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的遲疑,很快就被墨武察覺,只是他也是僅僅一眼撇過而已。
他不能分心,要全力對付眼前這人。
即便是常嘯騰這樣一個羅門正判,他再是強(qiáng)化體質(zhì),甩出追魂針,這些對墨武都已起不到任何作用。一來,墨武有見識過,二來,墨武已今非昔比,不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清流長老了。不稍幾個回合,常嘯騰節(jié)節(jié)敗退,已到無力招架的地步。
就在被逼到快無退路之時,常嘯騰一個全力后縱,又一次高舉了手臂,他手心中淺露的白色焰珠一下子就閃入了墨武的眼簾。
又想遁去?
墨武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殺氣,手臂一蕩,大長劍脫手,凌厲刺去。人也隨之晃成一團(tuán)殘影,緊隨其后,逼近常嘯騰。
轟的一聲響起,地上又是騰起濃濃白煙,擋住了人的視線。
墨武沒有任何遲疑,也閃入煙霧之中。
煙塵緩緩跌落,墨武手中緊緊握住了他拋出的大長劍,他感覺到了從劍刃傳來的恐懼顫抖。
墨武冷哼了一聲,鄙夷之聲傳來,他腿上后移一步,埋頭再是一個全力沖擊。劍刃在須臾間就深深刺入了圍墻之上。
血,連線地從劍身上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攤渾濁的血色。
墨武輕輕抬頭,看到了常嘯騰睜著恐懼的眼神,從他的臉慢慢望著自己的胸口移去。當(dāng)看著這長劍貫胸而過,直接將他身體釘在墻上之時,他才伸起手,顫顫巍巍地?fù)嵯騽ι怼?p> “為什么.........我會輸給魂門?”皺著眉頭,常嘯騰留下了最后一句話,頭一歪便是斷了氣息。
呼!
劍被拔出,常嘯騰身體一歪,癱軟倒去。墨武看都沒看一眼,忙是回了身,快步走去如玉的方向。
為何門主身體還是僵硬?
為何如玉也會僵楞?
墨武心中一個疙瘩,快步走至面前,也一樣是瞠目結(jié)舌。
韓渡探出逼出的兩個黑乎乎的東西,仍在糾纏不休,不肯相讓。
“這是怎么回事?”墨武惶然。
如玉搖頭,沒回回答,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內(nèi)瑩亮了淚花。
他們不止驚訝于眼前的表像,更是擔(dān)心這兩個撕扯的靈魂,到底要怎樣做才對。他們不懂,他們看到韓渡的面目已是越來越黯淡,可是兩人卻是束手無策。
“要怎么辦啊,幫幫公子吧?!蓖高^靈魂,如玉看著韓渡愈加黯淡的臉面,淚水掉落。
“暗魘真的存在?只要能殺了暗魘,一定能救下師兄的?!蹦淇粗缬?,咬著牙,下了決心。
“暗魘,要怎樣殺暗魘?”如玉驚惶,側(cè)頭看著墨武,兩手揪住了胸口衣服。
“既然羅門十三針能逼出暗魘,那說明我們魂門的真氣一樣對暗魘有作用的?!?p> 話才說完,刷的一聲響,墨武又拔出了還帶著血跡的長劍。
渡銳、破鋼,兩神技瞬間加持于長劍之上。
如玉愣愣看著墨武,看著那長劍亮出華彩,那幾絲斑駁血跡更加瑩亮,看著這劍橫起,對住了那個暗魘的靈魂,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師兄,對不住了,恕墨武冒犯了?!币痪涞统恋脑捖晜鱽?,墨武平舉了劍身,對準(zhǔn)了那個暗呼呼的靈魂。
就在墨武一劍舉劍之時,如玉的眉心已凝成了大疙瘩。
她覺得這不對。
一定不對。
只是錯在哪里,哪里........
嘴巴內(nèi)拼命地嘀咕,如玉想要找到答案,當(dāng)再次看到那被真氣裹住的長劍之時,她身體猛地一震,連忙驚呼起,“不對........墨武你住手...........”
已進(jìn)擊的劍,戛然而止,停在了靈魂三寸之外。
墨武側(cè)頭,臉上有了焦躁,“如玉.....師兄命在旦夕....這可是暗魘啊,你都看到魂門那邊的情況了,門主也說了這是藏在他體內(nèi)的暗魘啊?!?p> “墨武哥,你別動,這是羅門出的十三針,這是禁鏡之地啊,我們本末倒置了。”如玉連忙說道。
“本末倒置?什么本末倒置?”墨武錯愕。
如玉沒有再去理會墨武,而是快步走到韓渡背后,伸出了瞬間被裹上真氣的雙手,全力推向了韓渡的后背。
墨武連忙退去一邊,錯愕抬頭,緊張地看著韓渡。
只見得,韓渡之靈的臉上開始扭曲,黑漆漆的空洞無物的雙眸卻在此刻望向了墨武這一邊。
那是一種祈求...
還是一份不甘失敗的無奈與悲哀.......
