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
楊一凡高聲喊道。
那小女孩正是楊一凡的妹妹楊珊珊,只見她扎著兩根角辮,通紅的耳朵外翻,看上去十分機靈可愛。
楊一凡見叫她不搭話。知道她又要和自己玩鬧了。
楊珊珊今年十歲多,嬌小可人,倒像七、八歲模樣。她腳步輕快,看著哥哥微笑著張開雙臂來撲自己,急忙閃了一彎,輕巧的從他腋下略過,右手已經攀上楊一凡的肩頭,一個飛身,爬上了后背,幾個蹬腿,就坐到了他肩頭。
“駕~駕~馬兒快跑,馬兒快回家!”
“嗨,這可是天山來的,黑鬃汗血寶馬,性子烈,跑起來可癲!”
楊一凡也玩笑著說道。
他雙足發(fā)力,扛著一個人,腳步也不顯沉重。在林間飛馳,顛得楊珊珊哈笑連連。
“哈哈,這馬兒太顛,變小鹿兒跑~”
“那給你變個北嶺來得,白蹄飛云靈鹿!”
楊一凡腳步一變,瞬間變得輕盈,一步一丈,楊珊珊頓時穩(wěn)當了不少。
“哥,你哪來得那么多詞?我怎么一句也不會。唉,你受傷了!”楊珊珊低頭瞧見了楊一凡前胸的破洞。
“皮外傷,沒什么大礙……”
“你不是說自己是楊家第一么?嘻嘻~”
“我受傷還幸災樂禍,變只兔子!”楊一凡假裝生氣,腳步干脆亂了起來,坐在肩頭的楊珊珊前仰后合,連連求饒。
“哥,好了好了,快到家了,別鬧了。”楊珊珊這才跳下身來。
“回家可別和三爺爺說我受傷的事?!睏钜环参⑽⒂行邭?。
“哥,你怎么受的傷,不像野獸啊。還有,你說給我做耳罩,靈狐逮到沒有。”
“回家再慢慢跟你說,靈狐下次一定抓一只給你?!?p> “回家你就要出遠門了,你快現在告訴我!”
“怎么出遠門呢?”楊一凡突然站住問道。
“家里來了個穿黑衣的大人,是樹底下的人?!?p> “遭,爺爺是不是惹了麻煩!”楊一凡心中不安,黑衣人一個個兇神惡煞,自己只遠遠看見過,想這危險肯定和黑衣人有關。
“三爺爺又不是你,怎么會惹麻煩?!?p> 楊一凡撇了撇最,快步就走,不理一旁的楊珊珊。
“喂!那人是找你的,三爺爺送的虎皮見效了,那人是招你去當差呢?!?p> 楊一凡心火蹭的竄起,腦子“嗡”的一聲響。
自己的感知沒錯。危險就應在那人身上。
“那……我不回去了?!痹拕傉f完,心火就有了衰頹之勢。
“你放屁!三爺爺特意叫我來找你,我貓腰尋找呆子草,辛辛苦苦找了你好久,你不回去也得回去。那黑衣人氣勢大得很,你休想讓我一個人回去!”
兩人感情極好,黏在一起長大。
小時候,兩人一同練武,互相舍不得真打,氣得三爺爺直搖頭。后來就叫兩人到林間打獵,和野獸拼殺。楊珊珊毛手毛腳,總會驚擾獵物。幾次掃興而歸后,再發(fā)現獵物,楊一凡就先行一步,尋找機會拼殺。
只是楊珊珊性子比較懶,大大咧咧,也不愛練功。一來而去,就光看著哥哥打獵練武,自己只遠遠跟著。
偶然機會,兩人發(fā)現林中遍布一種雜草,人觸碰過后,葉子會慢慢收起葉片,然后再慢慢張開,反應很慢,兩人取名叫它呆子草。
有了這呆子草做指引,楊一凡即便就隔很遠的距離,楊珊珊也能慢慢跟上。后來,就形成了習慣,楊一凡只要去打獵,都會在沿途路過的呆子草上,留下痕跡。
再后開,楊一凡越來越厲害,和野獸廝殺也看膩了。楊珊珊也就干脆不跟了。
只是順手按下呆子草這個習慣,楊一凡一直保留著。
楊一凡看著氣鼓鼓的妹妹,一時不知怎么解釋。
“我等那人走了再回去!”
