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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戀訣

第五章

心戀訣 玉木瑤 3424 2019-09-19 17:10:50

  安近月從仁壽宮里出來,袁向北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看來自己在回廊中的刻意滯留還是有效果的。她望著高高的藍天,心下悔痛萬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剛才一句有力的話都說不出來,依照目前的情況她又不可能重新去求太后。

  正妃,為什么是正妃?側(cè)妃多好,毫不起眼,依袁向北的性子,自己自當(dāng)是要自生自滅了的?,F(xiàn)如今卻好,封了正妃!自己寧可不嫁,也絕不能做北海王的正妃啊。

  回到明月樓的時候太陽幾乎落山了,安近月的另一個貼身丫鬟名叫朗照的正在樓前。她穿著藕粉色的裙衫,正斜靠著站在樓前的荷花池邊,手里拿著碎石子向池子里投,轉(zhuǎn)頭見到近月的身影就眉開眼笑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小姐,你怎么才回來,讓我好等?!?p>  “你的腿還沒有大好,怎么下樓來了?”

  “清輝神神秘秘地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里面只我一個人,氣悶的很?!?p>  “嗯,那隨我上去吧?!?p>  “小姐,那消息是真的嗎?我們真的要嫁去北海王府了?”

  “別胡說,讓人聽了笑話?!?p>  “???難不成消息是假的?按理說不會呀,明明昨日順公公說的真真的。唉,害我白高興一場,我昨晚上一夜沒睡呢!這下全完了!小姐,講真的,這上吉城里所有的王孫貴族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北海王。地位不需說,深受皇上器重,俸祿也高,有自己的城邑,將來不喜歡呆在上吉城的時候也可以自由來去。人也是最好的,沒有什么世家子弟的習(xí)氣,連王府的下人們都是最好說話、最通情達理的。最重要的是,長的好看,傳說是貌比潘安的?!崩收找贿吪d高采烈地說,一面拉下暗藏的懸梯。

  “你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你怎么了解到他人好的?”安近月受不了朗照的聒噪,不著痕跡地打斷她。

  “這個世人皆知?。”焙M醪缓然ň?,不參加上吉城里的世家豪賭。而且北海王府的下人從不以勢壓人,據(jù)說北海王下過死命令,抓住一個就削去身份,要趕出府的?!?p>  “那也說明不了什么?!?p>  “小姐,這還不好?一個男人,天皇貴胄的身份,不玩樂不仗勢欺人------啊呀,我們要是嫁過去就好了。北海王是我心中的子都——”

  “朗照!——”安近月厲聲地喝止她。

  “我知道——在外人面前我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小姐,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不過,小姐,北海王他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帥?”

  “不知道?!苯卵矍案‖F(xiàn)了那一雙如狼似虎的銳利眼眸,心下一涼,自己倒是真沒有注意他的長相,那樣一雙眼睛就足夠吸引人注意了。

  “前些天小姐不是見過?”

  “我口渴,去拿杯茶來?!?p>  “小姐可餓了?廚房里還鎮(zhèn)著那荷花羹呢,小姐要不要喝?”

  聽了“荷花羹”三個字安近月心下不自在起來,坐下來摘了維帽,又脫下玉石面具才答非所問道:“渴的很,快些吧。”

  “小姐今日怎么了?------好,我就去?!?p>  安近月心下煩亂,想要靜心思考,卻又思潮翻涌難以平靜。

  只一會兒朗照就端出一杯茶來,淺淺的竹葉茶,清涼而碧綠。旁邊用潤白瓷器盛著一小盅粉紅軟糯的吃食,卻散發(fā)著甜香的氣味。

  “誰說我要吃這個了?快拿走!”安近月口氣不耐煩起來。

  朗照奇怪地看一眼她,“小姐昨日不是吃的很開心嗎?說這東西聞著甜香,吃著卻爽口,是一味難得的美味,不是還說要和這大廚學(xué)嗎,我特意用冰鎮(zhèn)著的,看小姐喜歡,嘗都沒嘗一口,今日是怎么了?是誰得罪了小姐了?還是小姐為擇日婚配的事-------”

  “朗照,”安近月頓一頓,抬眼看著丫鬟,神色間有著特別的嚴肅,“你昨日的消息是真的,我就要被封為北海王妃了?!闭f到這里,又不由地小聲地嘆息一聲。

  朗照端著那盅荷花羹愣怔在地,半晌沒出聲。

  “我還在仁壽宮碰到北海王了,就剛剛?!?p>  “啊?那——他反應(yīng)激烈嗎?”朗照屛息著問。

  “沒有,他說要在王府給我蓋一座靜園,怕我不習(xí)慣應(yīng)付俗事?!?p>  “???這樣啊!呵呵,那挺好的?!崩收詹话驳啬﹃稚系拇善?,渾然不覺瓷器蓋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小姐,我給你放洗澡水。”

  安近月看著一溜煙跑走的朗照,心下嘆息。連朗照都知道怕,知道躲,可見像北海王這樣的人,是得罪不起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太后把自己封了正妃,偏就是自己把北海王徹底得罪了。

  黃昏時分,安近月看著清輝用干凈的絲絹晾曬五靈脂,心思游弋。

  “小姐,既是要入北海王府,我們這藥,還要繼續(xù)加嗎?”

  “嗯?!?p>  “那,要加到幾時呢?”

  “不是說難以治愈嗎,那當(dāng)然就是難以治愈?!?p>  “小姐不想做北海王妃?”