墨武愣愣地看著,頭皮發(fā)麻,只得由著嗖嗖響起的銀針破風(fēng)之聲傳起。銀針已被真氣逼出,那暗魘的靈魂一下子就縮回了韓渡體內(nèi),而韓渡的靈魂,卻仍在看著墨武,然后一點一點沒入體內(nèi),直到無跡可尋。
“如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他惱怒了。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就算公子是暗魘,我也相信他,而不是去相信羅門十三針?!?p> 如玉扶住了昏迷倒下的韓渡,看著他的臉緩緩回復(fù)血肉之色,她才抬起頭,對著墨武平靜地說起話。
“可是,你也看到前面禁鏡之地魂門的樣子了,那是魂門滅亡啊。厚成長老也說了,元兇就是這個暗魘,我們好不容易看到了這個惡魔啊,你還讓它再次回到我?guī)熜稚砩??!?p> “魂門怎樣,我不管,我只在意公子。不管怎樣,我會一直跟著公子,生死不離?!比缬裾f。
“你.......怎么可以這樣........”墨武無語。
如玉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的韓渡,心疼地用手袖之布,輕輕地擦拭著他臉上未干的汗水。武見著如玉這模樣,也不想再去多說,只得背轉(zhuǎn)了身,警覺著四周的情況。
羅門十三針,還會不會再次襲來,他不懂。
但是,那個幻魔,一定還在這里。
在韓渡醒來之前,他有義務(wù)也有責(zé)任來周全局面,其他的事情,只能等著韓渡醒來之后,再做打算了。
只是,他心中有莫名的煩躁,一直以來,他們?nèi)硕加兄芎玫哪?。未曾想會在這關(guān)鍵之時,如玉會錯過這大好時機(jī),這對他師兄、乃至對整個魂門都是最大敗筆。
至少,在當(dāng)下,墨武是這樣認(rèn)為。
時間就這樣悄悄過去,那個幻魔也沒有再次出現(xiàn),天空漸漸暗下,夜色已降臨。
一夜相安無事,天色漸漸亮起。
韓渡睜開眼皮,醒來看著自己躺在如玉的懷里,她正埋頭閉眼,看似太過疲憊,坐著都睡著了。
看著這一張?zhí)耢o而又清秀的臉,韓渡才疑惑著想要起身,腦袋卻又是一陣劇痛襲來。昨日中過羅門十三針,兩靈魂上演宿體之戰(zhàn)的情景,迅速涌上了腦海。
令他頭疼欲裂。
他抱著腦袋,猛一騰身坐了起來。
“公子你醒來了?”如玉被驚喜,才歡喜著要說話,卻見韓渡那緊扯腦袋毛發(fā)的痛苦模樣,她又揪心了,“公子...........”
“如玉,我就說了,你做錯了,你這樣會傷害到師兄的。”墨武也察覺到動靜,煩躁著對如玉說過話,就忙是走了過來。
“我沒事的?!?p> 就在這個時候,韓渡抬起了頭,他擦過額頭汗水,露出了苦笑。
“師兄,你能知道感覺到昨日的情況嗎?”墨武蹲下身,緊張地說。
韓渡點了下頭,站起了身子,朝著墨武淡淡笑過,又側(cè)身對著一臉愧疚的如玉,伸出了手。
如玉愕然抬頭,伸出手。
韓渡輕輕拉起如玉,這才笑著說道:“如玉你不用愧疚,其實你做得對的?!?p> “可是,我們看到你身體內(nèi)的那只暗魘........”墨武連忙說。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們,現(xiàn)在也是時候?qū)δ銈冋f了?!表n渡笑了笑。
“什么事?”幾乎同時,墨武與如玉詫異。
“你們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何會召喚極道落雷,還會召喚風(fēng)之刃嗎?”韓渡說。
墨武與如玉對望過一眼,愣愣地點下了頭。
“其實,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即便我再是排斥暗魘那個靈魂,他依然會在我體內(nèi)。而我的那種本事,全是得益于這個暗魘的幫助。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沒了意識,要是讓暗魘在這個時候離開身體,或許這才是患魂門最大的隱患呢。”韓渡平靜地說。
“可是....”墨武還想說魂門滅亡的事情。
“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的,這件事我會去想辦法的。我也不希望兩個靈魂在體內(nèi)相互抵抗,我會想辦法徹底收服那個暗魘的,不然這種事情發(fā)生,對我來說,傷害太大了?!?p> 韓渡說著,看去了太陽升起的地方,那是明媚的陽光。
對于羅門的絕學(xué),對于禁鏡之地的安排,他第一次從心底感覺到了恐懼。
雖然,他的嘴上之話已言不由衷,雖然宿主的靈魂又軟弱地隱去,隱在不知何處。韓渡卻很清楚,除了強(qiáng)大的意識打壓,他根本不可能消滅宿主的靈魂。
這就是他最為致命的弱點。
這樣的隱患,包括前面他私下的林林總總的疑惑,他感覺到,解決這個問題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這里已是第四重關(guān),按著正常思維來看,這也極有可能是最后一關(guān)。
剛剛才升起的一個念頭,又瞬間消失。
禁鏡之地能安排的,只能是消滅他這樣的入侵靈魂,那可能還幫著他來消滅宿主的靈魂呢。
要如何解決這個致命的弱點。
韓渡不懂,只能邊走邊看,而當(dāng)前還有最為緊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出幻魔。
當(dāng)下時間已錯失一夜,會不會真的發(fā)生什么意外?
帶著警覺的眼神,韓渡看了一眼如玉與墨武,兩人在瞬間就看懂了韓渡眼內(nèi)的意思,默默點下了頭,跟著韓渡快步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