“不行!”楊珊珊抱著雙臂,埋怨的看著他,顯然動了怒火。
“乖妹妹,我真不能回去,你相信我!”
“哼!無緣無故的誰會信你?!?p> “我這回去,是要命的危險,你看哥哥這傷口……比這還危險?!?p> 楊珊珊忍不住的看向哥哥胸口,只見皮肉翻起,心中一動,眼淚奪眶而出。
“好了,好了,哭什么,我沒事……”
“哥哥,你要真不敢去,等下見著那人,我們賠禮認錯就是。三爺爺不會怪你的?!?p> 兄妹二人偏居在楊家,平日里沒少受人眼色。一般能躲就躲。躲不過免得大打出手。偏偏楊一凡身手了得,沒吃過虧,楊三沒少登門給別人道歉,對楊一凡只是輕聲勸誡,很少責罵。
“好了,哭哭啼啼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楊一凡強忍著心頭的不安,低聲道。
楊珊珊聽到這快才止住哭聲,緊緊拽住哥哥手,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快別哭了,白讓外人笑話?!?p> 楊一凡責備道。
楊珊珊這才收住眼淚,緊繃著臉,埋頭不看哥哥。
兄妹兩人鬧騰一番,這才回到自己的三間小屋面前。遠遠的,就聽到堂屋里有人說話,走進一瞧,果然看到楊三陪站在一個黑衣人身旁。
“回來了,回來了。”
楊三爺佝僂著,卑微的站在一個氣宇軒昂的黑衣甲士面前。
那人眼睛瞟了眼楊一凡兄妹兩人,說道:
“他就是楊一凡,十三歲就這般高大倒少見?”
“一凡,快過來見過思齊叔叔!”
楊一凡只黑著臉,靠近了幾步。
“楊三爺,司正大人本意是想要忠于家族的好獵手,這楊一凡但心氣太高,本不適合。要不是楊青青的份上,是覺不可能讓這少年去的。”
“謝大人,謝大人念舊情,一凡很懂事,一定能為家族效力的?!睏钊隣數皖^拱手,再三稱謝。
楊一凡看到這一幕,心中就有氣。說到:“三爺爺,我們自力更生,又不矮他一頭,何必低三下四的?!?p> “嘿嘿,像你這種猖獗少年,就是欠收拾!”那黑衣甲士冷冷一笑。
“一凡,這次家族出了征召令,機會…?!?p> “我不會去!”楊一凡不等楊三爺說完就嗆聲道。
“一凡!爺爺求了很多人才求來的機會!此次機會難得,以你身手,一定能大放異彩!”
“彩不彩的有什么干系!三爺爺,我是不會去的!”
