)敏哈哈一笑，搖搖腦袋。
“你觀察的倒、倒是仔細(xì)，別看我們竹劍堂是七十二宗之一，其實管理的地界范圍很小，只有蜀中兩郡一縣二十八村?！?p> “根、根據(jù)門宗間的約定，沒有特殊情況，宗門不得私自越界收徒，而、而天生有道緣的人萬里挑一，因此我們這竹、竹劍堂才人丁凋零，后繼無人......”
沐辰點點頭，他知道現(xiàn)今神洲大地上七十二門宗的勢力有強(qiáng)有弱，雖說修士有大能，可斬妖除魔、練法修身，但這神洲大地上也有它自己的王朝，修士們并不會插手世俗事。
因此當(dāng)下張衛(wèi)敏說的門宗管轄范圍，便是竹劍堂弟子平日里巡捕獵殺妖獸兇獸、保護(hù)百姓安寧的范圍，還有收取百姓供奉香火錢的范圍。
由于醉酒的緣故，張衛(wèi)敏的話沒說完就拄著腦袋說不下去，看起來真是喝了許多。
他忽然起身跑向竹林，抱著一顆碗口粗細(xì)的無辜竹子嘔吐不止，吐完還不停對這跟竹子點頭道歉，說著什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竹竹啊、我對不起你、我下次再也不吐你身上了......”
沐辰跟去幫他順了順氣，又他扶回房中躺下，這才回到自己屋中。
他關(guān)上房門在竹桌前呆呆坐了一會兒，手中攥著母親留給自己的荷包大小的袋子，心中好像有所感悟。
再仔細(xì)想想自己來到竹劍堂這件事，他覺得這里可能并不適合自己，便收拾好衣物，吹熄了燈火，躺在床上，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睡去。
……
“啊——！”
竹屋內(nèi)，沐辰猛然大叫一聲，從床上翻起，重重地喘息著，身上全是冷汗。
他剛從一場噩夢中醒來，在這夢中，沐辰夢見烏氏和沐卯背對著自己，他想要伸手抓住，但這背影又快速遠(yuǎn)離，只留下沐辰一人留在一片黑暗的洞窟。
他喊破了喉嚨，卻沒有人回頭看他，只有兇殘的猛獸潛伏在他四周，仿佛在等待什么時機(jī)，將他咬成碎片。
他在床上坐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恢復(fù)正常，突然‘吱呀’一聲，沐辰又猛然受到驚嚇，倏地從手邊拾起什么東西向門口丟去，卻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糕點！
沐辰這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連忙大喊。
“小心，快點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