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叫楊一凡!”
楊千支聽了這句,臉頰泛紅,眼角有淚,雙手開始顫抖,死死抓得楊一凡手臂,放聲笑道:
“哈哈,真是七圣恩澤!蒼天親點的緣分呀!哈哈,一凡,你還認(rèn)得我嗎?”
楊知山臉色煞白!
楊宇和完全懵了,搞不懂大長老為什么突然這么激動!
楊一凡也是一頭霧水,被他抓得生疼,沒好氣的說道:
“你又是誰,我怎么會認(rèn)識你!”
楊宇和見這少年,對誰都沒點尊重,氣不打一處來,罵道:
“你個小兔崽子,大長老是嫡宗三老之一,你真是有人生,沒人教的野人雜種!”
楊千支扭頭怒視楊宇和,爆呵道:
“閉嘴!”
楊宇合仿佛當(dāng)頭一棒,瞬間沒了脖子,眼睛瞬間沒了神采,面如死灰。
他看門二十多年,大長老對自己從來都是笑臉相迎,沒說過半句重話。就這個一句閉嘴,像是摧毀了他幾十年來的自尊自敬!
楊千支掃了一眼楊宇和,說道:
“楊一凡的事,從此你都不要插手,我親自來安排!”
楊知山暗叫跺腳,叫苦不已。楊一凡牽扯到一樁大事:
十年前,新河南岸的新城堡,發(fā)生變故。新城堡的宗主,不是別人,正是楊家宗主楊同澤的長子:楊踏青。楊千支看到火光沖天,冒險前去救人。最終,只救回楊一凡和他妹妹。楊同澤得知新城堡付之一炬,長子命喪,悲憤交加,看著楊一凡這個野人所生的野種,暴怒之下,將兄妹二人逐出了家族。楊千支激烈反對無果,心灰意冷,自此閉關(guān)十年。
在那之后不久,同澤宗主暴斃,才有了現(xiàn)在的宗主楊踏風(fēng)。楊踏風(fēng)繼位后,將此事定為禁忌,不準(zhǔn)談?wù)?,是以,如今,像楊宇和這樣的人,都不知情。
楊知山心中焦躁:
“楊一凡已經(jīng)被逐出家族,根本就不該姓楊,這回陰差陽錯,讓他進(jìn)了內(nèi)城,簍子捅大了!”
楊一凡看著這個白胡子老頭,似乎認(rèn)識自己,心中也是狐疑。
楊千支上下打量著,又說道:
“很像,確實像!是誰撫養(yǎng)你長大?你妹妹呢!”
楊一凡見他問起自己的妹妹,心中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說道:
“我妹妹還在家!”
“哦!住在野人谷嗎?”
“住在大野澤的山崗上~三爺爺帶大的我們?”
“叫楊三?”
楊一凡點點頭。
楊千枝眼神一亮,隨即又問道:“楊三、楊三,有其他外號嗎?”
楊一凡一頭霧水,看他面色和善,胡子花白,只好如實答道:
“就叫楊三,別人有時叫他楊三抖,他手經(jīng)常抖!”
楊千支聲音有些怪異,大笑道:
“哈哈,楊三抖!哈哈!”
楊宇和見兩人聊得很親密,倒像是許久不見的忘年交。
看了看楊知山,哆哆嗦嗦退一旁說道:
“司正大人,圣使剛才罵了他幾句,兩人像是水火不容,大長老這么客氣,這是……”。
楊知山心中如擊鼓,并沒搭理,看著楊一凡若有所思:
“楊三又是誰,大長老怎么這么關(guān)心?”
只聽道楊千支長嘆道:
“哎!我該想到的,他沒那么容易死!這么多年了,他就躲在外城,也許他有什么苦衷吧!”
“這些年我也一直閉關(guān),不問族內(nèi)事情,這一出關(guān),又碰到了你,哈哈,真是天意吶!”
楊千支說著,眼眶竟然也有些紅了。
楊一凡見這老頭莫名其妙,心想:“神神道道,這老頭怎么又認(rèn)識三爺爺!”
楊知山鼓起勇氣,向近一步,搶話道:
“大長老,他受征召,并不是我的授意,其中有些誤會……”
楊千枝溫柔的看著楊一凡,沒有理會楊知山的話。
“一凡,你也是從瘴氣中回來,能和圣使成為好友,我也替你高興。跟我去我震澤堂,我?guī)湍阏{(diào)息!”
楊知山大聲勸阻道:
“大長老!這樣恐怕不好吧……”。
“不好?你覺得不好,怎么還把他召去狩獵異獸?”
楊知山脹紅了臉,恨恨看了眼楊一凡,心中感慨:
“五階異獸加上核心區(qū)域瘴氣爆發(fā),這都沒死,這小子,命怎么這么硬!”
此刻,楊知山依然不知道,他當(dāng)時顧及到楊一凡是楊踏青的兒子,推他那一掌雖然下手重,但是真氣過于溫和,蘊(yùn)藏在楊一凡身體里,反倒讓他撐過了瘴氣最濃的時期!
這回被大長老一問,已經(jīng)也無話可說。
楊千支冷聲道:
“好男兒諾不輕許,即便他不是楊一凡,你答應(yīng)人家,也不能食言。堂堂司正被人指著鼻子罵!楊家歷史上怕是頭一遭!你讓黑衣衛(wèi)蒙羞,讓整個金武院蒙羞!”
這幾句一字一頓,尤其是最后一句,讓楊知山臉都抬不起來。
“大長老,楊知山知錯!”
楊千支見他臉色慘白,一臉決然,冷哼一聲說道:
“哼,你也不要有什么胡亂的想法,你這條性命,這身修為,都是楊家圣樹賜你的,你沒有資格毀掉它!”