“…一凡!聽爺爺話,爺爺不會害你,這么多年了,爺爺無時不刻在等這樣的機會。不要犯傻。”
楊一凡眉頭一皺明白了楊三爺的意思。
楊三爺時常念叨,每日眺望的,無非就是那顆大到離奇的樹。無非是想攀上什么貴族,進入內城大樹底下,修煉什么功法而已。
往日,楊一凡是很不屑。
小孩子經常唱的童謠:“不尋霧,命不長;不筑基,不娶妻”,說得玄法好像非練不可。
楊一凡平常也和其他孩子打過架。自己幾乎沒有輸過。所謂內城人,應該也不過如此。
只是今天,他見識到了所謂的功法,特別是那兩箭,那個奇異的東西,居然鉆到了自己體內,讓自己呼吸困難。
自己雖然避開,但是,那種壓迫感,讓他久久無法釋懷。如果射箭那人再近一點,自己小命怕是就交代在那樹林之中。
“三爺爺,我明白你的心愿?!?p> “你明白就好,你跟這位大人去,好好聽話,以你這幾年苦練來的本事,一定可以嶄露頭角,重新…,好好聽話,不枉我這十年來的心血?!?p> 楊三爺獨自帶大兩孩子,教給他們身法格斗武功。自己年歲漸長,身子骨大不如從前,時常渾身哆嗦,站立不穩(wěn)。
楊一凡的確很懂事,他知道三爺爺對自己和妹妹極好。但是,此刻他的心火搖曳不止,且越燒越旺,如果出去,定然兇多吉少。
自己小命,是萬萬不能隨意交出去的。
楊一凡看這楊三爺,又瞟了眼這黑衣人,也不再辯解什么,只是堅定地搖搖頭。
那黑衣甲士眉頭一挑!吼道:“楊三,你是消遣我嗎?敢和黑衣衛(wèi)作對,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這……”楊三看看楊一凡,又看看黑衣人,驚恐得手足無措,嘴里著急得說不出話來。
“哼,等我回來再和你算賬!”
黑衣人猛的衣袖一甩,冷眼掃一圈,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那你要記得把虎皮帶過來!”一邊的楊珊珊低聲嘟囔道。
“住嘴,珊珊!”
“哼,三爺爺你偏心,就只兇我一個!”
楊三沉默了,良久,才長長嘆息一聲:“哎……我總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怕你們將來怨我。哎……”
楊三遙望著黑衣甲士遠去的背影,又望著前方巨大的圣樹。雙手又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嘴里吶吶低語:
“我老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楊一凡看著顫巍巍的三爺爺身體開始顫抖,知道他又要犯病了,急忙上前扶住。
“三爺爺,不是我不想去,而是,而是,我不能去?!?p> “一凡,你還不懂,你小時候,他們不給機會,如何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爺爺盼這一天,盼了十年了?!?p> “三爺爺…我…”
“哥!要不你就隨了三爺爺吧!”楊珊珊見三爺爺哆哆嗦嗦,心中不忍,出聲勸道。
“楊家很久沒有征召令了!機會難得。這個世界終究是拳頭大的人做主,躲起來,終究是不行的?!睏钊ブ鴹钜环驳氖?,顫抖更加厲害了,皺巴巴的臉頰顯出病態(tài)的紅色來。
“三爺爺,如果我說,我這一去小命難保,您信嗎?”楊一凡低聲說到。
“哥,你怎么也神神道道的,是和卜正學的嗎?”楊珊珊笑話道。
楊一凡沒好氣的瞟了一眼,并不回答。
這話自然不能讓外人聽到。楊一凡見楊三越來越激動,這才不得已說出。
楊三猛的抬起頭來看著楊一凡的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楊三上下打量著楊一凡,輕聲說道。
楊一凡這一年,身體如雨后竹筍一般,蹭蹭的拔高,比楊三還要高出半頭,臉色黝黑,已經有了大人壯實模樣。
“我……就是感覺得到?!睏钜环惭凵耖W躲。
楊三思索良久,才道:“難道…一凡,你沒有做過奇怪的夢?”
