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康沒正形的趴在柜臺上和掌柜的吹牛皮,被林福招了過去。他一見是那位闊綽的客人,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態(tài)度可殷勤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林??戳怂谎?,又不著痕跡的瞥了小唐一眼,這倆小二還真是兩個極端,也是怪了。
“我瞧著你挺機(jī)靈,我們爺想問你點(diǎn)事------”
“那您可找著人了,在漠北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绷指T掃€未說完,錢小康就拍起了胸脯,自信滿滿。
林福頗瞧不上他的輕浮,“這樣最好?!卑欀加智么蛄艘痪?,“我們爺問什么你就說什么,不要聒噪,我們爺不喜歡人多嘴嘹舌?!?p> “是,是,小的記下了?!卞X小康好脾氣的應(yīng)著,等林福一轉(zhuǎn)身他就撇嘴,什么玩意?狗奴才!還在你錢大爺跟前充大瓣蒜,多少人想聽錢大爺說話還撈不著呢,他還嫌錢大爺聒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秧子。
“你不用緊張,我就隨便問問?!卞\衣公子態(tài)度和善。
“是,是,小的不緊張,爺您隨便問?!卞X小康姿態(tài)謙卑。
雖和善,錦衣公子也不會真的在意個小二的感受,他先是隨口問了些漠北的風(fēng)俗人情,隨后話鋒一轉(zhuǎn),道:“聽說你們客棧以前叫龍門客棧------”
“啊,對!不過那都是老黃歷了,早就改了?!?p> “您問誰改的?當(dāng)然是我們東家改的了。又不姓龍,叫龍門客棧也不應(yīng)景呀?!?p> “為啥叫黑店?東家的意思,咱當(dāng)伙計的哪知道?”
錢小康十分滑頭,一推二五六。
錦衣公子沒法,只好點(diǎn)頭,“是這樣??!”又問:“聽說你們東家姑娘姓金,金姑娘------”
“是姓金不錯,但不能這么叫,什么金姑娘銀姑娘的,忒俗氣了?!卞X小康好心提醒,“我們這都叫東家,東家姑娘?!?p> “確實(shí)順耳些?!卞\衣公子微笑,謝過錢小康的好意,接著道:“我瞧著后院好像就東家姑娘一個人住,她的家人不和她一起住嗎?小小年紀(jì)就獨(dú)自掌管客棧,挺不容易的?!?p> 錢小康一臉贊同,“換了別人是不容易,但誰讓我們東家姑娘能干呢?至于家人,自然是有的,哪個也不是天生天養(yǎng)的,只不過東家的事不是咱當(dāng)伙計的該管的?!甭冻鲆粋€歉意的笑容。
“啊,對,對,是我失禮了?!卞\衣公子打著哈哈轉(zhuǎn)了別的話題。
等錢小康一走,林福和林祥就開了口,“爺,這小子忒奸猾了?!笨此朴袉柋卮穑f了很多,其實(shí)一點(diǎn)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要么說的就是大家都知道隨口就能打聽出來的。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嗎?”錦衣公子看了兩人一眼,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所以并不覺得很失望。
林福和林祥對視了一眼,“爺,奴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幾日奴才裝作好奇向不少人打聽了東家姑娘的事,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也就是那個小二說的那些?!?p> 林祥附和,“對,他們口風(fēng)嚴(yán)得很,哪怕奴才使了銀子,也沒掏出什么東西來。那些熟客知道的也不多,奴才覺得那幾個大頭兵應(yīng)該知道點(diǎn)什么,不過爺您說悄悄的,奴才就沒敢找上他們?!?p> “你的謹(jǐn)慎是對的。”錦衣公子肯定,給了個贊許的眼神。
林祥面露喜色,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爺,您讓奴才打聽這些------”不過是個小姑娘,八竿子打不著,四爺不像是有此好奇心的人,更不是會做無聊事的人。難不成是看上這位東家姑娘了?不能吧?爺?shù)难酃獬隽嗣奶籼?,可想起東家姑娘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他又不確定起來。
林祥覺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驚又訝。
錦衣公子垂下星眸,忽又抬起,看著兩人,問:“你們覺得咱們這一趟漠北之行是為了何事?”
林福和林祥面面相覷,“難道不是受人所托給徐副將送信?”難不成還有別的事?這一路上也沒聽爺提起。
“是,也不是?!卞\衣公子長身玉立,“明面上是送信,其實(shí)爺還有更重要的事,尋人?!?p> “尋誰?”倆隨從異口同聲。
錦衣公子踱了幾步,忽然道:“十六年前,二哥流放之地便是這里?!?p> “侯爺?!”倆隨從大驚。
“后來侯府沉冤昭雪,二哥受昭回京,不過他留了個孩子在這,是個女兒。”
“東家姑娘?!”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十有八九?!卞\衣公子沉聲道,“二哥說那個女人是獨(dú)女,姓金,和父母開一家客棧,叫龍門客棧?!倍珉x開時那女人已經(jīng)有孕在身,來年七月輾轉(zhuǎn)接到一封信,說是生了個女兒。
“姓氏對得上,年齡也對得上?!彪m然不知道那個女人和那對老夫妻哪去了,但他直覺金九音就是他要找的侄女。
“可是,可是一點(diǎn)都不像呀!”林福和林祥都懵了,若東家姑娘是侯爺?shù)挠H女,那她豈不就是四爺?shù)挠H侄女?可是她的長相和府里的二公子大小姐他們一點(diǎn)都不像呢,好吧,她比府里的小姐們都漂亮多了。
“許是隨了母親吧?!蹦莻€女人一定美極,要不然也入不了二哥的眼。
“那,那,爺是來接音小姐回京的?”林福問,想起京中的形勢,頓時了然,難怪是四爺跑這一趟了。
“她是林家的女兒,自然要認(rèn)祖歸宗?!卞\衣公子正色道,想起這個便宜侄女的性子,他該怎么把人帶回京呢?
慶寧侯府的四爺林崇淵頭疼無比。
錢小康轉(zhuǎn)身就把錦衣公子找他的事,問他的話,一五一十全告訴金九音了,末了還道:“姑娘,他話里話外凈打聽您的事,還有他的兩個奴才,也不安分。我覺得他不懷好意,姑娘,是不是尋仇的找上門來了?”十分擔(dān)憂。
金九音斜了他一眼,涼涼的道:“你家姑娘我還沒那么大能耐招惹京城的仇家,許是——”她眉頭微蹙,“好奇心重吧,不過——”
她話鋒一轉(zhuǎn),“咱們還是小心為上,要入冬了,糧食都備齊了吧?該貓冬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下山,更不得擅自行動。客棧這邊,也不要讓他們過來了?!?p> “是!我這就去辦?!卞X小康神情鄭重,一臉嚴(yán)肅。剛轉(zhuǎn)身又被叫住,“你想辦法探探口風(fēng),看他們什么時候走,這兩天我眼皮子一個勁的跳,別管他們什么目的,趕緊把人打發(fā)走,咱也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