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門便看到朗照跪在長廊外的碎石子地上,正對著太陽,因為太刺眼,所以低著頭,一動不動的。
這院子里沒有了她的聒噪,倒是顯得過于寂靜了。袁向北向著屋子里面走,迎面碰到孟封疆從西面的廂房里走出來。
“封疆,你在這里?!?p> “王爺,封疆來給清輝送些東西,婚期近了,所以——”孟封疆略微一窘。
輕輕揮一揮手,袁向北懶懶地說:“我早說過,你隨意來看,無需和我打招呼?!闭f完了好久也不動,卻不由地轉(zhuǎn)頭看一看跪著的朗照。
孟封疆卻是心領(lǐng)神會地說:“王妃罰她每日跪兩個時辰,跪到知錯為止?!?p> “知錯?”
孟封疆輕輕一笑,說:“王妃回來,朗照就跪下認錯,王妃問她錯在哪里,她胡說一通,王妃說她說的都不對,所以罰她?!?p> “哼!”袁向北鼻子里哼一聲,便向屋子里去了。
安近月一個人在桌子旁坐著發(fā)呆,袁向北進來她也不覺。待他輕輕咳嗽一聲,她才恍然驚醒,連忙躬身行禮。他抬手輕輕一帶,她便被一股大力托起來,耳中聽他說:“我不是說過么,不必行禮,你怎么還是這么著?”
安近月低下頭來。他們有許久不見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內(nèi)室,他用手帕子給那黑豹系了一個很可笑的蝴蝶結(jié),他們兩個坐在臥床上,即便什么都不說,也是好的。
現(xiàn)如今她有些怕他,今日端坐堂上的時候,他一派威儀,差一點就把朗照逐出府去,若是她當時不攔那一句,他可會把朗照逐出府去?
朗照和清輝,與她情同姐妹,一個被初雪怡打成了內(nèi)傷,至今還臥病在床,一個差一點就被逐出了府,早知如此,當初她拼命嫁入王府,可是一個好的選擇?安近月內(nèi)心凄惶,面上不由露出淡淡感傷。
“我有事情要和王妃說?!痹虮笨匆谎郯步?,放柔聲音說。
“王爺請講。”
“王妃身邊的丫頭,我不放心?!?p> “朗照?她——我——”
“她和守城要迷魂散,還好守城沒有給她,要不然還不知她要捅什么簍子。王妃我是信得過的,可是這個丫頭,膽子大做事沖又不計后果,我不放心,我想——要不——”
“王爺不可!”安近月不及袁向北說完,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他。
“什么?”袁向北不由地皺眉,“我還沒說要怎么樣呢!”
“王爺不用說了。王爺,我曾對朗照許諾,無論何種情形,絕不拋棄她,近月絕不能食言。王爺若執(zhí)意送走朗照,那就——”
袁向北慢慢舒展眉頭,挑高眉毛說:“那便如何?”
“那——便請王爺賜近月一封休書?!卑步碌兔即故?,淡淡說。
“哈——”袁向北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真是好極了,好的很——好,好,好。”他一疊連聲地說了三個好字,慢慢地將手握成拳頭,卻不知道該沖誰打下去,左看右看,最后將右手的拳頭打在左手上,可是還是不解氣。他不由地向左走了兩步,又走回來,轉(zhuǎn)頭盯一眼安近月,她還像最初他見她的樣子,垂著頭安靜地站著,一副舍生取義、魚死網(wǎng)破、無所顧忌的樣子。他最討厭她這個樣子,因為他拿這樣的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袁向北到底還是帶著氣走了。安近月內(nèi)心一派荒蕪,自己的病是好了,可是自己和袁向北之間的關(guān)系,不但未見起色,而且愈發(fā)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