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永遠(yuǎn)就是一個假象,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韓渡就失算了。
在當(dāng)初,他們?yōu)榱擞媱澾M(jìn)展順利,特意做了意外預(yù)防,機(jī)動應(yīng)對,可還是有了遺漏。
不過,令韓渡欣慰的是,事情的進(jìn)展還好沒有超出計劃之外,當(dāng)然,他也對奄風(fēng)起了擔(dān)憂之意。
尤其,奄風(fēng)會提起顏如玉,這超出了他的意料。
顏如玉,就是擔(dān)當(dāng)這個應(yīng)對意外之事的人,而她在這幾天也確實是有事在身。
這事還得從韓渡去清流殿的那一天說起,在當(dāng)時,韓渡清楚奄風(fēng)與趙成在暗中觀察,但是他卻沒注意到,正殿另一邊的大廳中,還有兩雙眼睛也在緊盯著他。
他們就是古陽與賈忠。
直到他的離去,古陽皺眉了,他在懷疑韓渡的動機(jī)。
因為他看到了吳家三兄弟,看到了長續(xù)的身影,也看到了后面離去的奄風(fēng)。除了韓渡的表情自然外,其它人無不流露著不太一樣的神色。
魂門門主與子望的糾結(jié),他多有耳聞,再是此時此地此種表情,似乎一切都不用太多說明。
到底韓渡要干什么?
還是長續(xù)要干什么?
這是古陽問賈忠的話,自演武場一役后,古陽對賈忠的好感可是直線上升,所以,這一次古陽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賈忠淡淡笑起,一句巧合直接搪塞回去。
這種回答自然令古陽很不滿,出于長者之心,他苦口婆心地向賈忠訴說了他所見所想。
賈忠不以為然,只不過礙于當(dāng)前身份,他還是裝著似懂非懂的聽著。而事實是,他比古陽還更關(guān)心韓渡他們的動向,就連白魁偷偷的先一步到來,也沒逃出他的眼睛,只不過他不說罷了。
韓渡要做什么,賈忠心中亮著,要不是著急著如何接近如玉,他才懶得理會這與他沒有半紋錢關(guān)系的門主。
“我們?nèi)ヒ婇T主,魂門讓他這樣折騰下去,遲早會玩完的?!?p> 見著賈忠沉默,性格本還沉穩(wěn)的古陽卻已沉不住氣,他帶著賈忠去了正殿,想要勸說門主,萬事以和為重,魂門不可再起內(nèi)亂。
然而,令古陽不解的是,他們在正廳中等候,等來的卻是顏如玉。
“如玉姑娘,門主呢,我們有要事要見門主?!惫抨柮嬗袘C色。
“公子才接任魂門,事務(wù)繁多,恐一時抽不開身,如玉怕古師伯久候,您老的話不知如玉姑娘代為轉(zhuǎn)達(dá),古師伯覺得意下如何?”
顏如玉是見下人匆匆而來,看似有事找韓渡,就多嘴問了一句。當(dāng)知道來人之后,她便獨(dú)自來到了正廳中,擔(dān)起了她的本分。
他們就是計劃外的事情,當(dāng)前韓渡沒有辦法分心去理會他們。
只不過,在古陽的眼中,顏如玉的話再客氣,也是越俎代庖,她有什么資格可以替代門主。所以,他堅持著要見韓渡,這讓如意姑娘露出尷尬之意。
這些,賈忠看見眼中,心中不由得佩服起青劍客,恍惚間,他看到了他與顏如玉輝煌的人生。所以,他怎么可能會放棄這大好機(jī)會,自然而然的,身體就故作別扭模樣來壞事了。
“你干什么?”古陽見著賈忠變得奇怪,不由得多了一句嘴。
“這個......”賈忠看了如玉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敢說出來。
“有話就說,你這扭扭捏捏的像個女人一樣,成何體統(tǒng)?!?p> “師傅常教導(dǎo)賈忠,為人當(dāng)不抱偏見之心,眾生平等,賈忠深以為然。只是今日,賈忠不懂,為何今日又要這樣為難如玉姑娘呢?”賈忠說。
才聽著賈忠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將話說完,古陽就楞住了。
“這..........我有這么說過這話嗎?”古陽帶著惡意的眼神看著賈忠。
賈忠低頭,不敢說話。