  “王妃只能有一個,該是有情人居之?!卑步峦h遠的水面,心不在焉地說?!叭羰莻?cè)妃也罷了,可有可無的身份,可是正妃就——”

  “小姐,清輝不明白?!?p>  “我若做了正妃,那初家小姐就沒有升上正妃的機會了。所有的盛典儀式都要正妃相伴,麻煩的很?!?p>  “小姐——打算怎么辦呢?”清輝的聲音里有壓抑的緊張。

  “還在想。”

  “小姐,您可不要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算清輝求你。”

  “我以前不懂事……我自是要顧著你和朗照?!卑步侣卣f,隔了一會兒又說,“不過,我也不想阻了別人的好姻緣。”

  清風(fēng)吹過,屋子里平白多出一絲荷花羹的甜香氣味。

  “多謝安圣女為本王打算,不過玉碎瓦全的事向北奉勸安圣女還是少做為妙。”袁向北一身寶藍色便服,玉樹臨風(fēng)地站在明月樓的觀星臺上,幾時上來的卻是無從知曉。

  清輝橫跨幾步擋到安近月前面,努力鎮(zhèn)定地說:“什么人,這么大膽?這是明月樓,皇家重地,你——你怎么上來的?”

  “安圣女,怎不教教你的侍女,什么是皇家重地?”

  “清輝,給北海王請罪?!卑步侣氏日酒鹄@過清輝給袁向北行禮請安。清輝愣了幾秒也就隨后跪拜在地。

  仍然是一身青衫,袁向北看看安近月,又看了看穿著打扮相似的清輝,“怎么你們主仆的衣著是一樣的?這要我怎么分的清呢?”

  “近月為陵寢圣女,圣女們的衣著都是如此的,取得是清凈之意,所以為青色?!?p>  “哦,那是本王唐突了?!痹虮币幻嬲f著一面就近伸手扶起安近月。他手長腿長,安近月沒見到他怎樣跨步子卻早覺得一只手拉起了自己的手腕,只覺得握的極有力,且一只手就把自己的兩個交疊的手腕子都握住了,那手指有兩根卻叉在自己垂下的發(fā)絲之間。

  安近月出于本能地向后退一大步,同時放下行禮的手臂,只是頭發(fā)絲卻夾在袁向北的手指縫里,隨著她的退步反而抻的越發(fā)長了。那頭發(fā)光滑綿長,袁向北眼看著它們從他的指間滑過,不動也不說話。安近月伸袖子一攬,那發(fā)絲如同游魚一般,快速地從袁向北的指間游走了。

  暗自呼出一口氣,安近月刻意不去理睬那一縷被袁向北的手指劃過的頭發(fā),百般鎮(zhèn)定地看一眼北海王:“不知王爺來此有和何吩咐?”

  “白日里太后吩咐本王,為明月樓送上荷花羹,本王就想,不如親自走一遭,順便瞧瞧安圣女,豈不好?”他一面說著,一面就把手上的一個小巧的盅碗放在旁邊的雕木小幾上。又拿起近旁晾曬的靈脂,用手捻一捻,丟下了。

  他緩步走到窗邊,斜靠著窗子,望一望窗前茶幾上的茶杯,又負手踱回到安近月身前:“不如安圣女陪我吃這一盅荷花羹,如何?”他語調(diào)輕緩,不辨喜怒。

  安近月眼看著袁向北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走到自己身邊,距離自己很近了,她忍住后退的想法,只是在他對著自己說話的時候適時地垂下頭,然后屈膝行了個禮,站起身的時候小步向后挪了半步,嘴里卻說著:“多謝王爺,辛苦王爺親自相送,近月感激不盡。”

  袁向北低頭看著安近月,只看得到一個低垂的腦瓜頂,不過那發(fā)絲規(guī)整而透亮,散發(fā)著清洗后的芬芳。他便低低地笑了兩聲:“安圣女不必這樣多禮,過不多久,我們就要成一家人了?!币幻嬲f著,一面又向安近月走近一小步,這下子兩個人就沒有了什么距離,彼此的衣服袖子都交疊擦碰在一起。

  北海王肩寬腿長,站在安近月身前幾乎就把她整個人罩在陰影里,如果站在北海王后面看,幾乎看不到他的前面還有一個安近月。

  安近月低著頭,盡量回避著他,但袁向北說話間的氣息卻都在發(fā)間耳邊,她不由覺得難以忍耐,只得心下強自鎮(zhèn)定,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太后一再提到你的傷,可讓我瞧瞧,怎么樣了?”袁向北一面說著一面就抬手去托安近月的下巴。安近月眼見著他的手伸到眼前了,這下忍無可忍,想也不想就抬手用袖子一掄,可也沒想到堂堂的北海王竟這樣不堪,不但那手臂被擋開了,他的人倒是也跟著趔趄了一下,兩個人的距離倒是拉開了一大截。

  “呵——既然安圣女不想和本王共享這盅荷花羹,那就讓你的侍女拿下去吧,放的久了,恐失了味道?!痹虮鞭D(zhuǎn)過身去,幾步就走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了?!芭叮就跏韬?,這里還跪著一個,”他恍然大悟地對著始終跪在旁邊的清輝說,“起來吧?!?p>  安近月看一眼掙扎著起身的清輝,又看一看袁向北,可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特別的表情,既沒有尷尬,也沒有惱怒。

  清輝謝過了禮,卻并不離開,只是恭敬地退回到門邊,不停地偷看安近月。

  安近月靜了靜心,說:“清輝,把荷花羹好生拿下去?!?p>  “是,清輝告退。”清輝快速地退下了,順帶合上了門,屋子里徹底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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