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狂風咋起,夜雨微涼。
葉一笙平白無故的心驚起來,到了深夜,陸子喬發(fā)來一條消息:皓琛家里臨時有事,需要回美國,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在飛機上了,不要試圖打電話去打擾他,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可能會很忙。
她心里留存一個信念,他們之間那么相愛,他不會無緣無故不辭而別的,他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他們在一起一年半,心中早已視對方為唯一。
雖然雙方甚少提家里面的事,彼時都堅持一個信念:家庭背景不是橫亙在中間一堵聳立的高墻,這不會成為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雖然寧皓琛是悄無聲息的告別,可是在當時的葉一笙看來:許是因為他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存在,因為她的特殊背景,還有她胡攪蠻纏行事張揚的性子而不喜歡她,他無端的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需要回去爭取父母的同意。
葉一笙雖生在世家,但許家一直低調(diào)的不成樣子,處事風格與平常家庭差不了太多。
從小到大,雖置身事外,但耳濡目染的上不了臺面的事多了,對那一套豪門子弟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的破規(guī)矩倒還了解。
他沒提過他的家庭背景,有一點他很清楚,他出身絕屬于豪門世家。
過了兩個月,寧皓琛仍是出于消息全無的狀態(tài)。
葉一笙嘗試著打過電話,一直處于關機。
沒想過懷疑什么,就是擔心他會收到傷害。
葉一笙堅信,過不了多久,寧皓琛會來找她。
然而事實是,他留給她的機會,讓她的信念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
葉一笙大二放暑假最后一天,陸子喬來找,告訴她:皓琛不會再回來了。
那時唯一的執(zhí)念:就算是要分手,不再在一起,也應該是由他當面提,當著她的面一字字說清楚一句句說明白,莫名其妙找人捎話,把她當什么。
原先寧皓琛提起過一句他家在以前在美國的那哪個城市,葉一笙沒給身邊人打招呼,孤身一人悄悄地去了。
豪門大族家秘辛輕易讓人窺探不得,除了極少數(shù)人外,很少有人能夠真實清楚寧氏集團真實的情況。
葉一笙在外面統(tǒng)共待了七天,還是把來回行程算在里面。
待在美國的五天時間中,她其中三天都在沒日沒夜的打電話發(fā)消息,平均每次下來一分鐘一次,偶有停休,也是累得發(fā)狠的時候。
那段時間里,葉一笙每次打電話最先聽到的總是無人接通的聲音,所發(fā)的信息也絕非出于發(fā)不出去的狀態(tài)。
他是一定能夠看到的,為何卻不回她。
瀕臨絕望。
葉一笙發(fā)了最后一條消息,約在了一個地方見面。
她那時想過,他若不來,他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那一段時間,寧皓琛過得并不輕松:寧皓深病重去世沒有幾天、集團資金沒回籠、寧如海依舊在外面逃竄……其實這些都不是他最害怕的,他最擔心的是女孩的安危。
她打了多少個電話,發(fā)的什么信息,他都清楚記得,只是……
寧如海沒了所有,像他這種不要命的,才不會管什么家庭背景,拉一個墊背把本都夠賺回來。
葉一笙偷來美國,寧皓琛收到消息一早就讓人隱匿了信息,千防萬防的,還是讓寧如海查到了蛛絲馬跡。
那天一大早的,葉一笙到了約定的地點,寧皓琛比她還要早到上幾分,只不過一直沒有露面。
他也不清楚寧如海在不在暗處,只要她一直在明處有人的地方她便不會有危險。
從紅日初升到落日余暉,從期期滿懷到渺渺無期,傻姑娘干巴巴的地等了一天。以至于后來也怨了六年。
到了繁星滿天的時候,葉一笙不再堅持了。她了無生氣的走在前面,寧皓琛無聲無息的跟在后面。
