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昭明湖后,逐風長老往聯(lián)盟議事大廳飛去。途中,他便隱約察覺似有不對勁之處,當他降落到議事廳前廳后,這種不安的預感到達了頂點。
寬闊的前廳空蕩蕩的,一個值守人員都沒有。他往大廳內(nèi)走去,沿路十分安靜,仍是不見人跡。當他走到半途時,附近廊柱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扯向他。
逐風長老一驚,抬手便要回擊,卻聽到對方急急的叫喚聲:“逐風,是我,歸明!”
逐風長老定睛看去,認出此人正是聯(lián)盟中與自己交情最好的歸明長老,立時停下手上的動作。
“嚇我一跳!歸明,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這里做什么?”
歸明長老趁機將他扯過去,驚慌失措地四處打量一番后,才小聲同他道:“你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你知不知道,聯(lián)盟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逐風長老心中一緊,忙追問:“出了何事?”
“有人,有人……反叛聯(lián)盟!”
“什么?反叛聯(lián)盟?”逐風長老大驚,忙進一步追問,“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叛變?”
“是……是——”歸明長老面現(xiàn)掙扎猶豫之色,半晌后,他狠心將雙目一閉,手下寒光一閃。
逐風便覺腹部似被什么刺到了,強烈的危機意識令他及時出手自保,將歸明一掌推開,身形飛退開。待再次站定后,他忙低頭檢視傷處,因他反應(yīng)及時,傷口不深,但,傷處感覺很不好。逐風心下一沉。
“歸明?你真是歸明?……你竟要殺我?怎可能……你怎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歸明被他的目光所迫,慌忙想將手中匕首掩飾,并倉皇轉(zhuǎn)過身去,不敢直面逐風痛心質(zhì)問的目光。
“逐風?!?p> 一道渾厚的呼喚聲從走道盡頭傳來。逐風循聲望去,見又有二人出現(xiàn),向他走來。此二人亦都是他熟悉之人,聯(lián)盟長老中的荊城長老和澤空長老。細看他二人舉動,荊城不時仰首飲酒,目光漠然,似對周遭皆不關(guān)心;澤空目光篤定,為志得意滿之態(tài)。
“歸明!”逐風長老仍看向歸明,執(zhí)意向他討個說法。
歸明長老滿面糾結(jié),痛苦地應(yīng)道:“對不起,逐風,對不起……可是,他們說,如果我不照做的話,他們不會放過我和百器宗,我被逼無奈,只能……我對不起你!”
“逐風,你就不要欺負老實人了?!睗煽臻L老走過去,搭住歸明長老肩頭,‘安慰’道:“常言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歸明啊,多想想你的百器宗,你就會發(fā)現(xiàn)你今日做出的選擇再正確不過了。你更無需心存愧疚,想想原先的聯(lián)盟九大長老排名,你可是最末位,最沒地位那個就是你啊,他們誰拿你當回事過?而今聯(lián)盟改了新面目,長老重新洗牌,我和荊城之后,就輪到你了,你現(xiàn)在可是咱們聯(lián)盟的三長老,多好?對吧?”
歸明長老聽后,未露出半分喜色,只垂眸,咬唇不語,面色郁郁。
無需他們再多言,逐風長老已知聯(lián)盟果真遭到了反叛,澤空和荊城正是叛首,又見他二人行事如此張狂,毫無顧忌,便猜到只怕是晏城乃至整個聯(lián)盟都已落入他們掌控。如今自己無所防備地走進了他們布下的陷阱,憑一己之力顯然斗不過他二人,只能先行脫身,再做打算。
心念急轉(zhuǎn)間,逐風面上不曾露怯,凜然斥責道:“澤空,你可知你方才在說什么?你如何竟敢說出那等荒謬之語,你將肅江首座,郁凉次座置于何地?若那番話叫郁凉長老聽了去,你只怕——
“呵,郁凉?若她還活著,你提她確實能恐嚇到我,而今,你拿個死人來威脅我?好笑!”
“你——”逐風面色大變。
“你想問我怎會知道?醉夢樓之困,可是我們精心為你們四個設(shè)下的。昭明湖周遭皆是我的人手,那里有個風吹草動,我焉能不知?你們從千年妖獸嘴下逃生,這結(jié)果雖叫我不快,但也不算意外,令我意外的是,郁凉竟死了?!北地第一毒婦總算死了,這是大家盼了多少年的事情?所謂大快人心,不外如是。待這消息傳出去,九城都會沸騰吧?哈哈哈!不僅如此,我還知道,肅江抱著她的尸身悲痛離去,你——已無幫手!”
耳聽他說的這般詳細,肅江心知局勢難以挽回,仍強做鎮(zhèn)定:“我怎無幫手?你莫忘了,聯(lián)盟可有九大長老!再者,肅江首座離去前,將聯(lián)盟事務(wù)托付于我,我才是名正言順的一方。只要我將你們反叛的真相公之于眾,九城萬千修士必將討伐你二人!”
“石藜你就別指望了,他又閉關(guān)去了,沒個百八十年出不來,至于寒玬——”澤空長老嗤笑,“我未料到,你竟指望他?若輪‘俊杰’,他才是真俊杰啊!哈哈哈!”
逐風氣噎,左手按著越來越痛的傷處,右手微蜷,又問道:“我仍有一問,你們二人本就高居長老之位,享聯(lián)盟數(shù)百年供奉,為何要叛變?就這般貪心不足?”
“逐風,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腔作勢,你那點小心思,你當沒人發(fā)現(xiàn)?也就肅江心夠大,還總夸你,他卻不知,你覬覦他那位置多少年了。況且,聯(lián)盟不道日久,對修士盤剝過甚,我等順時、順勢行事,合乎正道公義?!恍牛磕阕屑毬犅?,你口中那萬千修士,都正忙著歌頌我二人的功德呢!”
“廢話這么多做什么?”荊城閃身欺進,將劍尖對準逐風的喉嚨,“馮君呢?你們將馮君關(guān)到何處去了?我要馮君的下落!”
“馮君?”逐風想不通他此時怎會逼問起馮君的下落,訝然片刻,才答道:“眾所周知,馮君失蹤日久,無人知其下落?!?p> “你撒謊!”
荊城惱怒地將劍尖一推,逐風喉間就見了血。卻在此時,平地突生一片濃重的白煙,荊城拂袖將濃煙散去的那一瞬間,已失逐風行跡。
“遁跡符!”澤空咬牙,“不愧是符陣雙修的元嬰真人,逃跑的手段很是了得??!咱們大意了。好在他中了我昔日從郁凉那里討得的毒,縱叫他逃得一時,命也長不了了!”
荊城霍然回首,冷眼緊鎖于他,直將澤空看得心底發(fā)虛。片刻后,荊城默然轉(zhuǎn)身離去,手中長劍曳地,行走間,將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劃出了一道長而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