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近月成功地取出了胎兒,的確是一個死胎。
縫合了傷口,安近月才覺身體發(fā)冷,渾身不適。
“王爺告罪,近月身子不適,初姑娘身上舊傷不少,讓清輝留下幫著尋常醫(yī)官清洗,可使得?”
“那是自然,讓朗照陪你回去?!痹虮笨匆谎鬯?,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初雪怡。
安近月回到房里,撤了披風(fēng),朗照就驚的大叫。安近月扯了她手臂,拼命制止她。她就一迭連聲地說:“小姐,你你——你這是,這是——血么?這——這怎么都濕透了!”一面早流下淚來。
安近月內(nèi)心也未免發(fā)慌,只是坐了一下,即便傷了,也不該流這許多血,且下腹墜痛,渾身發(fā)冷,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忙繞到洗沐室內(nèi),脫去衣裙,仔細檢查。
朗照因為安近月不許她進,急的在外面直叫,好一會兒不見動靜,朗照實在放下不過,冒著被小姐罵的風(fēng)險闖了進去。
安近月衣衫凌亂地坐在一旁的桃木椅上發(fā)愣,朗照進來了也不知道。朗照從未見過安近月如此狼狽,忙把手上的衣服胡亂地披在安近月肩上,含淚安慰道:“明日歐陽先生恐怕就能到了,我們既然救了初姑娘,想必歐陽先生就不必先去瞧她,先生的醫(yī)術(shù)高明,連小姐的心脈也能續(xù),小姐現(xiàn)今的病,一定也能醫(yī)好?!?p> 安近月緊拉了朗照的手,轉(zhuǎn)過身來說:“朗照,我沒病,我的病好了,我——我是假的,真的,我竟然是假的?!?p> 朗照聽她言語糊涂,越發(fā)傷心,那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抱著安近月的肩膀,一下子痛哭失聲:“小姐,小姐,朗照伺候你一輩子,永遠也不離開你。你醒醒吧,醒醒?。 ?p> 安近月定一定心,慢慢平靜下來,對著朗照說:“傻丫頭,我沒事,你去燒水,我要沐浴?!?p> 安近月細細地將自己清洗干凈,不由地感嘆世事無常。
自來她便以為自己是一個怪胎,因為這個,她和母親每日里如坐針氈,也為了這個,她從極小的時候就學(xué)會了謀劃生存,更因為這個,她早早地就斷了男女之情。
誰知道,她前腳和盤托出自己是石女的事實,老天后腳就告訴她,她其實是一個假石女。
石女分真假,她當然是知道的,為著自己的這個病,安近月幾乎把所有的婦女的疾病都學(xué)習(xí)了,甚至是生產(chǎn),可是她從不敢想自己是假的石女這件事。
如今天可憐見,那打破的碎碗倒是成全了她,割破了最外面那一層阻隔,她這個石女就重見了天日。流出那些血跡,其實都是經(jīng)血而已,若是流不出,只恐她才有性命之憂。
現(xiàn)在她自己檢查了分明,自己其實與所有女子無異,她很健康,和所有女孩兒一樣,也能生出個健康的孩子了。
安近月沐浴完了,仿佛真的得了重生,只覺得世界換了新顏,真是無限歡欣??墒堑搅诉@萬分歡喜的時候,她方曉得,她并沒有一個可以與她分享這樣歡喜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