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近月和朗照都明顯感覺出從王府回來后的清輝有很大的變化。無論她們兩個怎樣逗她她都不笑。有好幾次安近月都覺得她似乎有話和自己說,可是每每到了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她又都匆匆逃開了。
安近月想要找一個機(jī)會和清輝好好地談一談,可是一面忙著照顧地里的菜,一面要照顧朗照的傷,一面又要準(zhǔn)備給太后的禮物,因為新年臨近了,自己格外的忙,忙起來就什么都顧不得了。
王府里自然是有上好的禮物進(jìn)獻(xiàn)給宮里的,自己現(xiàn)在和袁向北這個樣子,只怕無法借助王府的力量來表達(dá)對太后的孝道。只是一雙繡履又實在寒酸,安近月絞盡腦汁也無計可施。
外面都傳言自己趕走了王爺寵愛的側(cè)妃,所以自己也被王爺趕出王府了。她倒是沒有想到,袁向北輕易地就把令人費解的難題轉(zhuǎn)嫁到自己身上。自己以前還為了他擔(dān)心,害怕上吉城的貴公子們嘲笑他御妻無道,這下倒好,自己成了那現(xiàn)成的惡人,可見好人難做,古話沒有騙人。
年前節(jié)下臨近的時候果然宮里著人請她入宮。送她去的竟是孟封疆,安近月略有詫異,袁向北竟然連這樣的禮儀也不顧了?
臨上車的時候她想,這輩子大概他是不打算再見她的面了。
孟封疆在宮門外等著,她果真只得帶一雙繡履覲見太后。
太后倒沒說什么,收了那雙繡履,夸獎她手藝好,說比什么玉石黃金都來的貼心??墒撬嫔闲唪觯降子X得太過失禮。
太后依舊留她用餐,餐后又說要安近月陪著去明月樓后的桃林逛逛。
安近月自然答應(yīng)了,心里知道并不是要逛什么桃林。
太后讓隨侍的人等在林子外面,低聲問她:“怎么搞成現(xiàn)在這樣?你性子溫順,又聰明曉禮,如何會趕那側(cè)妃走的?”
“是臣妾糊涂,她日日和王爺在一處,下人們言語很不好聽,我也不過是略說了她一句,她就想不開,還打了我,我這手臂現(xiàn)在還沒好呢!”
“哼,她的心本來就不在王府,走了倒也好。只是你和向北------”
“王爺不肯見我,也不肯讓我留在王府?!?p> “只是這不見面卻是難題。他前兒個才來瞧我,我要他接你回府,他只不答應(yīng)。這孩子,脾氣拗的很?!?p> “太后不必費心,近月等著王爺就好了?!?p> “等?那要等到什么時候?他一生不見你,你等他一世不曾?”
安近月低頭不言語了。她倒是很想就這樣一生一世,那又有多美好呢!
和獻(xiàn)太后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內(nèi)心煩惱,于是出言安慰她:“你也不必太煩惱了,哀家累了,你扶哀家去那小樓里歇一歇?!?p> “是?!?p> 兩個人拐過小路,到了那一角小樓前面。
門前站著一個人,著絳紫色虎云紋織錦薄綿袍,玉樹臨風(fēng),淡靜從容。
安近月遠(yuǎn)遠(yuǎn)見了,知道這不過是太后著意安排,自己也是退無可退,只得上前行禮:“近月見過王爺?!?p> 袁向北皺緊了眉頭,好一會兒方說:“皇兄讓我在這里等他。”這一句卻是對著太后所言。
太后微笑:“你皇兄前朝的事還不夠他解決的,哪里有空在這個時候答對你。你自家的媳婦如今就在眼前了,處理好家事,才能擔(dān)得起國事,向北,這個道理你懂的。”看著袁向北毫無表情的臉,和獻(xiàn)太后頗為不快,只得直言:“我是為著你們好,你們兩個在這里好好談?wù)劊灰蛑粋€外人傷了和氣,讓我和皇上不放心?!?p> 末了又狠狠地盯了袁向北一眼,卻對著安近月說:“王爺最近傳言身體不佳,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們都知道你的藥膳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把向北的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你就不要去那什么別院養(yǎng)清閑了。”
安近月只得答應(yīng)一個“是”字。
“還不把你自家媳婦扶起來,進(jìn)到那暖閣里?這大節(jié)下的,還有什么氣好生的?”太后笑起來,言語間的意思不能再分明了。
袁向北機(jī)械地拉了下安近月的手臂,安近月馬上就勢起身,其實并沒有讓他的手留在她的身上。
和獻(xiàn)太后看到袁向北的臉色稍霽,才放心,轉(zhuǎn)身回去了。
明明她穿了鶴氅,怎么自己卻好像碰到她滑膩的肌膚似的,心里亂跳個不住。袁向北握緊手指,抑制住手指想要相互摩挲回味的沖動。
安近月見他一味發(fā)呆,知他是對今日的相遇不快,有心想問一問他的病情,卻也就不便開口。
兩個人在那冷風(fēng)里站著,站的久了,袁向北自是沒事一樣兒,安近月卻漸漸受不了。才剛和太后來這里已經(jīng)走了有些時候,本就不耐寒冷,如今站久了更難耐了。
她漸漸有些打抖,兩手不由抓緊了大衣,袁向北見了,默默轉(zhuǎn)回身,向小樓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