“知山,不敢!”楊知山拱手回答,聲音消沉。
楊千支回身看著楊一凡,臉上忍不住的微笑,柔聲說道:
“天之恩澤,無跡無痕!一凡,隨我來吧!”
這聲音溫暖如春,又像是命令一樣,不容拒絕。楊一凡無聲的,就跟著去了。
楊宇合看著兩人人離去背影,喃喃說道:“震澤堂,那是大長老閉關(guān)的地方,這野小子怎么配!”
楊知山被大長老一頓罵,心中仍然激蕩不已,扭頭命令道:
“楊宇和,楊一凡的事很復(fù)雜,大長老已經(jīng)插手,你們都不要多嘴,如果走漏什么風(fēng)聲,小心鎖靈棺!”
楊宇和等人急忙拱手答應(yīng)。
楊知山大踏步飛奔,搶到前頭領(lǐng)路,三人順著一道懸梯,直直往圣樹樹干而來。
楊千枝不緊不慢,不時側(cè)頭看著一旁的楊一凡。
楊一凡此刻,感覺被一股暖風(fēng)托起,腳尖輕輕一點,就飄出很遠(yuǎn),倒和騎那白鹿有些像。腳下樓宇漸漸變小,靈霧如棉花一般,在身旁略過,從未有過的新奇感,令他舒心不少。
“咳……咳……”楊一凡突然咳嗽起來,腦袋針扎一般疼痛。腳下不穩(wěn),差點摔下懸梯。
楊千枝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感覺肌肉頸鼓扎實,不像是少年。
“一凡,吃了不少苦吧!”
楊一凡見這老頭拉著自己胳膊不放,渾身都不自在,不情愿的放慢了腳步。
他孤僻慣了,除了妹妹楊姍姍愛胡鬧,很少有人和自己身體接觸。
楊千枝這才放手,微笑著示意他繼續(xù)跟上。
“今年才十四歲了?”
“十三歲~”
楊知山不巧聽了,回頭打量了一翻,心中也是嘖嘖稱奇。
“十三歲這么高大~很好,什么時候?qū)れF的?”
“嗯,不久前?!?p> 楊一凡支支吾吾的回答。楊三爺早就叮囑自己,生吞妖丹的事情不能說出去。
楊千枝身形一緩,嘆道:
“真是可惜了!”
楊一凡不懂其中緣故,只得默不作聲。
不覺間,楊知山已經(jīng)走到一處大院前坪停了下來。
“大長老,前面就是震澤堂了~楊一凡這事,您看怎么安排!”
“如今圣使回城,我正要和二少商談,一凡,就先住震澤堂!”
楊知山拱手說道:。
“大長老,楊一凡身份已定,板上釘釘。即便不論過去的恩怨,當(dāng)他是一個沒有身份的游宗人,也是沒有資格留在天字級的震澤堂。他受金武院征召,按照族規(guī),就應(yīng)該到我金武院,正司來安排。”
楊千支撇了一眼,說道:“哼,你現(xiàn)在倒是一幅公事公辦的嘴臉,他救回圣使有功,你給他三天時間,祛除瘴氣!”
“祛除瘴氣,又何必要三天?”
楊千支怒到:
“我說三天就是三天!”
楊知山不說話,大長老要三天時間,無非是想在這三天,勸說其他長老和宗主,重新接納楊一凡而已。
楊千支冷哼一句,補(bǔ)充道:
“我老了,我再為他爭取一次,無論成敗,最后,都教給你們年輕人去安排!”
楊知山有些錯愕,說道:“大長老,紫晶后期,還沒突破嗎?”
“天人之隔,哪里這么容易,怕是沒有希望了!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來了!”
楊知山這才拱拱手,算是答應(yīng)。剛轉(zhuǎn)身,聽到楊一凡開口問道:
“等下!”
楊千枝看楊一凡不懂稱呼,提醒道:
“你就叫他楊知山!”
楊知山臉?biāo)⒌挠旨t了,罵道:
“臭小子!我大你足足二十四歲!基本的尊卑該要有吧!”
楊一凡冷哼了一聲,說道:
“楊知山,我還有個條件!”
“你!震澤堂的靈根是天字級的,三天時間,足夠你受用終身,你還要獅子大開口嗎!”
楊一凡抽出系在腰間的水壺,恨聲說道:
“我和我朋友,受你們坑害,跑到荒野去喂異獸!我朋友已經(jīng)命喪,你如果還要臉,將他尸骨要葬到這大樹下!”
“那個胖子?”
楊知山突然記起楊一凡曾經(jīng)背過的那個大胖子,當(dāng)時燒尸時,倒沒太注意!
楊一凡說道:
“他叫楊守一,一直想進(jìn)內(nèi)城來,可惜為了救我,死掉了。他死得慘烈,你記得把他單獨安葬?!?p> “哈哈~”楊知山笑出了聲:
“我只說葬道圣樹下!一個游宗荒民而已,還要求單獨安葬,天荒夜談!”
楊一凡吼道:
“狩獵去的其他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配和我朋友葬道一起!”
楊知山正要斥責(zé),只見楊千支說道:
“游宗葬入圣樹,已經(jīng)是特例,你稍微動點心思,也不難辦到,照辦就是了!”
“大長老,……”
楊千支不耐煩的說道:
“閉嘴吧!”
楊知山哼了一聲,單手接過水壺,拱手退開。
“他叫楊守一,守護(hù)的守,一帆風(fēng)順的一!”
那個大胖子為自己而死,讓自己得以能站在這大樹之下,而渴望成仙的他,如今已經(jīng)是一堆灰燼。
楊知山不理不睬,大聲說道:
“大長老,三天之后,我來領(lǐ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