邊上的如玉看了忙是一笑,幫著解圍,“如玉早在元流的時候,就聽過古陽師伯的品德,您老在魂門中可是德高望重,只是貴人多忘事罷了?!?p> 這話無非就是讓他不要倚老賣老,咄咄逼人,古陽怎能聽不出話外之意。他知道再下去,也不可能會見到韓渡,也就不再多說就悻悻離去。
還有一事,古陽之所以急著回去,懶得再與如玉糾纏,就是愈發(fā)覺得賈忠古怪,他想看看這個心事不寧的賈忠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流殿,古陽一進(jìn)廳門就開始訓(xùn)斥,不懂大小,不明是非,不知輕重等等一大籮筐的話扣在了賈忠頭上,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賈忠唯唯諾諾,低著頭,本就瘦弱的身板,再加上那一張半蒼白的臉,那模樣看起來很是無辜。
其實,賈忠的心真的是悲憤的,這個倒還真不是裝的。
要不是韓渡,他何以淪落至這般地步,區(qū)區(qū)一個古陽,換是往日,莫說訓(xùn)他,就是一個看不慣的眼神,以他的脾氣,他一刀就把他了結(jié)了。
不過,為了顏如玉,他不能出格,而且,憑著他現(xiàn)在的身體也沒有出格的資本。千年蟲仍在蠶食他的精髓,他的身體還是虛弱的,對比起未落崖前的身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唯一令他安心的是,現(xiàn)在比起斷魂崖谷底好多了,起碼現(xiàn)在不會再是入不敷出,身體不會再萎縮下去。每日安好的進(jìn)食,他可以感覺到身體的能量已有存余,嵐門本事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兩成。
再次變回往日那個叱咤風(fēng)云、令他驕傲的身板,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這輩子只能掛著賈忠的模樣活下去了。
等著吧,等時間到了,所有的賬,我霸仁會一并收回來的。
賈忠的臉是委屈,心中卻是泛起了這個邪惡的念頭。
“說你.......你還委屈了,你可知道任其那小子折騰下去會怎樣,這可是關(guān)于魂門存亡的大事,你自己說說你錯哪里了,”看著委屈的賈忠,古陽卻不明白他的想法,氣得手指都發(fā)抖。
“師傅........其實,徒兒也是為了師傅著想的?!辟Z忠怯怯地回答。
“你會為師傅著想?”
古陽不屑地瞟過賈忠一眼,回身走去太子椅坐下,端起茶杯移向嘴邊。
“我看不是顏如玉攔著不讓你去見門主,而是門主壓根就不想見你,不知道師傅有沒有這種感覺?!辟Z忠說道。
“為何會這么說?”古陽高聳的顴骨動了動,把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
“這是必然啊,師傅想想便知,不然顏如玉有何底氣來攔你呢?!辟Z忠說。
轉(zhuǎn)瞬間,古陽理解了賈忠的話,面上也浮起憤怒的神色。
賈忠抬頭,臉上忙賠著笑臉,快步跟進(jìn),在他旁邊又在說起,“師傅不用動怒,你想啊,顏如玉什么人,她現(xiàn)在可是門主的女人,你得罪她會有什么后果?”
“后果?”古陽怒氣更甚,“難不成我堂堂清流長輩,還要去討好她一個小女娃?”
“師傅,此言謬論也?!辟Z忠露著詭異的笑。
古陽愣住。
“師傅,門主本事你也見識了,子望身死的傳聞中你都聽了,如果真是這樣,他的手段就厲害了。就算師傅忠心魂門,可進(jìn)諫無方,萬一也落得子望那下場,又要如何是好?!辟Z忠說。
古陽又是一愣,快速地眨了幾下他的小眼睛,又詫異地問起,“難不成.........”
“師傅是清流長輩,自然不能降了尊格,可是這事?lián)Q成賈忠去做就不一樣了,”賈忠笑著打斷了古陽的憂慮。
古陽瞇著他的小眼睛,看著賈忠好是一小伙時間,突然沉下了臉,“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喜歡顏如玉的話?!?p> “賈忠不否認(rèn)說過這樣的話,可那是在特殊情況下才說的,我其實最很關(guān)心的還是師傅?!辟Z忠頓了下,表情認(rèn)真了。
“好了,好了,那你以為如何?”