寧如海守了一天終于尋著了機會,他開著車拼了命往葉一笙的方向撞去,寧皓琛快速地用車阻擊,兩車相碰,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擊力……
寧皓琛在事故受了極重的傷,在醫(yī)院躺了半年才漸漸恢復過來。
車禍當時附近沒有什么人,除了損壞了幾處建筑物,其他的連一根毛發(fā)都沒傷著。
寧如海在車禍中沒占著什么便宜,只能算作是惡人自有惡人報。
車禍發(fā)生的地點近在咫尺,葉一笙心灰意冷下根本就沒注意那么多,如果當初稍稍注意一下,也許就不會錯過那么多年。
一次擦肩而過是六年,二次擦肩而過是永恒。還好,他們只錯過了一次。
葉一笙最近發(fā)現(xiàn)許亦時有一個特殊癖好,和寧皓琛在一塊他總是喜歡把她的男人當成免費的司機用。
第一次回家純屬是被逼無奈沒辦法,第二次的情況雖和上一次情況差不多,但……小女子沒什么特別的習慣,最喜歡也最樂意斤斤計較和睚眥必報。
“愷哥,幫個忙行不行,我們都喝酒了,不能開車,給我打電話,讓他來接我?!比~一笙一肚子的壞墨水,不看她真誠無辜的眼神,嘴角上揚的壞笑直接出賣她的小心思。
“第二天才走,不著急。”吳愷打著幌子,“明天醒酒了,都能開車,不差這么一會?!?p> 葉一笙笑了笑,故作遲疑道:“我聽說有人最近打算請假,好像去哪來著……云南,哎呦也不知道是誰呢。”
“我困了,先去休息。你們小倆口趁著夜色好好談情說愛?!眳菒鸫蛩闳バ菹ⅰ?p> 葉一笙也不急,慢悠悠地說,“我給你倆定了機票,十點飛云南。吃喝玩住全程報銷?!?p> “就這些?”
“我給Lisa轉了賬,算作你倆結婚的份子錢了。”葉一笙伸出五根手指。
“你這……這也太摳門了。”
“后面加倆零?!?p> “成交?!?p> 許亦時并不屬于特別容易上當受騙的人,吳愷打電話讓他來接葉一笙,并不算太輕松,但好在使出渾身解數(shù)總算讓當事人同意來云溪。
吳愷與Lisa要趕上午的飛機,許亦時早早的不到凌晨五點鐘到地了。
四人看見車,立馬迎上去,葉一笙清楚記得車牌號,打開后門的第一眼,讓她險些以為認錯車了。
車中駕駛座上坐的是一位姑娘,看著年齡比她還要小一點。至于計劃之內(nèi)的人,整個人慵懶閑散地坐在坐在后排座,微微闔著眼正處于閉目養(yǎng)神階段。
情形與想象中的情節(jié)似乎不太一樣。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那么順利,可這也用不著把……嫂子請來當擋箭牌啊。人家的脾氣秉性和她完全不是一路子:人家是溫和簡單,她這屬大尾巴狼……最關鍵她還偏偏不明所以。
她就算再能鬧騰,也不好意思折騰到人家頭上。
這個時間點,他們的酒醒的差不多了,最后……還是寧皓琛開著唄。
早知如此,她何必繞這一圈,還不如直接就走了。
瞬間,葉一笙腦仁瓜子抽搐得有點厲害。
余下的三個人六只眼睛,默默的把頭扭到一邊,爭取給她留點面子不笑出聲。
寧皓琛也勸過葉一笙,奈何這姑娘執(zhí)拗起來,十頭牛拉著也難改變她的心意。
許亦時舉措中透著無意,但話里話外皆無不顯示他的故意,“你們在外面愣著干嘛,不上車?”
寧皓琛繞過車頭打算替人,葉一笙及時止住了,“等一會?!?p> 她眼睛胡亂瞟向四周,“車里有點悶,一會再進去?!?p> 許亦時笑著看她,“你既然想等一會,那便在等一會,我還有事,先走了?!?p> “你的戲都殺青了,還能有什么事?”葉一笙事先打聽了行程,最近的盡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私人活動。
許亦時回答的不緊不慢,“今天是川大的百年校慶,邀請函送到了公司,你一直在拍戲,我怕行程有沖突,一直沒告訴你?!?p> 葉一笙一臉吃驚,有點不相信,問寧皓?。骸斑@是真的?”
寧皓琛點了點頭,問:“校慶還參加嗎?”
計劃泡湯,冷不丁突然潑了盆涼水,葉一笙情緒低低的,沉默了半晌,聲音低低的,“怎么能不參加,百年校慶,一百年間就這么一次,我哪能不去?!?p> 寧皓琛笑著搖了搖頭,柔軟的語氣下帶著絲絲誘哄,“先上去,有什么事我們車上再說,好嗎?”
葉一笙答應的不情不愿。
姑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回頭笑著朝許亦時問,“你確定讓我開車?”
許亦時邊說邊下車,“當然不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