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見他低頭紅耳!羞得無地自容,恨不能立馬死在瘴氣之中,直跺腳罵到:
“你個死野人,死土賊!我,我就不該救你!”
楊一凡聽她罵得難聽,紅著臉,也不頂嘴,怕她真又受不得激,再鬧出其他是非了。
樓蘭衣衫已經(jīng)破爛不堪,大塊肌膚裸露,想著剛才被他抱回,又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上下打量了楊一凡一遍,氣的直發(fā)抖。
“喂你還傻站著干嘛,本小姐還沒被你看夠嗎!滾!到外邊去!我要換衣服?!?p> 楊一凡聽了前不句,還以為她要趕自己走,心中不由得一酸。聽了后半句,才明白她的意思,不自覺的又看了眼。
樓蘭瞪眼看著她,楊一凡撇撇嘴,說道:
“你放心,我走得遠遠的?!?p> 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要往外走!
樓蘭聽他語氣不對,追問道:
“喂,你要去哪里!”
楊一凡停頓一步,聽他語氣,心底舒心,說道:
“你放心,我不去遠的,我去搬我朋友的尸骨回來~”
樓蘭嗆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管走,遠遠的走,我…!”
樓蘭本想說“我可不管你”這樣的話,好像又覺得太過薄情,畢竟,剛才他還冒險去救了自己。
楊一凡瞟了一眼,自討沒趣,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住腳步,想著外面瘴氣依舊,又回過身來,俯身去撿個火把,火堆中,正有許多燃到一半的柴火。
有個火把,瘴氣雖然不能全部逼退,但總會好受些。
樓蘭見他突然又回身,驚得“啊”了半句。又見了去抓自己腳邊的木柴,也不知哪里不對勁,心中一時不快,一腳便踩住了那根樹枝。
楊一凡手指剛握住木柴,被樓蘭一腳踩住,指甲蓋頓時被夾得青紫。強忍著痛,正要發(fā)作,又看到褲錦里,鉆出的一只紅色錦綢花鞋,小巧秀氣。
嘆了口氣,不好發(fā)作,心里就覺得委屈。
一錘砸著地面,也不撿柴火了,抬腿就向洞口走去。
“喂!”
楊一凡腳步一頓,冷哼了一句,頭也不回,繼續(xù)往洞外走去。
樓蘭怒道:
“你給我站?。。 ?p> 楊一凡已經(jīng)很不耐煩!
自己冒死將她救了回來,兩人都化險為夷,心中本來十分歡喜,見她言語無情,又不斷地挑釁自己,腦袋頭像是受了一記悶拳。
楊一凡定住腳步,側過臉,同樣嗆聲道: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到底想怎么樣吧!”
樓蘭看著他的側顏,鼻梁高挺,線條明朗,除了黑了點,倒還過得去。
“哼~也沒什么,本小姐心情好,送一程!”
說完,輕飄飄拍出一掌,無聲無息地印到楊一凡背心。
楊一凡正在氣頭上,完全沒有防備。哪里知道樓蘭陡然來打自己。只突然感覺受了軟綿綿的一推,身體就如沒有風的紙鳶一般,一頭就栽倒地上。
地上堅硬,又是滿地的碎石,楊一凡鼻頭一痛,感覺一股熱流涌出。
鼻血,滴答滴答,長流到地。
楊一凡打獵多年,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很少受傷。和外市街孩子打架,更是沒吃過虧。沒想到,萬沒想到,自己就被一個女孩子,就那么輕易的拍到了地上。
樓蘭輕“唉~”一聲,緊張得上前幾步,又急忙剎住??粗鴹钜环埠芸鞊纹鹕眢w,擦了擦鼻子,想著,應該也沒什么大礙。
冷哼道:
“哼!送得也不夠遠,將就著去吧!”
