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山狼叫喚的兇。營寨中的響馬被捆綁成柴伙模樣,昨夜吃酒吃的酩酊,直感覺是人間仙境。被柳晨生拳打腳踢渾然不覺著吃痛,如今有些意識,感覺渾身腫痛的很。
“早知昨日就不應(yīng)貪圖酒肉,若是鉆寨內(nèi)狗洞脫逃,如今也不至于被五花大綁。”二憨心想到,愈想便覺愈是冤枉。入伙時聽聞響馬營生能喝酒吃肉,劫掠時在一旁壯聲勢,唬人便好,提刀上陣還得手段狠辣的老響馬,這才迷迷糊糊入匪窩。響馬頭目也是一頭霧水,昨日尚要與佳人春宵一刻,今日便被他人捆的動彈不得。
柳晨生將劍鞘拍打響馬頭目,拍打臉龐啪啪作響。而后厲聲問道,“見你面生的很,你這群伙計也并非本鎮(zhèn)人士。與我講講,這家底去哪拐騙來的?”
這位山大王可未聽聞鎮(zhèn)上有這號狠厲角色,當(dāng)初聽聞渝河鎮(zhèn)縣令無能的很,在琨程郡時與同行相較許久,方才分的這個地界,初到鎮(zhèn)子外時,還慶幸占得好山頭。敢情這位山大王威風(fēng)的緊,將渝河鎮(zhèn)本土響馬地界接盤,又狠狠收輟一番,給放逐遠(yuǎn)嘍。也有精明些的,投靠這位新到的山大王,終日點頭哈腰。
響馬頭目不敢怠慢,此時是別人刀俎,我為魚肉,一一與柳晨生和盤托出。
約莫是,響馬頭目本是琨程郡人士,家中做些販馬生意。估摸是見錢眼開,將數(shù)十匹良馬賣與響馬,賺些黑錢。無奈這大筆買賣被隔墻耳朵聽去,報了官。
夜黑風(fēng)高交易時,官府帶人殺過來,響馬頭目是個生意人,懂審時度勢,趁夜黑跑脫出去。逃脫出去后,沒有門路。只得去找有些交集的響馬,落草為寇。去到山寨時,只見浩浩蕩蕩一群黃衣響馬,著紫巾。這便是在琨程郡為非作歹,目無王法的紫巾軍,一處琨程郡必不能養(yǎng)活偌大紫巾響馬。這位山大王入伙后,倚借精明頭腦,領(lǐng)人遷至渝河鎮(zhèn),這便生了后來事端。
劉平新將哭啼的女子們解脫出來,被截時慌了神,哭啞嗓子。想到還未出嫁與情郎,便要遭響馬玷污,面如死灰,看到柳晨生才有些許笑容。劉巧藝見自家人前來搭救,小跑上前,淚水止不住涌出。姐弟重逢,分外欣喜,這位劉小姐朝柳晨生彎腰施禮道恩。
柳晨生吩咐劉平新帶走劫后余生的女子們,一并將響馬群扭送官府??h令沒甚本事,欺軟怕硬拿手的很。當(dāng)年一個有血手屠夫作惡鄉(xiāng)里,沾血頗多,進(jìn)客棧討酒喝時被蒙藥鬧翻。而后就關(guān)進(jìn)縣令獄中,縣令折磨手段多,硬生生將七尺大漢弄的生不如死。一套套刑罰施下來,那可真是慘絕人寰。
這個縣令捉賊不出力,倒是有些賄賂手段,誰若是捉拿到蟊賊大盜辦官,那賞銀可是拿的厚實。
柳晨生不與劉平新眾人同行,徑直向林子西處行去。這條小徑柳晨生熟絡(luò)得很,以往常來給他人送米糠。響馬頭目是漁夫大貴,在鎮(zhèn)上是也是憨厚得很,被逼無奈,做了響馬生意。聚集得三兩同行,一胖一瘦。也是兩個賊心大沒賊膽的貨色,至今未攬過活計。
柳晨生想到此處,笑了笑。這群響馬沒風(fēng)范,安身在這石山上,山中有座石洞,也不深,供人睡眠足矣。冬暖夏涼,也算一處福地。
林間小風(fēng)吹得自在,吹散柳晨生的困意。遠(yuǎn)遠(yuǎn)望見瘦響馬張滿采摘野菜,看面容比之以往更是瘦弱,干癟的面皮兩側(cè)凹陷進(jìn)去。
張滿雙眼模糊,瞧見柳晨生撒腿就跑,還以為是前些時間的紫巾響馬來殺頭。柳晨生高聲喝道,“張兄,速速停下,我是柳晨生。”
石山下是空谷,聲音傳的飛快。聽到柳晨生呼喚,瘦子方才停下,笑容燦烈道,“柳兄弟,你怎么來了。我這就回寨中說與頭目聽,煮上飯食,好生招待柳兄弟?!?p> 柳晨生大步向前,調(diào)笑道,“張兄幾日不見,便又窈窕幾分,這可比女子腰更細(xì)嘞?!睆垵M神色尬然,說道,“這些時日沒有食欲,進(jìn)食比往日少上許多?!绷可@瘦弱漢子是餓肚皮的緊,已成常態(tài)。
張滿每日與頭目胖響馬相處,待的膩味。山林中三天兩頭都沒過路人,無趣的緊。上回見到生面孔,還是一個窮道士,囊中比自己更羞澀。
走至石洞前,胖響馬李華也迎上來,李華面皮較為白嫩,這些日子皮肉結(jié)實了不少。他哈哈笑道,“柳兄弟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咱都沒來及備餐食。”柳晨生回笑道,“李兄莫要破費,小弟途徑此處,進(jìn)屋叨嘮些許便走。”三人寒暄片刻,柳晨生疑惑問道,“怎不見韓大哥,平日就數(shù)他活潑?!睆垵M李華二人一聽,低下頭來,面色蒼白。
紫巾響馬初到渝河鎮(zhèn)時,欺人的緊,欲收韓谷入伙,漢子性子倔,寧死也不屈從。紫巾響馬可是動刀子取性命的賊匪,若是入了伙,那手頭就不干凈嘍。好說歹說,韓谷也算是個響馬頭目,有些血性,跟紫巾響馬起沖突,打?qū)⒉贿^,吃了大虧。被打至?xí)炟?,胖瘦響馬二人拼死拖走自家老大。
韓谷昏昏然時告誡胖瘦二人,不得去鎮(zhèn)中勞煩林郎中。這二人丁點醫(yī)術(shù)不懂,在洞中干著急,過了夜,韓谷徹底昏死,生氣都快沒嘍。
天明有一個窮道士過路,說想與他們借馬匹,做為報酬可付些銀兩。那破敗道士不像能掏出錢的主,他悻悻笑道,“實不相瞞,貧道盤纏早已用盡,倒是略懂醫(yī)術(shù),可救治洞內(nèi)病危施主的性命?!?p> 胖瘦二人涕泣連連,伏地道恩。允諾事成后贈予馬匹。窮道士入洞后,不知他如何援手,未服藥未針灸。只是和韓谷對立而坐,半晌,韓谷便有了動靜。那窮道士牽走三人僅有的馬匹,哼曲調(diào)離去。窮道士約莫是趕路,靴子已磨爛多處,馬是劣馬,也不知經(jīng)不經(jīng)得折騰。
柳晨生探望韓谷后,給了些碎銀兩,講是去隔壁鎮(zhèn)子買些補藥。
離去時嘆道,“響馬無馬?!?
意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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