“師傅關(guān)心魂門,而這條受阻的道路就由賈忠來通,師傅以為如何?!?p> “好,此事從速,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正殿?!?p> “賈忠這就去?!?p> 點(diǎn)過頭,古陽臉帶笑容,看著賈忠離去,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他這個徒弟真的懂事了,以前一直都是仗著他的面四處惹是生非,如今已懂得替人分擔(dān)憂愁了。
他很欣慰。
當(dāng)然,他不知道的是,賈忠的心更欣慰,終于說服了他的這個所謂師傅。
“從速,此事萬萬從不得速啊?!?p> 賈忠走在路上,忍不住冷笑起。
正廳中,當(dāng)顏如玉又一次見到賈忠,面上露出了驚訝之色,賈忠會意,忙笑著解釋,他只是專程來道歉的,并無別的目的。
記著演武場的事,還有剛剛幫著解圍,玉如露出了喜人的笑容,一杯熱茶被奉上,兩人坐定拉開了話題。
賈忠,不是,應(yīng)該說是霸仁,他可是常年混在女人叢中,對于顏如玉這個小雛兒,對他來說就是信手拈來。
短短寒暄之后,兩人話題就有了進(jìn)展,起碼氣氛到位,賈忠言語涉獵很廣,家國天下、神鬼奇物無所不談,卻每個話題淺嘗輒止,他要試探出什么話題適合顏如玉。
能說會道,再加上一些奇怪的表情,顏如玉對賈忠本有感激,自然時不時被賈忠的風(fēng)趣逗笑。賈忠也很懂得拿捏尺寸,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他內(nèi)心的想法,對于這一點(diǎn),他很清楚,顏如玉心中也是心知肚明。
時間就這樣悄悄的過去,見好就收,賈忠知道該離去的時候了,他起身告辭。
“賈兄弟慢走?!?p> 如玉帶著笑容,起身相送至門口。
就這樣,三四天的時間,賈忠對顏如玉有了進(jìn)一步的了解,他鎖定了談話內(nèi)容,第一個就是家人,第二個就是韓渡。
只有這兩個內(nèi)容,才是顏如玉最喜歡聽的,而他也探出了顏如玉來自南蠻的小部落,她對她的家有著很深的情感。
至于,古陽的提醒,還有他難耐的等候,他才沒有心思去理會,除了搪塞還是搪塞。
只不過,賈忠可以感覺,當(dāng)他面對顏如玉的笑容,尤其見著那一對迷人的酒窩,他的耐心被消磨的越來越厲害。每次違心地說起韓渡,他的那份嫉妒,幾乎將他的理智淹沒,占有的心演變得愈加的狂烈。
然而,期待的奇跡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即使如玉的笑容再迷人,可還是清醒地與他保持著該有的距離,兩人的本質(zhì)并沒有任何值得欣喜的進(jìn)展。
尤其,當(dāng)如玉看到賈忠架起雙臂的神態(tài),她的眼中就悄悄拂過一絲變化。這種變化雖是一閃即逝,可賈忠還是看在了眼中。
這是他經(jīng)久的習(xí)慣,或許,這個動作在顏如玉眼中似曾相識,因為在天泉潭,他曾經(jīng)就這樣高傲地面對過顏如玉。
如玉,她不是一般的女孩。
賈忠感覺到了壓迫,死去的賈忠有沒有這個習(xí)慣,他無跡可尋??扇f一要是沒有,一經(jīng)核實,麻煩就會不期而至,災(zāi)難或許又會重來一遍。
更別說,在以前,他做事何時有這樣磨蹭過,耐心,確實忍受到了極限。
必須要從速解決了,賈忠心中隱隱有了這個想法。
直到,那一夜他秉著氣息,躲過白魁的偵查,他聽到韓渡與奄風(fēng)的對話,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jīng)提前了。
而就在他要離去的時候,白魁卻又找來了顏如玉,兩人就著這事作了一些細(xì)談,在這短短的談話中,他聽到一句他最不能接受的話。
那就是,就在這短短的三兩天內(nèi),韓渡將帶著顏如玉下山。
顏如玉下山,他連個談話的機(jī)會都沒了,更別說見到人了,這哪里是他可以忍受。
回到屋中,躺在床上,他輾轉(zhuǎn)難眠,越想越氣,終于忍不住又起了身。
他不想再等了,即便他的身體再虛弱,他也堅持了這個心。那個青劍客的提醒,說什么日久方長,好事多磨,水到自然渠成,這些全部是狗屁不通的東西。
他要顏如玉今晚就成為他的人,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找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逍遙快活地活下去。
這就是賈忠沖動的想法,這個想法已徹底淹沒了他的理性。
行動,今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