楊一凡有些懵,他白天要么在林間奔跑打獵,要么練功不輟,晚上吃吃喝喝,倒頭就能睡著,幾乎很少做夢。
眼下,也只能含糊答應了。
楊三見楊一凡點頭,深吸一口氣,重新站穩(wěn)。對楊一凡說道:“一凡,你跟我來我給你看點東西。”
楊珊珊聽著對話奇怪,摸不清頭緒,看著楊三彎腰進屋,“哼哼,我也要看……”
楊一凡兩人跟楊三進了草屋。楊三挪開床板,掀開一塊石磚,露出一個大洞來。楊三彎腰,捧出一個瓦罐,擦去塵土,從中拿出一顆白晶晶的玉石來。
“三爺爺,你還藏了寶貝?我要看……”
楊珊珊眼睛放光,伸手要摸,楊三躲開,說道:“珊珊你去玩會……”
楊珊珊見三爺爺言語冰冷,心里委屈,一撅嘴,獨自跑了出去。
“一凡,本來想靠近圣樹后再給你的,你說此番危難,就提前交給你了?!?p> 玉石入手,楊一凡頓感舒適,像一股清風拂過自己的臟腑一般。細細回味,竟有熟悉的感覺。
對了,和那箭的威勢一般,只是那個兇惡,這個溫潤。
“三爺爺,這是什么?為什么感覺和那箭差不多……”
“這是玉符,也叫玉藏。和什么箭差不多?”楊三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急忙問到。
“嗯……”楊一凡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胸口。
楊三這才發(fā)現他胸前隱隱浸出血色。急忙一把扯住楊一凡,移步到窗臺之下,分開衣衫,湊近一看。這才發(fā)現,楊一凡右胸被利器劃開一到三、四寸長的傷口,好在不深,已經止血。傷口周圍,有閃電一般的血痕。
“這是,靈箭所傷!一凡,遭了,你什么時候和黑衣衛(wèi)動起手了!”
“三爺爺,我沒動手,是他們無緣無故要來殺我……”
楊一凡簡短說了事情經過,楊三爺聽得冷汗直冒,不自覺的拉住楊一凡。
“那年青人估計是乘風期修為,一凡你能躲開,真是,真是命大啊!”
“嗯,三爺爺,那些樹底下的人,都這么厲害么?”
“你見到的那兩個,只是跑腿的小將,真正厲害的……”楊三欲言又止。
楊一凡聽明白了楊三得弦外之音,突然有些后怕起來。
他身手不錯,箭術更是高超,這些年從沒吃過虧,總覺得自己雖然出身不好,但至少不弱于人。
“三爺爺,那些七圣傳說,都是真的么?”
“和光同塵,羽化登仙。那些故事,年代久遠,不全是真,也不全是假?!?p> 楊一凡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都不真切起來。
小時候,他只覺得那“圣樹”大得奇怪,楊三笑瞇瞇也說不出所以然。后來看久了,也就習慣了。
今天那股神奇的能量,加上手中溫潤的玉藏,讓楊一凡有些頭暈目眩,分不清此刻是真是假。
“一凡,圣靈樹是玄門之始,是每個修煉之人的生命源頭。我知道你要強,不肯輕易認輸。你應該到那去,那里才有你想追求的東西。”
楊一凡似懂非懂,慢慢抓緊玉藏。
“你遇到危險時,你就奮力握住它,你看……”楊三突然抓住楊一凡的拳頭,突然,手中玉石迸發(fā)出耀眼的藍色光芒,冒出一個個光圈,圍著了兩人。
“這……”楊一凡呼吸急促起來,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
“快收起來!”楊三立馬撒手,藍光化作光點,迅速消散。
楊一凡仍沉浸在其中,腦子嗡嗡作響,半天才說:
“三爺爺,你一直都會這些嗎?為什么,不教我……”
“等你為家族立功回來,我再慢慢和你說?!睏钊牧伺乃氖?,突然咳嗽起來。
楊一凡握住玉石,閉上眼慢慢感受自己內心。
果然,那股心火比之前老實了不少,安靜得像顆豆苗,心中不安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楊一凡握緊玉藏,慢慢挺直腰桿道:“好,三爺爺,我去試試?!?p> “咳咳~好……好,記住不能讓人發(fā)現,這玉藏只能使用一次!”楊三拍了拍楊一凡結實的后背,又從袖口中掏出一塊黑色木紋令牌,說道:
“這是這次征召令牌,好在楊思齊沒有要去,要不然還得多費口舌。記得不要弄丟了?!睏钊哙轮四ㄑ劬Γ⑿χ粗鴹钜环?。
“孩子,去吧,你長大了!”
“要帶上槍么?”楊一凡問到,他最拿手得就是槍術。
“這次是黑衣衛(wèi)帶頭,應該用不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