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nèi)室書案的正中位置,端正地放著那個(gè)血豹,血紅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袁向北,袁向北不由地一笑,伸手拿了,抱在懷里,一面用手順著,一面就坐到了安近月的臥床上。
安近月心下著急,可是也不能前去拉他,那樣豈不是更不成體統(tǒng)?
“這東西白白放著豈不是可惜?你可是害怕?lián)е棵魅瘴抑送诹诉@對(duì)天珠,你就不怕了。”袁向北淡淡說,那聲音里卻明顯帶了笑意。
“使不得。近月并不是怕它,不過是——”安近月?lián)屔蠋撞?,到了袁向北身前卻又止住了身體??吹剿囊椎氖种冈谀亲虾诘谋砩狭鬓D(zhuǎn)而過,真是讓人目馳神迷,她便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后半句。
“那是因?yàn)槭裁??”他抬頭看著她,帶著笑問。
“是——是——”她自然是不能告訴他,她不抱著它入睡是因?yàn)橛X得這黑豹與他神似,自己自然不配擁它入懷,雖日日看著,可是卻并曾摟抱一次。
“噗嗤”一聲,他笑出聲來,也不再說什么,從衣服袖里拿了一方絲帕,慢慢系在那黑豹的頭上。那絲帕明明是莊重的淡青顏色,可是大約因?yàn)橄档氖址▽?shí)在笨拙,且有那邊角翹立起來,給這血豹平添了許多蠢萌姿態(tài),讓人見了不免發(fā)笑。
袁向北左看右看,覺得滿意,又特意把那立起來的兩角豎直了給安近月看,慢慢說:“這下不用怕了,它從一只豹子,變成了一只貓,再要變,就要變兔子了。你瞧瞧?”
說完把那血豹遞給安近月,安近月小心地接了,心知他會(huì)錯(cuò)了意,只當(dāng)是自己害怕,才如此這般。自己實(shí)在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得將那豹子抱在懷里,只覺得沉甸甸的,倒是真的有安穩(wěn)踏實(shí)之感。又上手順了順,只覺溫潤(rùn)平滑,煞是舒暢。又因那豹子才在袁向北身上捂得暖了,觸手更增溫暖。
袁向北見她纖細(xì)伶仃地立在當(dāng)?shù)?,釵裙素凈,纖腰不盈一握,整個(gè)人柔婉到了極點(diǎn),只懷里的豹子厚重尊貴,不可一世,兩相對(duì)應(yīng),卻有出奇的美妙。她眼神專注,那撫著豹子的手極盡愛意,讓人看了恨不能也想做她懷里的豹子。
他一時(shí)又想起自己送她豹子的時(shí)候說起,叫她只管把這只豹子當(dāng)成自己,今日見她這樣撫摸著這血豹,便也只當(dāng)是在撫摸著他,他這樣一想,便覺得心里癢癢的,伸手輕輕拽一下她的衣袖,她便毫無知覺地坐到他的身邊。
他見了她這個(gè)樣子,嘴上便不覺笑道:“才剛還敬若神明,如今倒又愛不釋手了。我的王妃倒是變得真快!”那話里揶揄的成分可是很明顯了。
安近月聽他的一句“愛不釋手”卻是大窘,忍不住連耳朵都紅透了。袁向北見了她通紅的耳廓,及那粉紅的頸項(xiàng),心里模糊的想,怎地她今日格外耐看?
袁向北慢慢湊近了,在她耳邊低聲囑咐;“如今已是仲春,你若日日抱著它入睡,到入了夏,過了暑伏,身體必定大好。”
他的氣息都吹拂在她臉上,若是以往她必定害怕避讓,可是現(xiàn)今她卻似盼望著他能更近些似的。心里只是慌亂,手都僵直了,只管抓著那豹子,也不曉得是如何回答他的。
袁向北逡巡地細(xì)看著她,將一只手臂伸展開來,卻落在她的衣裙后面,雖是隔空的,但也是半個(gè)環(huán)抱的姿勢(shì)。
安近月幾乎是下意識(shí)地躲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慢慢回籠回來。臉上卻是要滴下血來。
袁向北早伸出另一只手,卻去捋安近月懷里的血豹,一下一下的,每次他的指尖都會(huì)掠過安近月的指尖,每掠過一次,安近月心里都忍不住抖一下。
袁向北坐在那里,只覺得一陣入骨之香慢慢從安近月身上透到自己身上。他便不由自主閉了眼,慢慢地深呼吸,去嗅那香。安近月只恍惚地覺得這樣真好,恨不能就這樣到地老天荒,只是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聽他深吸的聲音,才小心地轉(zhuǎn)頭來看他,細(xì)若游絲地出聲:“王爺?”
“嗯?!痹虮钡瓚?yīng)她,緩緩睜開眼來,果真她的眼里盛著關(guān)切,他便笑,柔聲說,“不用擔(dān)心?!逼谭接终f,“我覺得你香的很。熏得什么香?”
“我一貫不熏香。”她內(nèi)心羞窘,臉上發(fā)燒,只得別轉(zhuǎn)過頭去,緩緩說,“想是這幾日為——調(diào)藥,是哪一味草藥的香氣。”
“嗯?!痹虮北悴辉傺哉Z了。
“王爺,初姑娘想必醒了,你,要去瞧瞧么?”安近月試探地問。
袁向北盯著她變粉的頸項(xiàng)出神,聽她這樣說,略一沉吟,便低聲說:“我是該去瞧瞧?!弊焐想m這樣說,身子卻不動(dòng)。
安近月心里有點(diǎn)后悔,自己心里并不是想要他走的意思。心里雖然急,可是嘴上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來挽留,越是急切,越發(fā)不知該怎么辦。
袁向北卻緩緩站起身來,抬手按住欲起身的安近月,人是按下了,可是那手卻還是留在安近月的肩上,久久不肯挪開。嘴里淡淡說:“春日風(fēng)涼,你不要送了。”不待安近月起身,便大步離開。
出了門袁向北不禁嘆息,這幾日自己日日對(duì)著她,總有些親近之意,可她是石女無疑,自己斷不會(huì)對(duì)她有男女之情。自己這樣貪慕留戀,只恐與過去和她的肌膚之親有關(guān),可如何斷了這些念想才好?自己總不能去那煙花柳巷。只是那扶余公主可惡,她的毒這樣難纏,即便解了,卻又留一個(gè)迷戀女色的尾巴給自己煩惱,若是以后碰見了,自己一定要給她點(diǎn)顏色瞧瞧,才不枉自己吃了她這樣一個(gè)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