楊一凡心頭百般滋味,自己這么多年來,都沒這么憋屈過。
他沒想道剛才冒死救回來的、蠻橫的小姑娘居然會偷襲自己;
也沒想到“高貴”的圣族人居然還用下三濫的手段;
也沒想到,她身法居然如此之詭異迅速,自己心火都沒有預警。
此刻,楊一凡身體里,感覺有股奇異的能量四下沖撞,和那天楊知山推自己那手差不多。
只是這次更加的輕柔。
恨恨的站起,楊一凡緊握著拳頭,挺直了腰桿,立著眉毛,看著一臉傲嬌的樓蘭。
樓蘭嘴角上揚,心里好笑:
“若不是鼻血沒止住,真有幾分男兒氣概?!?p> 楊一凡紅著眼睛,終于只能忍過去了~
“如果守一在天之靈,看到自己如此灰頭土臉,一定會哈哈大笑吧!”
“打她肯定是打不過,打得過,也不光彩,慫點就慫點,也沒什么不好!”
樓蘭看著他通紅的雙眼,然后,決然的身影離去。心中閃過一絲心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要這么做。
委屈、惱怒、羞憤……
像是心被人撓癢癢一般難受!
忽然,樓蘭像是如夢初醒:
“樓蘭,你在做什么??!你是天賦異稟的圣門貴族!你是家族寄予厚望的女修,你是父親費心雕琢的希望!”
“你在胡鬧什么!他不過是一個下游家族,一個數(shù)著剩余日子討命的卑微蟲子,一個完全沒有什么希望的土人而已!”
樓蘭大踹著氣,冷汗直冒,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
“也不知道父親在哪?到楊家了沒有!”
“哎~真應該聽父親的話,就不會惹出這么多事來了~”
“父親紫晶中期修為,遇到什么都可以化險為夷的~”
“嗯~等到瘴氣散去,自己再去尋找吧!”
“這土人,要不要殺了?免得他以后胡說八道!”樓蘭皺起眉頭,念頭一閃而過。
“哼,還能有什么以后,他不過一個土人,量他也沒這么膽量!何必弄臟自己的手~”
像是得勝一般,樓蘭滿意的微微一笑。再也不關心洞外的情況。
倉促間換好一身紫金色的長衫,重新束起長發(fā),稍微整頓一帆。心滿意足的做到火堆旁,輕松撫摸著白鹿跳跳,說道:“跳跳,這一趟,可苦了你了~”
楊一凡被樓蘭一掌打得渾身難受,好在比楊知山那掌要好得多,自己還能活動。
出到洞口,才發(fā)覺,天已經(jīng)蒙蒙亮起。
瘴氣已經(jīng)不再翻騰,像是凝固在空中的雜質。在洞口深吸一口,絲絲瘴氣就被卷入鼻中,不知道怎的,這回瘴氣好像沒那么嗆鼻了。
楊一凡鼻血已經(jīng)止住,他屏息闖入,瞬間,就攪亂了這個停滯的世界。
幾個快步,就找到了楊守一那個大坑。楊一凡俯身查看,并沒有野獸來過的痕跡,重新刨開泥土草塊,不一會,手指已經(jīng)染紅,鼻子就酸了,再翻幾下,已經(jīng)看到模糊的血肉。
楊一凡自己爬出大坑時,天已經(jīng)黑了,沒有看到楊守一的慘狀,此刻見了,不由得雙手顫抖,眼角止不住的流淚。
自己和他其實交集并不多,即不是一起長大,也算不上親密無間。
他一身肥肉,被人追打,跑又跑不掉。自己見了,免不了“鋤強扶弱”一番,也免不了爭強好勝一場!
大家其實都是孩子。后來碰面了,彼此閑扯幾句,他掏出點小零食分享,他說點打獵路上的驚險,彼此說上幾句玩笑。他想的,無非是自己從此有了一個厲害的朋友。他想的,無非是有個人可以說話解悶。
萬沒想到,自己受他這么大的恩德!
楊一凡該如何回報!又怎么回報!
楊一凡淚水不住的滴落,腦中突然又想起他最后的話語來:“以后要是看到烈日下,那個巷口,有個少年向你招手,那就是我回來看你來了……”
楊一凡猛的抬頭:“對了!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定然會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